长篇小说《回流》-2
2002-04-26 18:20:47
来源:星星生活

高峰见状,马上向大家介绍:“各位,这是我最爱说话的父亲大人。”

众人发出惊叹,西装革履的高嘉诚一一与各位握手。如果不是满头白发,那精神抖擞的样子根本不像年过七旬的老人。从他的打扮和谈吐就知道,是个见过大世面的高级知识分子,也是上海滩上典型的文化人。他的来头的确也不小,退休前是交通大学工学院的副院长、国家一级教授,如今是市政协的常委,整天忙着考察,也常去北京开会。

“非常抱歉,刚才打断了你们的话,加工资比什么都重要啊!”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高嘉诚双手作揖,继续用英语和大家交谈。

美国总领事夫人点点头,带着钦佩的目光对高峰说:“想不到,令尊的英语发音这么清晰、标准。”

“上海真是与众不同的城市,马路上随便碰到一个男女老少,都会跟你讲几句英文,所以在这里根本不怕迷路……”英国总领事夫人感慨地说。

高峰扶着爸爸的手,对大家说:“他到美国比我还早啊。20年前,他在麻省理工学院做访问学者,就是他叫我到哈佛留学的。”

“几年前,也是我叫他回来创业的。”老高兴奋地补充一句,流露出自豪的神情。

美国总领事笑得合不拢嘴:“原来是‘海归派’元老啊,令人钦佩!”

众人终于得到了答案,向高老先生点头示意。高峰正在向四处张望时,见到姐姐挽着母亲迎面走过来。

“小峰,生日快乐!”母亲走近,拉着高峰的手轻声说了一句。

“各位,这是我最亲爱的妈妈和姐姐。”高峰握着母亲的手不放。

会听会讲中文的美国领事,皱着眉头问高峰:“今天真是你的生日?”

“巧合而已。”高峰点点头。

美国总领事夫人是一个中国通,听说拥有哥伦比亚大学东亚学的博士,她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讲道:“难怪!命中注定高峰先生要发达。8月8,发又发,上市加生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巧合啊……”

张晓蕾见几个洋人呆若木鸡的眼神,快速用英语翻译了以上的话,他们都朝高峰竖起了大拇指。

英国领事带头举起酒杯:“让我们为这个伟大的历史巧合干杯吧!”

“感谢各位,也谢谢妈妈。”高峰右手举杯,左手搂着妈妈的肩膀,亲密无间。

10点正,高峰、罗永康和市府官员、驻沪领事等要人,在工作人员的招呼下站立在大型荧光屏前排,所有嘉宾都从四周座位上涌往会场中间,无规则地站立在他们后面。

酒会男女主持人站在最前方的麦克风前,面对众人,男的穿着黑色燕尾服,英俊潇洒,女的裹着一身得体的玫瑰红旗袍,曲线分明,尽显中西合璧风姿。

男主持人操着浑厚的普通话作开场白:“诸位来宾,庆祝‘新世纪生化有限公司’上市酒会正式开始。先让我们收看通过卫星传过来的纽约现场画面。”

女主持人马上用清脆的英文复述,大家都注视着荧光屏,映出麦玲、卢森堡以及沈俊伟、邵文龙、常健、牛新汉等造势团成员,在纳斯达克大厦前的画面,他们在标有GBT(公司英文缩写、上市代号)的广告显示牌前肩并着肩,个个手舞足蹈地举起V字型手势。

此时,画面上是麦玲一个人的面部特写镜头。她长得不算漂亮,但五官端正,皮肤红润,尽管无情的鱼尾纹已爬上了眼角,而那自然的短直发似乎掩盖了她的实际年龄,至少看上去要比38岁年轻好几岁。她幸福地挽着洋夫婿卢森堡,不停地抿嘴微笑。

同步传来她的一口京片子:“各位,你们好!纳斯达克开盘两小时以来,我们‘新世纪’的股价已升到27.6美元,升幅高达20%。在此欢乐的时刻,衷心感谢为‘新世纪’作出贡献的每一个人。”

荧光屏上跳出鲜红的字眼“新世纪开市大吉!”会场上顿时响起一片鼓掌声,“欢乐颂”音乐奏起,数十枝香槟同时启盖,酒香四溢。

男女主持分别用中英文说:“各位,现在请上海市廖副市长讲话。”

一身西装革履的廖副市长走上前,转过身面对众人。他从男侍应托盘上拿起一杯酒,高举酒杯说:“女士们,先生们,首先让我们为新世纪上市大吉干杯!”

接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发言稿,年轻的女主持人拿着英文稿站在旁边。他舔了舔嘴唇,慢慢道来:“各位朋友,再过3个月,中国就要加入WTO,欢迎更多硅谷精英和留学生回浦东创业。据统计,上海近年引进海外留学人员的总人数已达到两万六千人,占全国的五分之一,留学人员企业已有1500多家,占全国的半数,注册资金超过3亿美元。在上海,我们已建立了5个‘莘莘学子创业园区’;其中,浦东张江、嘉定留学生创业园区已成为国家级留学人员创业示范基地。”

廖副市长抬头朝众人看了一眼,继续说:“实践证明,留学人员企业直接促进了上海新经济的发展,他们带着高科技专利或成果赴上海创业,有的处于世界科技领先地位,并在一些领域填补了国内空白,有些产品已获得中国国家证书并投入批量生产,今天在美国上市的‘新世纪生化有限公司’,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借此机会,我仅代表上海市委、上海市人民政府再次呼吁,为开发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新药努力,更上一层楼,让我们共同把张江建成名副其实的‘中国药谷’……”

经久不息的掌声之后,男女主持人同时用中英文说:“现在请‘新世纪’创办人、现任总裁高峰先生致辞。”

高峰看了看手表,好像心思重重。他走上前,习惯性地摸了一些领带,面对众人脱口而出:“首先感谢上海市府和浦东新区及张江区多年来的真诚帮助,本公司将一如既往,集中人力、财力继续研发抗癌新产品,寻求海内外著名药厂合作,推出更多更好的药品。众所周知,‘生物导弹1号’抗癌新药正在美国做第二期临床试验,很快会进入第三期,相信美国药管局在短期内会批准新药上市,解救濒临绝望的癌症患者。在此,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本公司着手准备的’生物导弹2号’抗癌新药研发,打算完全在中国做临床试验,期望新药首先在中国市场推出。”

廖副市长一反常态,兴奋得主动冲上前和高峰握手,显然是为自己刚才的呼吁得到了立竿见影的回答而高兴。镁光灯一闪一闪,犹如夏日的闪电,数位记者拍下了这一珍贵镜头,电视摄像记者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这可是头条新闻啊!’生物导弹2号’将在中国市场首先推出。”廖副市长仍沉浸在兴奋中,马上对旁边的几个记者说。

一阵欢呼声后,美国总领事应邀上前讲话,他激动地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各位来宾,我要讲的都被他们两位讲光了。这里,只是告诉大家一个特大消息,今天也是高峰先生40岁生日,我希望’新世纪’和高峰像今天的日期一样──发发。”

全场再一次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掌声,这震耳欲聋的巨响好像要穿透屋顶,向四周扩散,墙壁也像要燃烧起来一样。两位主持人趁机宣布,请大家随意用餐,尽情欢乐。

话音刚落,张晓蕾匆匆走到高峰面前,咬着他的耳根说:“小余刚从机场打来电话,根本没看到芭芭拉的人影。”

高峰一楞,再次看手表,皱起眉头说:“两天前说好,今晚一定会赶到上海的,她到哪里去了呢?”

红光满面的高峰,脸色突然变白了。机灵的张晓蕾马上端来一杯橙汁,换下他手中的香槟酒,高峰会意地朝她点了点头,并关照她好好招待各国领事。

高峰躲到会场一角,用手机致电波士顿的家,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再打芭芭拉的手机,根本就没开。他一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好在角落里快步来回踱步,以减轻心烦意乱的心。正在万分焦虑之中,张晓蕾领着他父母走到面前。

妈妈拉着他的手,担心地问:“小峰,芭芭拉没出什么事吧。”
(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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