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加勒比海行
2004-05-12 17:57:08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特稿 夏砚冰)当加勒比海的太阳从我的头顶慢慢移开,当温湿的热气从我的肌肤悄悄溜走,我急忙写下这篇散记,再次挽留那来自天堂的温暖和灵感。

去Tampa的路已经很熟,早上的阳光从一排排松树的缝隙后刺进我的眼底,心随着车轮在匀加速。 老远就看见我们的船,仰望上去,规模有点让人震慑。船上的果汁什么时候都可以喝,船上服务生来回兜售热带果酒,乐队奏着轻松活泼的reggae, 人们端着曲线型的酒杯,踏着鼓点,翩翩欲仙。

下午四点,船终於拉响了汽笛,船的两侧在海里打着旋涡,海鸥上下盘旋,慢慢离开码头。我们的船叫灵感号,它是七万吨轮,carnival的系列,走的是中美加勒比海西线,游客有两千,船员和服务员共有一千。七天,两天三夜船在海上行使,其余四天将停留在四个小岛或风景点。

**Grand Caymen

我们在码头钻进一个中巴,一路上看见很奇怪的景象,来往的车子里方向盘有的在左,有的在右很混乱。Grand Cayman 英属领地。可是这里大部分是游客。因为是头一天,下午2点就要回去,我们就没去有名的stinggray City 扁鱼城和turtle Farm乌龟农场. 车子把我们带到这里有名的七里滩,往沙滩走去,到处是在暖风中婆娑的椰子树。躺在白得刺眼暖烘烘的沙滩上,看着白云飘逝,看久了,云停下了,等着我象小舟似地漂近。

**Cozumel

由于风浪太大,原来要停靠costa Maya的计划被临时取消了。于是我们的船直接提前一晚到达cozumel, 墨西哥。终于见到了我熟悉的一面面浓烈多彩的墙垣,明黄,深蓝,桔红,玫瑰红。这可是Frida土生土长的国家。记得她的家门口就是一个蓝色的院墙。有如此鲜明的色调做背景,难怪墨西哥风行壁画。一阵笛声想起,原来是来自papantla的小队在表演著名的空中飞人。抬头看见一根80多英尺高的柱子上。这根柱子是天和地,大地和其创造者的连接物。柱子被绳子从下到上,密密缠绕,象征着大地母亲的妊娠带。表演的共五人,他们都端坐在柱子顶。中央为首的是巫师,其余四人坐在四边的架子上。他们身穿红白两色衣服,代表太阳,头戴多彩的头冠,象征彩虹。巫师边吹着笛子,边敲着下面连接的小鼓,身子向后仰,朝地球的四方膜拜。据说,笛子是闪电的象征,而鼓点则是大地的心跳。笛声鼓声停住,忽然上面的四人头朝下,脚由绳子连着,从上面飞落下来。四人一共转13圈着地。4×13=52,52代表着维纳斯,早晨的太阳,战神。四人在下面等待巫师下来,这时太阳正好落山,阳光从正西边洒在地上,仪式结束。

**Tulum Cozumel

我们那天起了个大早,在cozumel的码头,一艘中等大的船把我们接走。在海上走了一个小时,接着坐上空调大巴南下。在陆路又开了一小时,总算到达我期待以久的maya废墟。

Tulum是唯一的建造海边的Maya石城。Tulum是墙的意思,其古代名称为Zama, 早晨。在从入口走上来,眼前是几大组石头搭成的庙宇和房屋。这里的石屋都是maya人严格地按天文学的概念建造的。据说石屋的四面是91块石头垒成,91×4就是364,再加上石屋的顶,共 365,和西方年历一致。在石屋的中心有一个很小的窗子,据说在一年中有两天,阳光会穿过这个小孔,从前面直射到后面。这两天正是太阳经过南北回归线的日子。

马雅对于雨神的崇拜文化盛行。凯扎可瓦多(Quetzalcoatl) ,也叫Kukulcan,是控制庄稼万物的神,他的形像随处可见。墨西哥长期炎热干旱,水是最宝贵的资源,所以求雨是最重要的活动。在这个石窟左右的大柱子上,就能看见刻画雨神的浮雕。左边的柱子上,他的眼睛睁开着,右边是闭着的,眼睛处又仿佛戴上了一副面具。下颌凿出的线条流利生动,很是受看。雨神静穆地面对东西,送迎日月昼夜。

从这边的悬崖可以看见对面崖上的古堡。海的清澈蓝绿,石头的粗糙深灰,沙滩的细腻柔和,好一个完美的结合。海风把头发吹乱,却把心底吹得一片澄明。我们站在墨西哥的烈日下,听导游介绍,已是汗流如注。剩下在沙滩上逗留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一个猛子扎在那片绿里面,海水很苦涩,可是我还想往深里游,恨不得让海水把皮肤染蓝,骨头浸绿。

小船马上就要离开码头,远处一只帆船象我们悠然滑来。阳光下,这得天独厚的绿啊,在这里这么普通,可是对我们却是奢侈。从远处看,这绿象玉,却不是清澈透明的,而好像是被轻碾磨研出来的绿沙,在这美丽的下午,被偷偷抖到海里,正在漾开。

在船上的日子,简直是人的所有感觉的充分,甚至是过份满足。直到最后几天,我终于对吃望而生畏了。每天晚上,都有正规的晚宴,男的胡子剃干净,衣服穿挺刮了,女的穿上质地光滑,闪亮而富动感的衣裙, 徐徐入座。服务员为你拉开座位,抖开餐巾,烛光闪耀,杯盘交错,叮当直响。开胃菜,汤,色拉,正餐,点心,在那古典花体的菜单上任意点吧。红色的龙虾汤刚滚下肚,冷翠的色拉直咂牙。蜗牛在奶油里泡着,吃得很腻。煎鱼比较爽口,龙虾就来它几只。牛排羊排流着粉红色的汁,恰到好处。点心做得甜而不腻,酥脆润舌,还戳着镂空的深红糖锡和巧克力削末。正规的餐厅是淡桔红色,沙丁鱼色,很能挑起食欲。餐巾每天换着叠法,船形,花形,蜡烛形。船上的正规菜系大都是法国式,很多奶酪奶汁,容易腻,到最后几天,我们最想吃的,竟然是榨菜冲白开水。在晚宴厅的座位上可以远眺大海,在甲板上可以佐着海风下餐。

周二和周五是船长的欢迎酒会和告别宴会。自是要更加打扮,男的西装笔挺,裤线刷直。女的披肩加长裙,风致绝卓。欢迎会上,乐队奏起了swing的音乐,踏踏往前两步,后退一步。可惜先生业余是宁可练拳唱戏,也懒得蓬恰恰的人,只好让我看着别人眼热。在大礼堂的舞台上,接二连三地有人上去跳,有一群菲律宾的旅游团,都是五十多的年纪,他们有的还穿着菲律宾特色的服装,薄如蝉羽,边上绣着细密的图案。去欢迎酒会,我让挑了银缎的礼裙,让如水般披在身上。告别宴会上,则穿了一身无袖红旗袍。有层楼上是赌博的大厅,连着迪斯科舞厅,先生想赌掉零碎钱,让我自个去蹦地。我进去冲一个女孩嘀咕几句,我们就拉开电滑舞的阵式,反正是集体舞,男女无欺,不伤大雅,舒筋活络。

晚上夜夜歌舞升平。有一次看耍鞭子的表演印象很深。只听长鞭在空中霹啪作响,电光闪闪,光束在青烟中簌簌抖动,人不见,却在黑暗中甩出层层光圈,公孙大娘舞剑可能也是这般电闪雷鸣的阵式吧。到了午夜,还有脱口秀。他们请了两个不同的表演者,都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不过的确是很幽默,也佩服人家的观察力。

深夜,四周漆黑,明月如柱,在水面晃出摺子。船头有一层甲板亮着很柔和的灯。浪漫就象酒精一样,弥散在空气里。空气里的分子仿佛都被感染,陶醉。

**Belize

Belize是我们这次旅游经过的最后一站。它是一个新兴国家,在洪都拉斯和瓜地马拉之间。我们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下海去看鱼。买了去 snorkeling的船票,看有几对年轻人也买了,才放心下来。大家兴致勃勃地上船,一船有三十多人,都是同一个游艇了,看来即使误船也有伴了。开船的是一个黑人,三十来岁,还有点痞的样子。他们说着典型的“岛国”英语,柔和优雅。最后上来的是一个脸略长,容貌秀气,栗色皮肤的女孩。她神态很安静淡漠,原来是我们的导游之一。

大约一个小时,我们看见远处有一个白沙覆盖的小岛,岛上几棵椰子树。船老大把带小孩去沙滩的几家人放下,调转船头,往深处开去。船在海中央停住,大家都带上潜水镜,调整一下右边连着的呼吸管,脚下套上鸭蹼,扑通扑通往海里跳了。迎面一个巨大的珊瑚球挡住了去路,绕过去,眼底绵延着大大小小的黄绿色的球形珊瑚,上面是紫色薄薄的扇形珊瑚,象树叶的叶脉一样地随水飘荡。导游提醒我们,游的时候要当心,不能只顾看,碰在有的珊瑚上,能致人死地呢,那种珊瑚,当地人叫死亡之墙。我追着那些欢快的鱼儿,它们左摇右摆,似乎要甩掉我这个尾巴,不时还留下几串泡泡给我。在水里,它们身上发出荧光色,深蓝底勾出银灰的条,桔红的扁鱼一大家子眨眼就从我眼前溜走,还有几乎透明的小鱼,在我的手和脚底嘻闹。导游一低头,从石头缝里端出一个毛绒绒的球,我们戏称海刺猥。浮出水,每个人轮流掂量了这小东西,整个球很沉,它身上的刺很尖锐,但正好不至於扎手心。导游跟我说,不要游,漂就可以。周围好静,只有水声,还有完完全全的一片灿烂的海底世界。这才是真正的随波逐流。旁边的同伴忽然也潜下去,捞了一个大海螺,里面鲜红光亮,边缘是桔红的。老大只让我们看,不让我们带回去,很坚定地保护着本地自然资源。一会儿,老大又潜下去,拿了一只海参上来,他问大家这是什么,我可认识,sea cucumber啊。当我告诉他们这东西能吃时,老大真觉得我神经搭牢了,其余的人也只是笑。哈,这帮人,够孤陋寡闻的,中国店里海了去了,我还加了一句很营养的。他将信将疑地看我一眼,继续说,海参被抓住时,浑身绷紧,形成一个很硬的壳。因为不知道我们怎么晒干再泡发的处理过程,所以他很难把这石头和佳肴联系起来吧。老大一路讲解,我们目不暇接,有时他还会下去,拍拍一个小动物,如对自家的宠物那般亲切。

小船把我们大家放在小岛上,有几个小贩在买烧烤,是我喜欢吃得jerk chicken, 牙买加风味。辣辣的,味道象熏鸡。在岛上的小茅屋里,买主问我,想留在这岛上吗?我说一星期绝对没问题。不知为什么,这不知名的小岛,却莫名其妙地让我心动。坐在椰子树下,看小孩们站在水里活捉小鱼,旁边船夫们放着轻松的Belize音乐,一个女孩正让当地的女子辫一头的小辫子。几个月崩紧的弦被这声浪海风给弹松了,飘远了,消失在海的尽头。此时,我已神形兼失,化做一粒沙,一粒别无它样的沙子,汇在熠熠闪光的白色沙海里。

有人说,衡量生活的,不是我们呼吸的次数,而是那些带走我们呼吸的瞬间。去过贝利兹,我经历的,恰恰就是这种瞬间。再见了,那令人窒息的美,那夺人呼吸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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