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FBI特工见面记
2005-01-17 19:02:23
来源:星星生活

(编者注)本文选自新大陆论坛,作者笔名为大胖球。大胖球是该论坛一个较为活跃的网友,曾在美国工作,目前在加拿大。作者自称这段经历为他在美国的一段真实经历。

大胖球按:根据真实材料事实求是地写的一篇里程碑式的文章。望送政治局同志们阅。

(一)

阳光明媚的一天,俺正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看着窗外的自由女神像发呆的时候。电话铃响了。LP在另一头很紧张地说,FBI刚刚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要求与我面谈。

俺心里暗笑,大白天见着鬼了不成?FBI吃饱了撑的找我谈个鸟事?我问LP要了FBI留的电话号码,安慰了她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俺定了定神,心里有点不踏实。虽然没做任何愧心事,这鬼来敲门也是没法子。于是,俺立即出门召集几个手下来开会。JOHN首先进来了,俺直接了当地问他,有没有被FBI约谈过。JOHN很惊讶地说没有。MIKE跟进来的时候听进来,气愤愤地说,你问他有什么用?FBI从来不找白人的麻烦。俺的堂哥被FBI约见过。

JOHN和最后进来的TONY一致反驳说,FBI看见个意大利人就认为是黑手党的。他们三个说完了,又异口同声地说,你们中国人,FBI找的最少。

俺一脸苦笑,靠,什么事情都被俺赶上了。他们三个一看我脸色不对,都不说话了。TONY小心地问我,FBI什么时候找我谈过话了。俺说,不知道,刚给俺家挂过电话呢。这不,俺才来美国几年,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所以请你们来咨询一下。俺扭头看看MIKE,“你说说你堂哥是怎么回事情吧?”

MIKE撇撇嘴,“没事。就是因为某个月他的银行帐号的钱进出额超过了一万美元。”

“对对”,那两人一起附和着,“FBI怕人洗钱。你想想看,是不是最近用钱用得多了?”

靠,俺是专门教大金融机构怎么防人洗钱的。规则俺早就背了个滚瓜烂熟,没想到用到自己的时候就忘了。真是关心则乱呀。

俺仔细想了想,可不是么,上个月,给父母寄了四千美元,给岳父母也寄了四千美元,替同学交申请费交了三千美元。都凑一块去了,真是不巧。

俺想通这节,心下大定,朝他们摆摆手,多谢提醒,没事了。他们嘻嘻哈哈地离开了。MIKE最后一个,快出门前,扭头对我说,他们见你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子。俺哈哈大笑,觉得他真是幼稚,点点头同意了。

等他们都走了,俺拿过电话号码,刚要打过去,想了想又放下了。俺是留了个心眼,如果真是FBI的,倒也罢了,万一是个骗子呢。不行,先查清楚了再说。

说是迟,那是快,俺已经手起鼠标落,将FBI的首页扭了出来。找了一会儿才找到CONTACT电话号码,拿起电话就挂了过去。

(二)

电话那头是个很沉稳的男士,客气地问我有什么事情。俺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想想看这电话是肯定被录音了,就总有些不安。俺犹豫了一下,告诉他,说有个叫DAVID的特工要找我谈谈,我想确定一下他是不是FBI的雇员。对方倒很爽快,问我要电话号码。俺给他电话号码后,音乐响了起来,不是一般公司让你等待的轻音乐,而是一种让人听了后发寒的沙哑的歌声,背景音乐轻得几乎听不清楚。

毛骨竦然地等了十几秒之后,突然转成清脆的铃声。再有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是AGENT DAVID了。DAVID听起来是个很开朗的小伙子,口音是地道的长岛口音,跟我听惯了的曼哈顿口音有着明显的差别。如果是他先打电话给我的话,我肯定会误以为是当年为我搞定工作的猎头公司的DAVE。

我先自我介绍我的名字,他一听,立即说,对,我刚给你太太打了个电话。谢谢你打回来。你看你什么时间有空,我们可以聊一聊。我心里想,我跟你聊个什么劲呀。可嘴上却说,可以呀。但我上班比较不方便,周末如何?

DAVID哈哈笑了,说,你周末没事干,我还要回家跟老婆亲热呢。都是工作,何必占用自己的时间呢?我们随你的方便,你说在长岛见还是在曼哈顿吧。

我推脱说工作太忙,实在不行。他也不生气,告诉我说,那你中午总要吃饭吧?出来半个小时,我们请你吃饭如何?我一看实在不行,只好答应。于是约好了明天中午十二点,他和他的同事来公司找我。我又费了半天工夫给他讲了讲公司的地址,最后挂电话前,不经意地问他,我需要带什么东西。他说,那就带份你的简历吧。

挂了电话,我琢磨不定起来。这好象跟我的银行户头的钱的变化无关么。带份简历?莫非让我申请FBI?开什么玩笑。真让人堵得慌。

晚上回到家,老婆忐忑不安地问我是怎么回事情,我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这些?吃饱了撑的没事情干,拿人消遣来着。是他们例行公事,中俄留学生中大概很多人都被约见了云云。

俺安慰老婆的一番话,后来被证明是猜测得完全准确的。这也是隔了若干年后,俺鼓足勇气写出来的原因。俺不写,别人也不写,我们最后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

我这人忘性大。吃了晚饭就忘了这回事情了。高高兴兴的干了该干的事情,就按时睡觉了。早上六点不到努力爬了起来。所有在长岛住,在曼哈顿上班的人的一天都是这么开始的。热杯奶,领着面包就上了车。一路开一路吃着去了火车站。我住在长岛东端,上的是始发站。上去后找个朝北的窗口(怕太阳晒)位置坐下,先目视一下车门的位置和通道情况,假设好有人开枪扫射后的躲藏逃跑路线,然后就放心睡觉了。

一路顺利,再换地铁。从地铁站里出来的时候,一眼看见了车站对面的一堵大墙。这墙上有个很粗糙的大钟。墙的目的不明。因为当时正火爆上映的 MAN IN BLACK 在这里取景,拍了近三十分钟的戏而出名。每天都有人去看自由女神象从墙下经过,我心情好的时候会主动告诉人家这是MIB的拍摄场地,然后就一通闪光灯乱闪,我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可那一天,我一看见大墙,心里一下想起MIB里面的人黑衣黑墨镜的酷造型来了。然后FBI的DAVID的名字就冲进脑海里了。奶奶的,咱们在美国的情况其实不比那些外星球人强。

我心情大坏,进到办公室。先闷坐了半天,连NYSE的开盘都没去看。直到MIKE悄悄溜进来问我FBI什么时候见我才醒了过来。挥手打发他走,俺取出多年没用的RESUME,看了看,做了点改动,打印了三份出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上午,眼看着电脑上的时间向12点一点点逼近,俺是越来越坐立不安了。大吼了一声让MIKE进来,然后就跟他乱扯了起来。有他在,我心理略为安定了一些。

时间到了12:01,突然电话铃响了,我一把冲过去抓住电话,是前台小姑娘的柔柔的声音,胖球先生,这里有两位先生找。我放下电话,看了MIKE一眼。MIKE立即心领神会,乐呵呵地向前台跑去了。

我整了整衣服,拿起简历,深呼吸了一口气,心反而定了下来。事到临头了,我向来是不怕的。

走过长长的走廊,我总感觉好象两边办公室里的人在看着我。我心里苦笑了一声,自己都有做罪犯的感觉了。

接近前台,从走廊口里看过去,MIKE正在装模作样地跟前台的小姑娘说笑呢。看见我过来了,朝我挤了挤眼睛,朝来客休息的地方歪了一下嘴,然后树了树右手大拇指。

我没理睬他们俩,直接走向了来客休息厅。一进门,一个大概一米七左右,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乐呵呵地站了起来,果然穿着黑西服,打着黑领带,跟MIB里面的装扮一模一样。

我把手偷偷地在裤子上擦了两下,也没抹光汗水。湿乎乎地跟他握了一下手,嘴里确认着,“DAVID?”年轻人点点头,老朋友般问我,“FATBALL,HOW ARE YOU?NICE TO SEE YOU。” 我只好频频点头,“NOT BAD,NOT BAD AT ALL。”

从年轻人的背后转过一个大约三十五到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大概只有一米六三的样子,刚才完全被DAVID挡住了,我几乎没看见他。他也是一身黑的装扮。DAVID连忙向我介绍,这是他的PARTNER TOM。TOM十分严肃的样子,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人。我连忙跟他握手,他的手干燥有力,使劲捏了我两下,我装做若无其事状,心里恶恨恨地问候了他好几遍。

(四)

DAVID 迈了半步向前,几乎贴着我的耳朵问我,“你们这里有没有个会议室什么的,我们只需要借用半个小时?”我立即把头象个拨郎鼓似的摇个不停,“NO,NO”。心里说,开什么玩笑?就你俩这打扮,如果头头脑脑看见我跟你们在会议室里嘀咕,明天就把我开了。

我们公司上个月开了一个SENIOR WRITER,据说是因为被竞争对手收买了。我没被收买就被请走路,那不是大大的不值得?

TOM很理解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对DAVID说,我们来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个STARBUCK,我们去哪里坐坐如何?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起我他们说过要请我吃饭的话了。看来不过是个客套话,那就咖啡吧。我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DAVID一看我同意了,爽快地说,那咱走吧。临出门前,他看见了我手中拿的简历,很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进了电梯,DAVID 收住笑容,从怀里摸出一个比护照大一半的墨绿色的证件。他打开证件,手拿着放在我眼前,说,让你看看我们真是FBI的。我定睛一瞧,有照片,有FBI全称的钢印。我想接过来仔细看看,看他也没那意思,就点点头算了。倒是把他的姓看清楚了,是个爱尔兰裔的姓。

让我看证件估计是程序的一部分,但他说的那话也许是暗示我曾经想确认他的身份。他的证件其实跟电影电视上看的很不一样,主要是出奇得大,都接近于文件夹的大小了。口袋是肯定放不下的,也不知道他在怀里是怎么放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DAVID又满面春风地问我,“胖球,你来这公司多长时间了?”我回过神来,回答说,不长,七八个月了。他告诉我说,他和TOM在世贸(当时还没倒)里有个办公室,他每周过来一次,但其他时间基本在长岛。于是我问他是否住在长岛。他说是的,是某某TOWN。正好我也曾在那里住过,就跟他聊了一小会儿。

我们又一起感慨住长岛来曼哈顿上班多么痛苦,浪费时间。他表示庆幸他只需要来一次,对我天天这么跑表示同情。整个过程中,TOM 除了轻轻点头外,一言不发,基本上跟我也没有什么目光接触。

电梯到了底楼,我们进了大厅,朝门口走去。快到旋转门了,他们俩个象约好了似的,一起做了个动作,让我大吃一惊又哭笑不得。

(五)

他们俩个动作整齐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特大号墨镜戴了起来。我仔细一看,跟MIB里面的样式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谁抄袭谁的。这墨镜足足挡住了接近一半的脸,看上去很滑稽也神秘,从另一方面说,也很酷。DAVID 看我瞪着他们,朝我笑了笑。他也许在期待着我拿他们跟MIB对比。

出门后,我很不自在。那好象是五月中旬了,天气很暖和。大街上可以看见穿裙子的姑娘。这两位一身漆黑,包得严严实实的,明亮的阳光下,十分得显眼。

我故意落后一步跟在他们后面,以显得我们不是一路的。DAVID扭过头来问我,你是不是曾经在某某大公司工作过?我想他们的HOMEWORK应该是做过了,这些事情肯定是了如指掌的,问问我不过是找个话题罢了。我点点头,告诉我在那公司里是干什么的。

DAVID问我当时的MANAGER是谁,我告诉他是JOHN。他很惊讶地说他没有听说过这人。我想他是假装的。我在JOHN手下干了两年多。他也许没见过JOHN,但不可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姑且先听着。

TOM也转过头来问我,为什么要换个工作。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二句话。他显然是个话少的人。说话的时候也很严肃的样子,嘴角做了点笑容,比较生硬。

我打了个哈哈,说我完全是因为钱的原因换工作。另外,我对用C,C++编程序很厌倦了,觉得是比较落伍的技术了。他俩都很惊讶,而且不象是装出来的惊讶。停了几秒种,DAVID小心翼翼地问我,为什么我会这么想。于是我就跟他们胡扯了些INTERNET如何如何改变世界的事情。当时C#还处于VERSION 0.8的时候,我又跟他们吹嘘了一通C#的好处。

他们显出很感兴趣的神色,TOM基本上只是听着,DAVID偶然插几句。DAVID明显是懂计算机和计算机编程的,但看不出水平高低。

快要到STARBUCK的时候,DAVID 很随便地问我,以后打算做什么。我犹豫了一下,没回答。DAVID 见我不答,就接着问我,知不知道中国现在正用优惠政策吸引国外的华人回国。我说知道。他问我都知道什么政策。于是我把我在电视上,网上看见的政策大致说了说,例如房子,户口,启动资金和报酬等等。

DAVID接着问我有没有打算回国工作。他问完我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是在STARBUCK门口了。TOM和他一起停下脚步,很关心很重视地一起看着我。我踌躇了一下,说短期内没有这种打算。我说完了,TOM和DAVID互视了一眼,仿佛还点了点头。DAVID轻快地一跳,躲开一个从咖啡店里出来的人,借势笑着说,对,对,就在这里干吧。我们美国欢迎你这样的人才。TOM也罕见地朝我笑了笑,很自然地。

这个STARBUCK在路边上,里面很小。进门后,我扫视了一眼,柜台对着门,旁边有一张桌子,桌前一人在边喝咖啡,边看着一本书。进去后,看见角落里还有两张桌子,都是空着的。TOM 指着最角落里的桌子,说,我们就坐那里吧。DAVID快步走过去,TOM却说他要买杯咖啡,朝柜台走了过去,边走边问DAVID要不要。DAVID说他就PASS了,一边又建议我来一杯。我点点头,跟TOM说我要跟他一样的咖啡就行了,然后跟着DAVID去桌子边坐下。

(六)

TOM很困难地端着两大杯咖啡挪了过来。大号的冰咖啡,是我较喜欢的。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冰凉冰凉得很舒服。

大家都坐下来以后,DAVID就不吭声了,看着TOM等他说话。从整个会面过程来看,TOM实际上级别更高一些。整个谈话过程也是以他为主导的。DAVID的作用就是偶尔说两句轻松的话来调节一下气氛。

我跟在自己公司开会一样,给他俩一人分了一张我的简历。等他们提问。TOM 慢吞吞掏出一支笔来,拿着我的简历仔细看了起来。DAVID 扫了两眼我的简历,看大家有些尴尬,就笑着对我说,你的高中在哪里念的,能讲讲么?

(胖球按,下面的内容基本真实。供大家参考。)

我一看,到底是FBI,别人都是从大学问起,他们居然要连高中也问。我当年申请签证的时候到是提到了我的高中,所以我也没隐瞒,干脆了当地给他们讲了讲我的家乡和我的高中。

我滔滔不绝讲了三分钟,DAVID拿笔把我的高中名称写在了我建立的反面,除此以外,他一直都是满带笑容地听着,经常时机恰好地点点头。

也许是因为我的高中有实力进入全国最差高中的前十名他们实在不感兴趣,也许是TOM看完了我的简历,他抬起头来,等我稍一停顿的工夫,插话说,行了,谢谢你的介绍。下面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在计算所的情况。

我的本科毕业设计是在计算所做的。我的简历上提到了这一点。于是我就描述了一下我的毕业论文。他们兴趣一般,TOM在纸上写了几句什么。

接下来,是我毕业前在国家地震局做的一个项目。他们看上去不经心的样子,但语气里却显然比我的毕业论文重视多了。这是个用神经网络处理数据的项目。整个平台是我一个人废寝忘食干了六个月干出来的。其中的最主要的两个算法也是我写的。当时美国的同样的软件大约要卖100万美元左右。我们的软件开发出来后,只卖10万人民币一套,当即把市场整个占领了。因为该软件是公开发售的,所以也没什么秘密可言。

他们问来问去,问得十分得细。因为不牵涉技术细节,我开始耐心回答了他们的几个问题,例如,软件大小,售价什么的。后来我就推脱说我只是个干活的,很多都不知道。再问下去,例如,对什么数据进行处理,如何采集等等的时候,我干脆说,我只知道中文怎么说,不清楚如何翻译成英文。我本来以为这一下能难住他们了,可TOM递过纸笔,让我在纸上写下中文。我吃了一惊,只好写用核磁共震,超声波等等技术。我写了几个我本科学物理时候的名词,然后把纸递了回去。TOM看着我写的歪歪扭扭的汉字,居然一一翻译成英文让我确认。

我当时心中无比震撼。FBI有人懂中文很正常。但对一些技术词语也很了解就很不容易了。而其中的确有几个词我不知道英文是怎么翻译的。另外,如果DAVID会中文还不算太奇怪,这个TOM,相貌实在是太平常了。如果你不看他的眼睛,他跟地铁站里的无家可归者的区别都不大。

问完了这些,接下来是我的研究生生活。根据时间的流逝情况,我看出来他们实际上对我在美国的经历丝毫不感兴趣。估计也不会问了。所以我的研究生情况他们必然问的会很仔细,而实际上的确如此。

上来先让我介绍一下我的导师。我就跟他们说我的导师是学部委员,863专家组的组长。因为这些在人民日报上都能查到,而我导师本人来过美国N次,召开过M次国际学术会议,也被我的师兄弟们申请学校的时候当大旗打过K次,所以我说的时候很坦然。

当我提到863的时候,两个人都怔了一下,然后眼睛里爆发出光芒来。几乎同时开口让我重复一遍。我心里暗暗好笑,我已经看出他们的目的是搜集关于中国的情报了。所以对以数字命名(一般属于保密项目)非常敏感。但是就863来说,当时随便翻开一张中国的报纸,都能找到一段相关报道。所以说实际上完全不是秘密了。

我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两人一起在纸上记录下来,可见他们对此事的重视。

(七)

他们接着问我这863有几个专家组,都是什么方面的。我只好苦笑两声,说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学生,哪里知道这么多?

他们点点头,也不再继续追问了。他们然后把话题转到我们研究所上。我所在的研究所前身是个国防单位。后来一分为二,另一部分至今仍是个用数字命名的所,而我们所则成了科学院下属的研究所了。我就把我们所的情况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因为我之前不久去查所的网站,看见了网上的英文介绍,我就凭着过目不忘的基本功给他们背了一遍。

他们显然很满意。对我所在的研究室不很感兴趣,却开始问起我们所的一个国家重点实验室来了。

那个实验室我倒去过几次,都是为了去抓人回宿舍打牌的。说实在的,我不喜欢那里。管理地太严。首先,挺漂亮个大楼,第一次去的话不转着大楼转两圈,你根本就找不到大门在哪里。进了大门后就跟进了迷宫没什么区别。我去的第三次还是没找到楼梯。也许压根就没有楼梯。到任何一层,电梯开门就是警卫。需要出示各种证件,然后打电话进去叫人出来。

我有一次好奇,要求我们在那个实验室的哥们带我进去看看。结果我们趁警卫上厕所的工夫溜了进去。进去后,我一看,非常的失望。除了机器比我们实验室多点外,其他什么了不起的地方都没有。结果警卫回来后,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多进去了个人,凶神恶煞般地将我扭了出去,一通好训。估计是看在我导师的面子上,才没把我扭送保卫处。

他们首先问我那楼有没有部队站岗。我说没有。然后问我是不是可以随便走动。我故意说不能,至少闲杂人员不能进我们所的大门。他们马上明确地问我本人是不是可以到处去。我很快地说,当然可以。我经常这个机房那个机房的找人聊天。

他俩有点惊讶,不过没有继续追问。他们对实验室负责人的法国背景也很感兴趣。不过,我所了解的也只是网上说的那些。

整个谈话过程中,他们最感兴趣地是我们所的国家重点实验室。他们显然想知道那是不是一个军队的研究所。他们另外想知道的是那个实验室除了研究公开的项目之外,还研究什么。而我因为不属于那个实验室,所以本来就知道的不多。不知道的当然是胡说一气,知道的我不是不说,就是故意误导了他们一通。

他们其次感兴趣的是我在国家地震局的所见所闻。再就是我们的机器配置,软件配置以及跟国外的交流情况。从跟他们的谈话中,很清楚的一点是他们的情报来源是广泛的,有象我这样被他们约谈而透露的,也有他们派人(或者约谈参加者)参加国际会议实地考察得到的。

他们问话的方式非常得专业。他们能让你不知不觉地透露出对他们有用的信息。对你前面说过的话,会在后面不经意地再从另一个方面确认对比一下。我的记忆力不错,所以对这种确认手段比较敏感,我想我露出的破绽不多。当然,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

我对他们的表情和身体语言特别地留意观察了。他们明显被训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的惊讶,停顿,赞许,犹豫和热情,我都不敢十分地相信。

他们的耐心也非常得好。我多次声明我不过是个普通学生,对很多问题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DAVID总是很理解地笑着表示鼓励,然后用很简单的问题把话题绕开。过一段时间再转回来。不断从各个方面试探,以求获得突破。

DAVID的做法说到底,就是他并不为他经常问我不知道的事情道歉,但也不引起我的反感和对抗情绪,最终巧妙地转化成让我自己为我不知道,不能帮助他们而感到内疚,从而在其他问题上多说点有价值的东西出来。我想他们的心理学的实践至少有硕士以上的水准。

我走在路上的时候下的决心是我只告诉他们我从公开报纸上,网站上看到的,我简历上有的,以及我认为他们必然知道的东西(比如说,我们用的SUN SPARC工作站)。所以我心里很坦然,对他们的提问的回答也很诚恳。经常加上些没用的细节,让他们觉得我是知所不言。这一招,我想还是非常奏效的,后面会提到。

会谈的时间不长,大约四十五分钟的样子。TOM用小字记录了满满的一页纸。DAVID也在个32开大小的记事本上写了两页。不过他的任务估计只是核对用的。他写的显然没有TOM写得多。

等我用我不知道搪塞掉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TOM 放下笔,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手。我心中长出了一口气。DAVID 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说,胖球,感谢你抽出时间跟我们TALK。我谦虚地说,不用客气。

接着,我们就一起向门口走去,我问他们是否要回长岛,他们说是。DAVID顺便请教我该从哪里上地铁。我想他大概是装的,但也没说破。出了门,外面的阳光已经很刺眼了。他们又戴上了他们的墨镜。我给DAVID指了一下地铁的入口方向,然后客气地准备告别。我退了一步刚要开口,TOM突然一把拉住了我,原来我背后有一个人跑了过去,差点和我撞上。我嘿嘿笑了两声。当时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我被猛拽了一下,又是从光线很暗的咖啡馆里出来,头有些昏沉沉的。

猛然间,一个很地道的普通话从TOM嘴里说了出来。他的声音很大,在大街上很引人注目。不过,这里是曼哈顿,他说的又是中文,快步经过的人没有一个朝我们看上一眼的。我仿佛看电影似的看着TOM专注地盯着我的眼睛(整个谈话过程中,他几乎从不看我的眼睛),他的嘴开合着,标准的普通话说到,“大胖球,今天我们的谈话,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即使是你的妻子,孩子或父母,你也不能说。如果你的妻子问起来,你不要透露我们的谈话内容。这很重要,你明白么?”

我完全不能把这声音与TOM联系起来。闭上眼睛,我会觉得我是看新闻联播听到的播音员的声音。我的普通话被无数人称赞过标准,中学的时候也做过学校播音员,但跟他相比,我自愧不如。

他的声音中不带一丝口音,比起所谓的说中国话好的大山等人来说,有天上地下的差别。甚至可以说,我在现实生活中还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能说出比他说的更标准的普通话的。所以后来我去了加拿大后,不断有人告诉我某某加拿大人中文说得真好,我都是不置可否地笑笑。那些人说得再好,不过接近普通中国人的水准,比起TOM,距离甚远。

我茫然地点点头,转过去看着DAVID。我的表现明显在DAVID的预料之中。他又露出可以理解的笑容,然后老朋友般地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胖球,TOM说的话你一定要紧记在心,这是为你好。我连忙机械地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感激之情。

他们又向我点点头,挥了一下手,一句再见都没说,两人就小声交谈着,顺着街的方向走下去了。

我看着他们走了,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心下不由后怕。幸好我没有用中文小声自言自语的习惯。否则,嘿嘿。

其实我一上来曾经考虑到他们有可能会听说中文。但被他们巧妙地误导了,甚至连TOM能认识汉字,也没让我再向那方面联想。TOM 看上去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但却总能出人意料(请认真理解此句)。

他们没有上来暗示我或明确提醒我TOM会中文,直到最后才拿出来吓人一跳,我想目的还是在于震慑和示威。这么做固然有小家子气的缺点,但心理上的震撼力还是很大的。想来这种约谈的计划是FBI多专家总结出来。

我醒过神来,再一看,DAVID和TOM已经不见踪影。我估计我楞了大约十秒的时间,两人的消失可以用蒸发来形容。

如同白日梦一般,我抬头看了看世贸大楼,确认了一下方向,挥挥手努力忘记掉这一切,然后迈腿向办公室方向走去。

(八)

回到办公室,MIKE 走进来,跟我说,MAN,THEY ARE SO MIB。我哈哈大笑,跟他说,你还没看见他们戴墨镜的样子呢。MIKE又问我他们请我去哪里吃饭了。我老实说只喝了杯咖啡。

MIKE摇摇头,“你干什么为他们省钱,反正他们也是报销。 ”

我打趣他说,“你怎么知道他们能报销?如果能报销他们坐什么地铁。”

MIKE回答到,“他们也就挣个五六万块钱,跟我差不多。不报销,他们喝西北风呢。坐车他们只怕是有规定的。”

我一想也对,什么级别坐什么车么。不过,我当时不太相信MIKE说的五六万的收入。后来真正认识了几个在FBI工作的人以后才知道,他们的工资的确不高。

事情过去了一个星期后的一天中午,楼上的JACK来我们这里吃饭了。

JACK在一家STOCK BROKER FIRM做SUPERVISOR。他和MIKE是死党,他们都是从JAMICA来的黑人。据他们所说,JAMICA 50%是黑人,30%是华人,剩下的都是黑人和华人的混血。他们两个都有华人的亲属,JACK好象还有十六分之一的华人血统,不知真假。所以他们跟我的关系都很好。JACK只要不忙的时候,就下来跟我们吃饭聊天。

因为是快到夏天了,股市比较清淡。而JACK一个周没来了,我们都感到有些奇怪。

一看见他来了,我们都纷纷打趣他是不是出去泡妞去了。JACK愁眉苦脸地直唉声叹气。我们问他是怎么回事情,他难受了半天,看左右没人,小声告诉我们说,他发现他的FIRM有PUMP & DUMP的嫌疑。

MIKE和我对望了一眼,都很吃惊。我在这一行打滚了半年多了,对其中的内幕有些了解。

美国大约总共有三千家左右的STOCK BROKER FIRM。其中,前一千家属于比较正规的,干合法业务的,也是比较能信得过的。中间的一千家就难讲了,除了刚立门户的,时间稍长点的,基本上都做些违法的勾当。后面的一千家基本上都是骗子,属于开了关,关了开的。

JACK以前在另一家STOCK BROKER FIRM 做。那家有黑手党背景。除了JACK一个黑人外,其他全是意大利人。后来被FBI盯上了,JACK 选择了跟FBI合作,老实交代了些问题换来LICENSE 吊销,禁止两年干这一行的从轻处理。

后来两年期满了,他来我们这里重新考了SERIES 6和7的LICENSE,又重新上岗了。这次他很小心,去了这家叫 FEDELI 的FIRM。这家FIRM略有点名气,在全美能排在500名左右。PARTNER中有一人是CITIBANK的BOARD成员。JACK看上的是这家FIRM里,意大利人和犹太人都不多,这很罕见。WALL STREET上有句话,犹太人合法骗钱,意大利人非法骗钱。这家苏格兰人为主的公司的确看上去象个正经的公司。

看来JACK也是不走运,去了才一年半,就出了这么档恶心事。他不得不为自己的职位担心。我们安慰了他一会儿,又给他出了些主意。他的精神才慢慢好了起来。

MIKE 突然说,JACK,你就别难受了。胖球更难受,他无缘无故被FBI叫去问了半天。JACK看着我,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JACK说,怎么样,跟他们合作了么?

我很奇怪,问他说,你怎么不问我他们为什么跟我谈,却问我是否合作了?

JACK笑了笑,跟你谈的原因是明摆着的。中国,俄罗斯,东欧的人来美国,你们的简历都进了FBI的中央电脑了。只要你的简历上插的红旗(敏感度匹配)或黄旗足够多,他们肯定找你谈。

我很是佩服他的判断力。很赞许地点点头。JACK又问我,你肯定是老实合作了吧?

我说,“当然。 ”JACK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

JACK说,你们社会主义国家的人,从小对AUTHORITY养成的习惯是有问必答。我猜你就会合作的。

我反问他,“难道我可以拒绝回答,甚至拒绝见面么?”

JACK说,“理论上,你是可以的。 ”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继续问他,“那实际上呢?”

JACK说,“实际上,你看看我就知道了。”然后,JACK就给我们讲了一下他的亲身经历。

(九)

JACK原来的公司大约有十二三人。除了他以外,只有三个人是有LICENSE的。其他的人都有各种MANAGER的TITLE。JACK去后不久就猜出这家公司有黑社会背景。他们拉客户的方法很下作。专门给老太太们打电话。骗取信任后,就拿老太太们的钱进行PUMP & DUMP。

于是JACK就想跳槽不干了。因为他是公司唯一的黑人,还有正式的LICENSE,属于面子工程。所以公司老板给他加了50%的薪水,并把他的BONUS加倍了。

看在钱的面子上,JACK留了下来。他被调去做FINANCE PLANNING了。也就是说,客户被骗来后,到他这里来谈一次,签个字,走走过场。他一开始觉得心安理得,因为人毕竟不是他骗来的。而他为老太太们分散投资,还减少了她们的损失。其中几次成功的投资,在老太太群体里获得了巨大的反响。

一切正常地进行了几个月之后,JACK发现有位老太太经常来存钱。每次都是现金,数量大概在9500-9800美元之间。当时911还没有发生,反洗钱法还没有象现在这样严格。当时的规定是10000美元以上的现金流动是必须报FBI备案的。对于频繁的略低于10000美元的现金流动并没有严格的规定。只是泛泛地归于可疑事件里,根据他自己的判断,他可以选择向SUPERVISOR报告,向FBI报告或挣眼闭眼。

忍了段时间后,他终于有一次询问老太太为什么她有这么多的现金,而且每次都略低于一万美元,并坦率地指出这属于可疑情况了。老太太解释说她丈夫死前,留下了一个帐户,每个月给她略多于一万美元的收入。她只用了很小的一部分,其他的拿来找JACK这个著名的投资专家增值。他认为这解释合情合理,愉快地接受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偶然间发现他的一个客户居然有两个社安号。这个客户也是经常七八千现金地到他这里来寻求投资。他大吃一惊之后,立即去找自己的SUPERVISOR报告。SUPERVISOR只是淡淡地说,那人是老板的弟弟。

他接着又在一次闲聊的时候无意中听说那个老太太居然是另一个大股东的母亲。他坐立不安下,又去找老板辞职。这次也没辞成,因为他的工资又涨了20%。

JACK感慨地对我们说,当时他一个无名小卒,比很多大公司的SUPERVISOR职位的人挣得都要多。比他现在挣得更是多了不少。虽然有点忐忑不安,基本上还是意气风发的。

好日子总是不长久的。几个月后的一天上班时间,FBI突然冲了进来,逮捕了两名VP。下午的时候,VP被保释出来,公司老板领头办了个PARTY。请了两名脱衣女郎,大家喝得大醉,但这是最后的快乐时光了。

晚上,PARTY结束后,JACK刚要钻进公司叫的CAB时,一个FBI AGENT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第二天去FBI谈谈。

(十)

JACK 当时酒就醒了。回家后想了一夜,第二天一起床就给律师楼打电话。见到律师后,他把自己的担心通通说了一遍。律师安慰他说,他的做法介于合法和不合法之间。一般是受到行政处分而已。

他又问律师,他可不可以拒绝去FBI谈话。律师说,他理论上可以这次“”拒绝。当然FBI也有权利继续要求他去谈话。他接着问,他可以不可以每次都拒绝。律师说,理论上也可以。但是让他想想要债机构是怎么要钱的就明白,他必须有钢铁般的忍耐骚扰的神经才能做到。

而因为他的事情不严重,律师建议他跟FBI充分合作。

可惜的是,JACK没有听律师的建议。他随即给FBI打个电话,找了个借口没去。

FBI倒是仁至义尽,找到他家里,在门口对他说,我们知道你害怕黑手党。我们不需要你出庭做证,不需要你指名道姓,只要你说说过程就行了。另外,我们有证人保护程序。我们可以安排你隐名埋姓,如果你要求的话。

JACK 压跟就不相信FBI的话。他选择了对抗。他不知道的是,被抓的一名VP已经老实交代了。FBI要的是拿JACK的话同VP的话进行确认。所以现在看,FBI确实没骗他。

JACK长叹口气,对我们说,FED折磨人比要债公司厉害多了。他完全理解了为什么大名鼎鼎的黑手党都斗不过FBI的原因。一个周以后,他收到了IRS要求AUDIT的信。这是他来美国十几年来的第一次。

接着,他开车的时候被人跟着了。我和MIKE听到这里,笑话他是惊弓之鸟。JACK很生气地说,“当然是了,我有证据。”

“证据何在?”

JACK说,之后的一周内他在NJ TURNPIKE上吃了四张罚款单。前三张分别是69,70,72 迈的速度开车(限速65)。而当时他周围的人基本上都比这略快。第四张是他开55,吃的原因是BLOCK TRAFFIC。

最绝的是,他开车去QUEENS,DOUBLE PARKING了三分钟,车居然被拖走了。他说他甚至怀疑拖车一直在跟着他。

不断的坏运气,不断的FBI骚扰,让他夜夜恶梦。两个周体重掉了十五磅。他终于忍受不了,向FBI屈服了。但已经有点晚了,他的两个同事已经抢先跟FBI达成协议了。他再去的时候,条件已经降到不刑事起诉他的地步了。

通过律师一阵讨价还价后,他接受了吊销LICENSE两年的条件。他实在是给折腾苦了,害怕越晚就越糟糕了。

听完JACK的一通话,我心里一阵发毛。如果这么折腾我一次,我肯定是下定决心撤出美国了。

DAVID 在约谈半个月后,给我公司里打了个电话,向我表示再次的感谢,并告诉我说,如果我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给他挂电话。他同时问我,介意不介意以后方便的时候再找我谈谈。我当机立断地说,能不谈就不谈了吧。

DAVID在电话里笑了,安慰我说,他们的工作就是找人谈话,一天谈四五个呢。如果他完成不了计划,希望我能帮他个忙。我无奈地说,好吧。那你能不能保证我,你最好能努力完成计划。DAVID哈哈大笑,说,放心,我还是想拿奖金的。

然后这件事情就这么样过去了,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

(十一)

还是早上我刚进办公室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BLOCKED NUMBER。我心里不由咯磴一下。拿起电话。

“THOMPSON PUBLISHING,THIS IS FATBALL,HOW MAY I HELP YOU?”

“HELLO,MAY I SPEAK WITH MR. BIG?”是一个很温柔又活泼的女孩子的声音,纽约调里有南方的口音。

我的心放了下来,“THIS IS HIM。PLEASE SPEAKING.”

“OH,HI,MR. BIG. MY NAME IS CINDY. I’M FROM CENTRAL INTELLIGENCE …”

“I BEG YOUR PARDON?WHERE ARE YOU FROM?” 我听着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以前一定在哪里听到过,是不是我定人工智能杂志的公司?

“OH,I’M SORRY. I AM AN AGENT OF 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

“Wait,one second please. Are you saying that you are with CIA?”我大声嚷嚷起来。

“YES,MR. BIG. I am from CIA.”

我靠,简直是搞笑。我到底哪里特殊,怎么得罪了哪路神仙,FBI见完了还不够,CIA也来电话了?不是说,CIA只管美国国外事物,国内完全由FBI负责么?

我冷汗都下来了,差点把电话给扔了。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说,“I’m sorry。Cindy,but you are calling me for?”

CINDY解释说她的两个同事前段时间跟我谈过,她有几个问题想再问问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方便。她又主动表示,她可以中午请我吃饭。

我彻底认栽,跟她说,今天行不行?她非常高兴,又让我确认了一下我们公司的地址,就挂了电话。

我瘫坐在椅子上,大脑几乎停止了工作。是不是他们发现我胡说的东西了?那也得FBI出面呀,CIA折腾个什么劲?

我又想起来,电影中,电视中,这FBI和CIA不是对头,谁也不服气谁的么?一旦出了问题,两边不是互相指责,就是幸灾乐祸的么?美国对金融管理有一条规则叫GREAT WALL。不是说,CIA和FBI之间也有GREAT WALL的么?怎么到我这里了,两边情报协调和沟通得这么好呢?

真是祸不单行呀。我正想着呢,MIKE走了进来,他进来就问,怎么又CIA了?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MIKE笑着说,“你大声嚷嚷,我还没进公司门,在电梯里就听见了。我告诉他们你跟别人聊昨晚的电视呢。”

我苦笑两声,“多谢你了,可不是么,还是个女的。”

MIKE瞪起眼来看着我,如同看着个珍惜动物似的,“真的呀?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呢。我现在都害怕你了,你不是中国的间谍吧?”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靠,我还两面谍呢。我这正烦着呢。”

MIKE关上门,小声说,“真的呀?还是个女的?“”

我说,“是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对我用美人计?犯不上呀。我知道什么?”

MIKE嘿嘿地笑了,上下打量我两眼,“你肯定有问题。不过,到时候可要打个招呼。这CIA比FBI还罕见。”

我做势要揍他两下。他一边躲闪,一边说,“别不够哥门,到时候一定呀。”

我笑着说,“好,就今天中午。你别跟别人说。”

MIKE十分兴奋,“真的?嘿嘿,我一定要去看看。”

(十二)

(胖球再按,下面一段完全真实。仅供参考。)

又一个坐立难安的上午快过去了。十一点五十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一个曼哈顿的电话号码。是CINDY,告诉我她已经到了我们公司楼下了。我告诉她,我会在我们公司门口等着她的,又描述了一下我穿的衣服的颜色。

我什么也没带,出了办公室,故意咳嗽了一声。MIKE探出头来,我朝他点了点头。他立即一脸坏笑地小跑去了前台。我心中暗暗得意了一下,迈着四方步慢慢踱了过去。

到了前台,MIKE一脸不满地瞪着我,嘴无声地动着,问我怎么回事情。我朝他笑了笑,做了个让他稍安勿躁的动作。MIKE只好又陪着笑脸跟前台的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小姑娘有点烦他,不怎么理他。MIKE只好干巴巴地说些无趣的笑话。

我路过他们的时候,小姑娘终于被他逗笑了,看见我,就说,“胖球,MIKE不干活,你扣他奖金。”

我被他们的样子感染得心情好了不少,故意板起脸来说,“MIKE,再不去工作,奖金扣两千。” 然后我也忍不住笑了。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我朝MIKE做了个眼色,他立即不再说话,回头看着门口。我则向门口走去。

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学生状的姑娘走了进来。我赶忙迎了上去。她一看,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就笑着朝我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伸出手来,“MR. BIG?”

我点头称是。客套两句之后,连忙说,“LET’S GO.” 不由分说,领她出了门。背后我能听见MIKE嘿嘿地笑出声来。

趁着等电梯的时候,我打量了她几眼。她个子很高,大约一米七七左右。很瘦但明显经常锻炼。留着长发,扎着一条大辫子。上身穿一件很便宜的NY T-SHIRT。下身是牛仔裤,一双NY常见的女士拖鞋。背后背着一个运动包。整个人看上去很有青春活力。跟普通的女大学生没什么两样。在曼哈顿的中央公园里,你肯定会遇到很多类似模样的慢跑者。

她看我打量她,大方地朝我笑了笑,牙齿很整齐也很白。她肯定没用任何化妆品,离她这么近,一点香水味也闻不到。这在曼哈顿是不多见的。

她是个典型的白人。鼻梁很高也很直。她的眼睛是淡淡的蓝绿色,头发却是黑发。除了脸上有几个白人常见的雀斑,仔细看的话,她可以说是个美人。但她的打扮和表现,又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相貌。

电梯到了,我俩一起进了电梯。跟上次一样,电梯里没有别的人。我暗暗怀疑为什么这么凑巧。她把书包从背上放了下来,从里面掏出了她的证件,单手递给了我。我也没客气,接过来打开就看。CIA的证件比上次见到的FBI的证件从大小上说,要合理地多。跟电视里演的也接近,大约是中国大学毕业证的大小(32开?)。颜色是一种很不起眼的淡棕色。打开一看,一个很大很大的红印横跨两页盖在中间。上面有CIA的全称。左边是她的照片,是打扮过后拍的,果然是个美人。有选美或模特的水准。我看看照片,再抬头看看她,她抿着嘴笑了。右边是她的TITLE,SPECIAL AGENT,INTERNATIONAL AFFAIR SPECIALIST。她好象是个意大利人的姓。

我把证件还给她,她放回书包。也不再把书包背回去,就在手里提着。

出了电梯,我在前领着朝大门走去,她紧紧地跟在后面。她走路带起的风吹到我的胳膊上,让我觉得她好象是我的一个师妹或者女朋友也不错。真是个笑话。

出了门,来到大街上。我看着她等她选地方。她一看我不拿主意,小声对我说,“我来的时候,看见那边有家餐馆,我以前去过,感觉不错,你介意么?”

我说,“反正你掏钱不是?当然是你选择。”

她咯咯地笑了,当先带路。我跟着她,仔细看了看她的胳膊和手,估计是练过搏击的。然后我又胡思乱想她的枪会放在什么地方。因为是夏天,穿的比较少,身上带枪的可能性不大。也许是在书包里或者是个袖珍手枪,我自己胡乱下了个结论。

接近餐馆的时候,我一看,是我以前来过的一家。里面的猪肉三明治很不错。她回头看看我,再次征求我的意见。我点点头,表示满意。

进了门,我们先去角落里占了个空桌子。人不多,除了我们两个,只有两桌五个人。她放下书包,示意我跟她去买中午饭。我过去一看,今天没有猪肉,只好要了份牛肉。而她只要了一盘沙拉,再加一大杯红酒。我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要酒的念头,要了杯冰水。

我有点尴尬地看着她告诉店主,她给我们两人付账。想到这是我应得的补偿,我也就硬着头皮让她付钱了。

回到桌子边上,她吃了两口沙拉就把盘子放到一边去不吃了。她从书包里拿出笔和纸,然后问我介不介意边吃边谈。我巴不得早点结束,连忙点头同意了。于是,在她喝我吃的情况下展开了以下的对话。

(十三)

Cindy一上来没有绕任何弯子,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你知道863计划吧?”

我点点头,心中实在是纳闷,按道理说,这863计划实在不是个保密的东西,怎么FBI和CIA都这么感兴趣呢。

但她接下来问的,让我吃惊不小,“你知道97X计划么?”

我摇了摇头,这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估计是真的保密项目了,不知道是谁泄露出来的。

CINDY追问一句,“真的没听说过?”

我坚定地摇摇头,“没听说过。”我倒是想胡编来着,不过实在是无从编起。

CINDY接着问,“你在中国的时候,上网方便么?”

我回答,“很方便。”

CINDY问,“如何上网?”

“在研究所上网。我们用的是中关村试点网,中国最早的INTERNET。” 这些是介绍中国INTERNET发展史的时候必讲的。

CINDY很感兴趣,继续问我这INTERNET是谁负责架构,谁负责维护等等,我一律回答说是中国政府。她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明显用的是一种速记的方法,很多的代号和符号,我基本上看不懂。她写着写着,会时不时地甩一下头,手再把散到面前的头发抹到后面去。

我趁她写的时候,大吃一口,边嚼边观察她。看的时间长了,她让我想起了我大学时的外教。她们从长相,动作,语气的某些方面来说,有点相似。我们的外教当时好象只有二十二岁。我又胡思乱想了会外教会不会是CIA的问题。

CINDY记得很快,一会儿就抬起头来问我对攀登计划和火炬计划了解不了解。我回答说,我听说过。她又问我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我笑了笑说,可能是管钱的人不一样吧。

她冲我笑了笑,很可爱的样子。

CINDY再次回到INTERNET的问题上,问我中国的INTERNET速度有多快。我回答说,跟美国有两条64k/s的通道。她惊讶地说,那连美国网站不是很慢么?我说,用的人不多,不算太慢,何况横跨个大洋,慢也是应该的。

她又接着问我,平常用INTERNET干什么。我说就是发EMAIL,看看新闻什么的。她说,中国上网的人多么?我说,估计不多。

她接着问,EMAIL是不是一种常见的通讯工具。我回答说,不是,只是跟美国联系或很远的外地联系的时候才用。平常要么用电话,要么用脚通讯。

她问我知道不知道INTERNET原理。我说上课的时候学过。她又问我认识不认识专门学习研究INTERNET的人。我说我同学中有。她让我给个名字,我断然拒绝。

她略有些惊讶,问我为什么不能给出名字。我说,我对你们有所顾忌。你们找到我,我无可奈何。但我不能把我同学的名字告诉你们。

她沉默了一会儿,歪头想了想,又点点头表示接受。她显得很受挫折伤害的样子。再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了很多,原来的清脆活泼的音调消失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知道不知道计算中心,网络中心等等机构。我回答说听说过。她问我去没去过,我说没有。

“那你是怎么听说的?” 她有点迟疑地缓缓地问道,真是一点细节也不放过。

“我有同学在那里读研究生。”

“举个例子?” 我摇了摇头,她抿着嘴笑了,朝我眨了眨眼。她的情绪调整过来了,很明显把不愉快扔到了脑后。

她显然查出了我的导师现在是火炬计划的学科带头人,然后把话题转到这方面来了,问我具体是研究什么的,我回答说是人工智能。她问我经费有多少,我说不多,人民币几千元。(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多少)。她倒没问什么技术细节,问了些很细的东西,例如,我每月能拿多少钱,用什么样的机器,谁在维护机器等等。这些我觉得重要性不大,就都告诉她了。说到维护机器,我说我们自己维护。没有专门的MIS来管理。(当时美国有自己MIS DEPARTMENT的公司也不多)。

她对中国的超级计算机的情况也很感兴趣。我告诉她说,中国研究出来了银河一和银河二机器,速度分别是多少。她一一记录在纸上。

她问我用没用过超级计算机。我说用过。她又问是不是经常用,我说没有。

她没有问我在哪里用的超级计算机,也没有问我为什么用,可能她估计我不会回答吧。

她转回话题到863计划上,问我目的,资金,时间跨度和有多少参加等等。我大致把我从报纸上看到的给她说了说,对某些问题回答说不清楚。总体上她很满意。

整个会谈很短。因为她不吃,我狼吞虎咽地一会儿就吃完了。我吃完了,喝口水,喘了口气,CINDY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你想帮我的忙,让我多了解些今天问你的问题的答案或解释,你会推荐我看什么资料?”

我不慌不忙地说,“比如说,中国的人民日报,中国日报等等。”

“都是公开发行的报纸杂志?”CINDY非常非常失望的样子,口气里带着些不甘心的期待。

我已经不愿意跟她多绕了,很坚定地很果断地点了点头。她长出了口气,低头不语地开始收拾书包。我有些不忍心,但我毕竟不能把不该告诉她的说出来,我有我自己的底线。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面带微笑了,虽然有些勉强的样子。她没有做我预料中的中文发言,也没有警告我不能把会面的事情说出去,甚至连礼节上的感谢都没有。我们就象约会失败的人一样,平静而又客气地互道了再见。

她背着包走入人群中了。我眼睛不眨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被其他人所遮挡,她始终没有奇迹般地消失,也没有回头看过我一眼。

我叹了口气,自己对自己说道,“到底是嫩呀。”我也不知道我是说她,还是说我自己。

(附后记一篇)

CINDY再也没来过电话。后来DAVID来过一次电话,确认我的工作地址和家庭地址,并对我跟他们的约谈再次表示感谢。过后不久,我就离开了美国来到了加拿大。

后来911发生的那一天,我因为联系不上在曼哈顿的亲戚朋友,就给DAVID打了电话询问当地的情形。这是我拨NY,NJ和长岛地区唯一能拨通的电话。他已经忘了我是谁了,还问我如何知道他的电话的。我泛泛地说跟他见过一次面,他的声音让我又想起了他的MIB的奇特装扮,他口气还是很活泼虽然带着一些焦虑。

他虽然没想起我是谁,还是很耐心地给我讲了讲曼哈顿的情况,跟电视上的报道差不多。他问了我亲戚朋友的工作地点,安慰我说他们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只是因为堵车(地铁和火车基本都停止运行了),他们回家可能会很晚。我礼貌地对他表示了感谢,就挂了电话。他的平静的声音大大减轻了我对亲戚朋友的担心。

DAVID和TOM的装扮虽然跟MIB里面的两位主人公一模一样,但在我的心里,我却很少把他们联系起来。在我心目中,DAVID和TOM更接近的是金庸侠客行中的张三李四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胖,一个瘦。一个话多,一个沉稳。一个笑呵呵的,一个很严肃。他们说的话,你不知道真假。甚至连名字,也十分得不可靠。

总的来说,我对他们两个是很佩服的。我感觉他们比CINDY要强很多,至少是老到多了。

我写此文的目的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到过美国的中国人至少有十几万人。按照DAVID的说法,至少有上千人被FBI仔细盘问过。可是至今为止,我在网上一篇关于该主题的文章都没有看见过。

这毕竟是个很让人忌讳的话题。我根据自己的体验,相信很多被FBI盘问过的人,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舒服。因此,我写出来,让跟我相似不走运的人们,心理上能得到点安慰。毕竟,有很多人跟你们有着同样的经历的。

我写此文章的另一个目的,是让将来被FBI盘问的人,心理上先有个准备。如果你不想泄露中国的情报的话,你需要知道,你面对的对手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至少,我希望,这篇文章能起到点知己知彼的作用。

有人问我这是不是个我听说来的故事,甚至有人怀疑这是我翻译来的文章。我可以在这里严肃地说,这篇文章写的完全是我个人的真实经历,没有任何的艺术夸张。是我自己一个字一个词的记起来然后输入电脑的。至于DAVID和TOM的MIB装扮,听上去好象跟演戏一样,但完全是真正发生的事实。他们为什么那么穿?我想可能是当时MIB整铺天盖地地做广告,火爆上演的原因。他们也许是MIB的FAN,也许是某种心理战的体现,我就不得而知了。一个很容易犯的逻辑错误是,某个被FBI约见的人看见的FBI AGENT穿着很平常的衣服,从而说我写的是编造的。我想这其中的逻辑错误,我就不用多解释了吧。

下面是我的一点个人想法。

美国对孙子兵法的推崇是人所共知的,很多电影电视里都提到过。但他们对孙子兵法的理解则早就脱离了停留在理论上空谈的阶段。

很多人说,中国的技术落后于美国甚多,美国没什么好值得了解中国的,这是根本错误的想法。中国跟美国如果现在发生全面对抗,美国取胜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但关键问题不是美国能不能赢,而是美国能花多大的代价赢。这是关键中的关键。美国必须要了解中国目前的技术水平,才能根据相应的弱点加以利用。

另外,现代技术虽然发生突然飞跃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发生了,后果可能是完全料想不到的。假设说,中国突然在人工智能方面产生了突破,而美国不能及时了解跟上的话,美国现在的优势完全可能一夜间化为己有。而基因改造,激光技术等等前沿科学的进展,美国是希望能永远独占鳌头的。领跑毕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我后来转向大规模数据采集和分析的领域工作过一段时间。有句话说,知识就是力量。但是知识从哪里来?99%的知识是从数据中来的。美国的间谍组织CIA叫做中央情报局不是没有道理的。美国花大力气,惊人的金额努力去做的,就是更好的采集数据和分析数据。我个人认为,离开了数据情报的优势,美国对中国的优势将会下降95%。

美国对情报工作的重视是惊人的,工作的进行也是脚踏实地,兢兢业业的。CIA和FBI经常成为电影或电视中被抹黑或嘲弄的对象,主要原因可以被电影RECRUITER中的主人公说的一句话所归纳,“我们(CIA)的成功是默默无闻的,我们的失败是轰动一时的。”911之后美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袭击的主要功臣是情报收集者的出色表现。

而我们,作为美国的竞争者,完全不应该被CIA或FBI在电影或电视中无能的假象所蒙蔽。美国的警察大多数是很普通的人,甚至是笨蛋占多数,而FBI或CIA的成员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我最佩服的,不是他们在各方面的专长(TOM的中文,物理知识,DAVID的计算机水平,二人的心理学知识,询问的技巧都是惊人的专家级别),而是他们的敬业精神。他们热爱美国,热爱这个工作。他们可以说是全心全意地为这个工作而努力。我可以看出他们为此充满了自豪。

DAVID多次跟我说过,他不过是做他的JOB而已。他也需要休息,跟老婆亲热。对长距离奔波发牢骚。他的目的,我想是为了让我同情他,甚至跟他共鸣,从而解除我的警惕心。这不过是心理战的杰出应用。

他们的收入相对来说是不高的,大约是六到九万美元年薪的样子。DAVID和TOM来跟我这样的无名小卒谈话,可见级别应该是最低的AGENT。他们的工资应该是在上述范围的低端。以他们的水平,这么低的工资可以说是大大委屈了。没有一种精神,没有自豪感,没有动力,他们是不会长期在FBI工作的。

最后是我对数据采集分析的看法。

我当时觉得我说的,全部是公开的事情(能在公开的杂志或报纸上找到的),或者是我认为关系不大的跟我个人有关的(例如,我当时的收入,我对中国吸引人才政策的看法和我短期的计划等等)。

现在回头来看,DAVID和TOM还是从我这里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有一些是统计上的作用。例如,他们通过对近千名或几千名在美中国人对中国吸引人才政策的看法的回答,能知道中国政策的有效性如何。这个结论是有相当准确性的。而中国则很难得到甚至接近该准确性的结论。为什么?因为美国的统计是在他们认为有代表性的人群中得出的结论。这些人应该是中国最希望吸引的人,也算是美国最关注的人。(嘿嘿,有点自吹嫌疑,不过,他们如果认为我没什么用处,完全可以在统计的时候把我的回答删除掉,所以上面的论点仍然成立)。

而中国得出的结论,只能是在已经回国的人中得出的,相对来说,代表性是大大得不如。

另外呢,他们虽然没有从我这里了解到新的情报,但可以拿来确认其他的情报来源的准确性。例如,通过对我了解863计划的程度的认识,他们可以看出我们国家对863计划的重视程度。这是报纸上的报道所不能提供的。而我不知道97X计划的事实,他们可以知道该计划的保密性到底如何。

最后,我还为他们提供了数据间的关联。这是我事先所没有想到的。数据,尤其是海量数据,如果没有有效的关联和分析,基本上是一堆没用的废物。所以,数据间关系的建立是分析数据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而我的回答则能帮助FBI做到这一点。

例如,我觉得我们导师来过美国N次,美国情报机关必然对他了如指掌。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即使是我指出他是我导师这一点,就为FBI帮了不少的忙。FBI对我的导师的了解原来只能停留在他发表的论文,在国际会议的发言或对他的介绍上。现在,他们可以通过对我的研究方向的了解,推论出我的导师的兴趣领域。而这的确是很有用的情报(从他在863中的作用来说)。当然,这些情报本质上也许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只是举个例子来说明从数据关联上推出新情报的可能。

在结束本文之前,我想说明的是,不是说给FBI提供的情报就一定对中国不利。毕竟如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一样,国与国之间,沟通是基础。两个大国之间,如果相互间完全不了解对方的意图和决心,那才是最危险的事情。

FBI约谈在美中国人,可以说是他们的职责。他们不一定是完全抱着邪恶的用心或目的来的。很多统计上的需要也是他们约谈的目的之一。而这些统计对他们更好的了解中国是有帮助的。而这种帮助在某种程度上对两国都有好处。

我说上面话的原因,是希望被约谈过的朋友或将来被约谈的朋友,不要过于有心理包袱。约谈本身不是我们的选择,我们也没有被进行过反盘问的训练,大家只要按照COMMON SENSE来回答,至少不要主动地泄露机密情报,我想我们就对得起我们自己的良心了。

谢谢大家。

(全文完)

给新大陆的朋友们专门写的一句话:“抛弃幻想,奋勇前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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