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平方初善:比翼的鸟儿会歌唱
2003-11-27 22:09:05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特稿 木然)这是今年冬天第一场雪,细细的雪花在空中舞动着,落在我的汽车玻璃上却成了轻轻的一点,若有若无。

我的心情特别的好,也许是因为早上,也许是因为下雪,摇开车窗,觉得空气特别的清润。

手提电话的铃声悠悠地响了起来:木然你好,我是王凯平,你现在哪儿?看见一座小教堂吗?对,我家就在对面,你悠着开,不急的。

凯平的声音很浑厚,很男性,我顿即想起很多年前听他唱《我为祖国献石油》,那种自豪自在的感觉,过去了这么多年,还在。

在北约克靠VICTORIA附近那座教堂对面,我终于找到了凯平的家,这是座很具特色的平房,占地很大,前后都有花园,几只松鼠在树上跳来荡去,大概它们忙着过冬的准备。

“对不起,我迟到了”当凯平打开家门时我这样说。

凯平很憨厚地笑了笑,这个很高大结实的北方汉子,与我记忆里的歌唱家基本接近,多了的是坦然和随意,很亲切。

“进来吧,我们等着你呢”王凯平将我让进客厅,他很礼貌地将他的夫人DD著名歌唱家方初善介绍给我认识。

王老师是什么时候开始学音乐的呢?我们就这样开始交谈。

我出生在天津,大概你也知道,那是音乐家的摇篮。老的有沈湘、黎信昌、郭淑珍、楼乾贵,后来有李光羲、于淑珍、蒋大为、关牧村……确实出了大量的人才。一个城市能出那么多音乐家,和海河的水关系不大,主要是50年代初,很多的白俄罗斯音乐家流落在天津,加上天津有良好的说唱艺术群众基础,还有就是50年代中央音乐学院设在天津,这些都是天津得天独厚的地方。

我原来是学钢琴的,原因是我哥哥喜欢钢琴。我13岁时转学声乐,后来代表天津学生到北京参加全国青年歌唱比赛,1956年考到中央音乐学院声乐系,师从杨彼德学习声乐。

那时考试难吗?我问。

除了文化考试,还要考声乐、乐理和试唱练耳。记得当时的考生多是从部队文工团去的,他们有很丰富的舞台经验,那次共录取了12人,学制是5年,第一年淘汰了几个,第三年再淘汰几个,到毕业的时候,12人只剩下3人。

初善是我大学4年级时认识的,她14、5岁就在延边歌舞团当演员,1957年代表中国参加莫斯科第6届世界青年联欢节歌唱比赛获得第二名.初善的舞台经验很丰富,在音乐上我们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这是我们相爱的基础。那时很有趣,1961年我快毕业的时候,初善原来工作的歌舞团的负责人拿着10多张介绍信到北京来要人,这样我就选择了延边,当然我们也选择了相濡以沫的爱情。

凯平讲到这里时很深情地注视着妻子。

在延边,是最锻炼我们的日子,我们在那里工作了14年,这14年里我们共参加演出1000多场,平均每年达150场,那真叫下基层,一天跑几个场,打起背包就走,到达地点就搭台布景,音乐一响就唱。记得有一次,我们到一个边远地区的生产队去演出,那地方没有电,生产队找了两个少年,各拿一条长长的竹竿,竹竿头捆上松枝布头,地下放两个盛放着煤油的桶,演出的时候,把竹竿头点着,由这孩子举着当舞台灯,点到差不多,火弱了,趁着过场,沾点油,再点,一直坚持到演出结束。

那时的演出没有音响,对演员的考验很大。现在想起来,生活虽然辛苦,但过得很充实。我想,延边这14年对我们来说是幸运的,如果留在北京,也许我们会丧失演出,陷入到没完没了的学习和运动中。

《伐木工人之歌》你是原唱吧?对。那年头其实也无所谓原唱不原唱,特别是在基层,各种风格的歌你都要会唱。到1975年我们从延边调回北京,开始在文化部工作,那时唱《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等歌曲。1976年9月,我们到非州四国演出,临出国前是张春桥接见的。9月9日那天我们在肯尼亚,当时的总统穿着拖鞋带着一帮人和我们一起载歌载舞,忽然我们发现团里的翻译神色严肃地和对方人员交谈,后来我们才知道是毛泽东逝世了。等我们回国,“四人帮”已被抓起来了。

凯平讲起这些往事时声音很缓慢,我从他闪亮的眸子里读到了他们曾经历的过去,那些日子虽然很单调很艰苦,但从他们的叙说你可以感受到他们对生活和艺术的索求只有进取,无怨无悔。

坐在我对面的方老师此时正安静地听着丈夫的叙说,这位朝鲜族的歌唱艺术家曾在北京、多伦多、汉城、延吉等地举办过个人演唱会,80年代后足迹遍及美、加、日、韩。她唱过很多很多著名的歌曲,象《红太阳照边疆》、《曲蔓地》、《黄河怨》等。她还担任过政协第8、9届委员以及文化部中国少数民族文化艺术基金会副会长、中国民族声乐学会副会长等职。谈起这些成绩,方老师淡淡一笑说,那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对艺术的喜爱,从没放弃。

后来我们在中国中央广播文工团合唱团落了脚。凯平接着话说。那些年我和初善合作开独唱音乐会,我们跑了很多地方。今年12月13日在The Toronto Centre for the Arts Recital Theatre举办的“王凯平、方初善中外名曲独唱会”将是我们出国近10年来第一次、也是我们自1980年第一次举办夫妻独唱音乐会的第80次演出。

记得。我听着听着忽然想起。80年代中我好象听过你唱过一首电影插曲叫《飞吧,足球》,对,还有首《过去的时光不再忘》,这是我们大学男生宿舍最流行的歌曲。

哦,是这样。凯平惊喜地叫起来。他站起来兴奋地对我说:难得你还记得。他在书架里找出两合录音带递给我说,这两合带子送给你。这两首歌我几乎都忘记了,想不到10多年后,还能找到知音。

和凯平及方老师分手时已近黄昏,走出王家,抬头看见马路对面的教堂,那尖尖的屋顶沐在晚霞里,一种极致的美。

然后我想,作为艺术家,他一生所奋力追求的,就是这样的极致。凯平难得的不是有我们这样的知音,而是有方老师这样天长地久的知音,这是他们的快乐,以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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