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即便发生在冷战时期也令人难以相信的双重情色女间谍的故事：在4月9日被美国联邦调查局(FBI)逮捕前，南加州的很多华人华侨都知道她的中文名字，因为她积极参与、组织华人社区的各种活动，是著名侨领之一，也因为她同中国驻洛杉矶总领事馆乃至中国政府关系非常密切。洛杉矶的不少美国人也知道她的英文名字，因为她是当地的共和党活跃分子，曾帮助多名共和党人筹集竞选经费，也因为她同洛杉矶的几任市长非常熟悉。

她就是陈文英，一个祖籍福建、生于广州、长于香港、在美国接受教育的华裔妇女。现年49岁的陈文英婚前英文名字叫Chan Man Yin，婚后改随丈夫姓梁，英文名字相应改为Katrina Leung。陈的丈夫是一名生物医学博士，两人住在洛杉矶附近的圣玛力诺市(San Marino)，育有一个儿子。

**情人间谍双双落网

据洛杉矶联邦检察官的指控和FBI的调查，从80年代早期起，陈文英便被FBI洛杉矶分局中国情报工作组特工史密斯秘密发展为线人。陈文英利用身份之便，向FBI提供有关中国的情报，并为此从美国政府那里获得了170万美元的活动经费。与此同时，陈文英又利用史密斯的疏忽，将FBI的机密文件转交给中国安全人员。

经查，1983年以来，已婚的陈文英和同样已婚的史密斯保持了相当长时间的性关系。陈文英向调查人员承认，由于史密斯的疏忽，她得以有机会接触美国的一些国防机密。她说，史密斯习惯将公文包敞开放在家里，她很容易就可看到文件内容，然后悄悄复印一些想要的文件，并将这些情报转交给中国当局。

陈文英(右)参加华人活动。(资料照片)

陈文英4月9日被正式逮捕，当天首次出庭受审，罪名是非法获取有利于他国的秘密文件。陈文英还被控违反税法，包括没有申报从FBI获得的收入。法官以她可能潜逃为由，判处其不得保释。陈文英的第二次听证会4月20日前将举行。

陈文英的上司兼情人史密斯同日也被捕，被控明显玩忽职守让他人接触国家机密。史密斯稍后带着手铐在洛杉矶一家法院出庭，被以25万美元保释，他的第二次听证会定于4月29日举行。若罪名成立的话，两人均将面临最高10年的监禁。

史密斯(James J. Smith)现年59岁，在FBI工作了30年，其中22年供职于反外国情报部门，2000年从FBI洛杉矶分局退休前担任反中国情报工作组组长。同事称他掌握了大量核心机密，其中一些可以直达白宫。

FBI局长米勒称4月9日“对FBI来说是悲伤的一天”。米勒说，“史密斯曾是一名特工，宣誓遵守法律，维护FBI的最高职业道德。根据指控，他不仅辜负了FBI对他的信任，也背叛了他宣誓要保护的美国人民。

**FBI秘密调查

FBI向洛杉矶法院提供的书面证词披露，由于势态严重，米勒在2001年9月出任FBI局长后不久便下令组成专案组，对陈文英和史密斯卷入的间谍案进行秘密调查。调查在美国司法部最高层监督下展开，共持续了13个月。

其间，调查人员秘密搜查了两人的住所，监视两人的电话、传真和电子邮件，对包括两人会面的一个饭店房间在内的多个地点进行严密监控。

一名参与调查的官员透露，上月，史密斯以前的一位同事报告说，1999年，史密斯至少有一次从FBI洛杉矶分局的保险库里取走一份机密文件，一两天之后才归还，“而按照规定，工作人员不能带着其调阅的机密文件过夜。”

陈文英在加州圣马里诺的毫宅。(资料照片)

FBI在搜查陈文英的住所时，发现了一份1997年的FBI备忘录，内容涉及中国难民，属于未解密的机密。调查人员还发现了参与“皇家旅游者”调查行动的FBI特工人员的名单和电话。“皇家旅游者”行动也是涉及向中国提供情报的调查，一名前TRW员工承认向中国提供机密。

调查还发现，史密斯2000年退休后继续向陈文英提供情报。去年11月，陈文英前往北京前，法院授权调查人员在洛杉矶国际机场秘密搜查她的行李，发现了史密斯给陈文英的传真和六张前FBI特工聚会的照片。当陈文英返回美国时，调查人员再次搜查其行李，却没有找到那六张照片。

陈文英向中国当局提供的其他情报还包括一个间谍案调查电话名单、在海外工作的FBI特工姓名和地址。

另一名也同陈文英有暧昧关系的退休FBI特工曾偷偷录下陈文英同一名中国情报官员的对话，并将录音交给了史密斯。证词没有透露该特工姓名，也没有提及事情发生的时间。

在这段录音中，陈以“罗”为代号，对方以“毛”为代号，双方谈及一份被美国当局列为“最高机密”的文件。文件日期为1997年6月12日，内容涉及一名中国叛逃者和美国国防机密。

有证据表明，史密斯1991年便掌握了陈文英未经同意同中国安全部接触的情况，但他认为自己可以控制局面，默许了陈文英的行为，使其得以在今后9年仍从FBI获得情报。

**双双声称无罪

在被捕当天，史密斯的律师称史密斯是“一名忠诚的、爱国的、为事业献身的前特工”，他对“政府选择针对他提起诉讼表示失望”。

陈文英的两名律师也发表声明，称陈文英是一名“忠诚的美国公民”，“20年来一直听命于FBI，为了给美国的安全和福祉及同胞们做出重大贡献，不断置自己于危险于不顾”。

声明说，“当全部故事被披露后，陈文英女士将被洗清一切罪名，人们将知道她为美国做出的英雄举动。”

FBI局长米勒同日向国会议员秘密通报了案件的有关情况，并宣布，FBI内务部门将仔细审查反中国情报部门的工作及保护机密信息的程序。

众院情报委员会主席戈对案件表示严重关注，也对FBI即将采取的补救行动表示满意。但舆论指出，本案可能迫使FBI内部做出更大改动。

美国当局还说，有关本案的调查仍在进行，并拒绝排除会有更多的人被起诉。

陈文英受到上司的「虐待」和操控？

陈文英11日上午在洛杉矶联邦法院出庭，参加讨论审案程序和技术问题。星岛日报记者丁曙描述：上午十时，陈文英由两位穿便服的联邦法警带到庭上，双手反背戴着手铐。她穿一件淡紫红色上装，黑呢长裤，没有戴眼镜，头发扎成一束马尾状，夹杂着许多浅灰色的银丝。她的神情凝重，眼泡有些浮肿，目光也稍微有些呆滞，不见往日风采。

稍后，法警替她卸下手铐，她揉了一下手腕，站在被告席上，女律师李怀恩(Levine)同她耳语几句，另一位男律师范德维尔(Vandevelde)站在她们身后。

讨论会由联邦法官肯顿(Victor Kenton)主持，检察官由一男一女两人组成，坐在庭上左侧，在庭下旁听的约有七、八位媒体记者和其他人士。

律师李怀恩指出，检方公布的指控书，并非是案情的全部，而是局部。长期以来，陈文英受到了她的上司的「虐待」和操控，随着案情的明朗化，事实将证明陈文英是一位爱国者，她所做得一切均是执行命令。莱文对案情的结局充满信心。

目前，检方指控陈文英未经授权，擅自复印涉及国防机密的文件并提供给外国(中国)，对美国造成了伤害，违反了联邦法律第十八条793(b)款，最高可处十年刑期。

**陈文英的丈夫梁锦鸿的寄语

陈文英的丈夫梁锦鸿博士可谓本案中受伤最深的人。他11日透过星岛日报希望华文媒体对陈文英的案子「不要乱下断语」，「相信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并且希望大家「记住她的好」。

星岛日报记者丁曙当日上午在一个司法场合见到了梁锦鸿，请他谈谈对陈文英案件的看法。梁锦鸿面色凝重，不愿多谈，仅表示，案子已进入司法程序，「我不会表达任何个人意见」，并希望能够理解。

然后他取出纸笔，当场写下一封短信，一共五句话，全文如下：「To Chinese Press(致华文媒体)，不要乱下断语。只要记住她的好。她数十年来对侨社的贡献。真相总会有大白的一天」。

据悉，梁锦鸿原籍中国广州，早年自香港移民美国，后读取医药工程博士学位，长期在医药行业工作。近年来，他热心侨团服务，出任联合国协会南加州分会会长，该组织是一个大型民间团体，以推展和平与文化交流为宗旨，在美国共有七十五个分会。

在二○○一年四月廿七日，为配合联合国「反种族歧视」的国际主题年和南非世界大会，洛杉矶县人际关系委员会举行新闻会，广邀少数族裔介绍自己的境遇和诉求，梁锦鸿代表联合国协会南加州分会出席，他指出，作为移民群体，一百多年来，华人遭受了许多不公平遭遇，虽然有一些个人事业或参政上的成功例子，但总体上融入主流不够，不仅会造成误解，也错失同主流合作与共享的机会。他强调融入主流是消除歧视的一种有效方式。

**陈文英多次接待中国领袖

洛杉矶检方和法院文件还披露，陈文英早于二十年前便被史密斯发展成为FBI的线民，代号“客厅少女”。1983年至2002年，陈文英以侨界活跃分子的身份之便，向史密斯提供了大量有关中国的情报。

文件没有提及陈文英曾向美国提供了哪些有关中国的情报，但陈文英本人及律师对此均予以承认。这令中国驻洛杉矶总领馆大为震惊，也是对北京安全系统的一次沉重打击。

陈文英被捕前可谓洛杉矶地区最有分量的亲北京侨领之一，加州华文报纸国际日报今年1月曾称赞陈文英等四人是南加州非常活跃的社区领袖，说他们的影响力超越社团，而且在事业上也极为成功。香港明报报导说，朱F基访问加州时曾亲切称陈文英为「小陈」。

据悉，陈文英生于广州，长在香港，11岁移居美国，能操流利的粤语、英语和普通话。她起初毕业于康奈尔大学建筑系，后来又在芝加哥大学又获得 MBA学位。

70年代初，在美国就读高中的陈文英就参加了「保卫钓鱼岛运动」的游行示威。1976年，包括杨振宁、李政道等人在内的全美华人协会在华盛顿成立， 20岁出头的陈文英就是发起人之一。陈文英与丈夫梁锦鸿博士（现任联合国协会南加州总分会会长）之后迁居洛杉矶。

1984年，中国首次参加洛杉矶奥运会获得金牌「零的突破」，在华人社团联手举行的2000人盛大庆功宴上，她初显身手，展现过人的精力和组织才能。

1985年开始，陈文英先后组织侨界接待了李先念、杨尚昆、江泽民、朱F基等中国领导人到加州访问。

陈文英融入美国主流社会，曾发起创办「洛杉矶 -广州城市友好协会」并担任会长。

**美国疑陈文英泄漏窃听江泽民专机秘密

美国反情报官员14日表示，他们担心上周被捕的FBI双面间谍陈文英向中国泄漏了美国往中国前国家主席江泽民的专机安装窃听器的顶级机密。

据纽约时报15日披露，调查人员现在怀疑，陈文英的上司兼情人、前FBI洛杉矶分局反中国情报组组长史密斯可能在“枕边谈话”中向陈文英提到了美国情报部门打算窃听中国主席专机的企图。

如果得到证实，这将是陈文英给美国情报部门造成的最严重损失。但史密斯的律师断然否认史密斯同专机窃听泄密事件有任何关系。

据悉，2000年6月，中国以1200万美元的高价从美国购买了一架波音767飞机，拟用作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的专机。该机旋即被送往得州一个国际机场，交给数个合同商改装。

2001年8月，改装后的中国“空军一号”交付中国，2001年10月，中国方面发现窃听器。2002年1月，中国官员公开宣称，在送往美国改装的江泽民主席专机上发现了27个窃听器，一些窃听器甚至装在卧室的床头板里和卫生间。

事发后，美国官员从未公开承认企图窃听江泽民的专机，事情不了了之。如今旧事重提，布什政府仍拒绝公开发表评论。

**史密斯：情报直达白宫

涉嫌向陈文英泄漏情报的史密斯1970年从越南战场退役后加入FBI，起初在盐湖城分局工作，1971年被调往洛杉矶，开始参与涉及国家机密的事务。

1978年到2000年退休期间，史密斯长期在FBI洛杉矶分局的反外国情报部门工作，工作方向是中国。1996年起，他担任中国工作组负责人。

同史密斯相识数十年的一名以前的同事说，史密斯在办公室里很受尊敬，“他曾很多次受到书面嘉奖和表扬，也曾几次到华盛顿的FBI总部接受表扬。他能够接触到一些直接送达白宫的最高情报”。

FBI仍在评估史密斯泄漏之情报的价值。一名高级官员说，史密斯的案子可能不如向莫斯科出卖情报的汉森案那么严重，“但也可能变得很严重”。

其中特别敏感的情报涉及中国向1996年美国总统提供政治捐款以扩大影响的调查。史密斯当时参与了调查，并负责和其中一名主要嫌疑人联系。

史密斯可能也接触到了涉及中国的军事和核机密。调查人员相信，陈文英从史密斯处复印的文件可能涉及一名美籍华人科学家向中国出售间断雷达技术的调查。

**两人被捕影响深远

由于陈文英和史密斯的特殊身份，两人被捕引起了广泛震动。史密斯以前的同事都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一名同事说，“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个体面的优秀的特工，业绩显着，他被捕让我们惊讶。我们仍在思考为何他的疏忽这么长时间才被发现。”

洛杉矶时报说，在史密斯家所在的安静社区，邻居不相信他会干那种事情。一名邻居说，“那不可想象”。另一人说，“史密斯一家都是最好的人，很难让人相信那是真的。他们肯定搞错了。”

陈文英档案照。(资料图片)

陈文英被捕的消息迅速传开后，当地华人华侨说，这个案子提醒美国华人应该妥善拿捏对美国的忠诚度问题。

星岛日报记者林小慧的报道指出，作为第一代美华人，陈文英二十年来在洛城的发展从某一层面来说应该算是「成功的」，曾经在去年的州长选举中，与她一起为共和党候选人助选的梁建文坦承，她对陈文英被捕并不感意外，但是却对陈文英竟然是双面间谍感到意外。

梁建文相信，陈文英的间谍案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将会继续发展，到底陈文英是否真的是双面间谍、或者她涉案的程度有多深，目前都还未明朗化，她个人希望陈文英能够逢凶化吉，对有人把陈文英案与李文和案联想，她则认为两者其实性质不同，不能相提并论。

另一华裔共和党员苏顺国，去年也曾与陈文英共同为共和党籍州长候选人抬轿。他强调，许多华人虽然归化为美国人，心态上似乎仍然比较心向故国，他认为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却不代表具有正确性，尽管不愿预言陈文英的案子，是否可能影响主流社会对华人忠诚度的评估，但是他却希望每个美华人在这个问题上一定要好好拿捏。

另一名与陈文英有染的FBI前特工辞职

位于北加州的美国劳伦斯.利沃摩尔国家实验室(Lawrence Livermore National Lab)发言人11日透露，一名涉嫌同华裔色情间谍陈文英有暧昧关系的前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目前负责该实验室安全的高级官员已经辞职。多维社早前曾报导，另一名退休的FBI特工曾偷偷录下陈文英同中国情报官员的对话，而这名特工也象史密斯那样同陈文英有长期的暧昧关系。

美国执法官员只称这名前FBI特工叫威廉姆.小克里夫兰(William Cleveland Jr.)，很显然这并不是此人的真实姓名。美联社11日最新报导称，“小克里夫兰”是在9日著名华裔侨领陈文英和同其有长期暧昧关系的詹姆士.史密斯(James Smith)被捕后，才向这家美国重要的核实验室提出辞呈的。

涉嫌做双面间谍的陈文英(Katrina Leung)是南加州的共和党活跃分子和著名华人社区侨领之一，捕前担任洛杉矶-广州友好协会会长。(多维独资料照片)

陈文英已被指控为双面间谍，在过去20年中同史密斯一直保持暧昧关系，并把从史密斯处获得的美国高级国家安全情报交给中方。此外，法庭文件还显示，在陈文英20年的色情间谍生涯中，除了史密斯外，还有一个第三者，此人就是美国联邦调查局旧金山分局的前特工“小克里夫兰”，几年前退休后转到劳伦斯.利沃摩尔国家实验室工作。

美联社称，一名执法官员称这名第三者为威廉姆・小克里夫兰，此人辞职前一直在这家美国重要的武器研究实验室负责安全工作。但“小克里夫兰”目前未在陈文英案中遭到指控。

但利沃摩尔国家实验室女发言人却拒绝透露这名“第三者”的姓名，只宣布：“在美国联邦调查局指控书中提到的那名前FBI特工已经辞职，此人已无权再进入实验室。”实验室发言人称：“我们已在昨天(10日)同这名雇员见过面，他已选择了辞职。”

实验室女发言人说：“由于这是一起严重的犯罪案件，为了保证国家安全不受危及，我们实验室主任已要求对这名雇员的工作进行全面检查。”

据悉，FBI对陈文英的犯罪指控中曾提到这名旧金山前FBI特工，称此人为反中国间谍小组组长，已经承认同陈文英有长期的断断续续的暧昧关系，这种关系从1988年开始，然后在他1993年退休后又继续，接著又在1997年至1999恢复了性关系。

（多维社 黄东、吴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