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之后
2007-01-24 05:56:51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栏作者芙郎)彼此对方,从做恋人,到成夫妻,再为父母。每一个变化都带来始料未及的冲击。原本美好的憧憬变成残酷的现实,曾经无望的等待霎那惊喜的邂逅。有了孩子之后,他们原本只想一种平常点滴的日子,谁想哭泣如此狂喜如此惊讶如此。

**爸爸长大了

人物:Mary,女,35岁,来加拿大四年。

“我还是不想再要孩子了。老大也不小了,不都说生老二是给彼此有个伴,这相差的也有些远了,意义不大。我看就算了吧。”老公说,“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怀孕很辛苦。”

我知道,怀孕很辛苦,生孩子的种种,也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好像有些模糊了。又或许生老大的时候是剖腹产,过程不是很长,自己还不是很紧张。

“其实,也不仅仅是想彼此有个伴,我自己呢也想体会一下带孩子的感受。老大在国内生的,一生下来就有四个老人围着她转,我就只是管个喂奶,觉得连孩子抱都没有抱够呢,这就长大了。说实话,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我们还不算真正当过父母的吧。”我在问自己也在问老公,等待着他的回答。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把屋子里面照得亮堂堂的。我看得清楚他的模样,好像有些动容。看着他眼睛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我想,还是不要了。我虽然没有怎么照顾过孩子,但也知道带个孩子有多辛苦。说实话,当初要不是有老人帮忙带,我连第一个孩子也不想要。就那样,我也没少跟着忙活,整天的手忙脚乱。现在在加拿大就我们两个,老人都上了年纪,身体也渐渐不够硬朗了。我们两个人?想都不敢想。还不得累翻了。不要,坚决不要。”

老公这一说,我倒想起七年前,我怀第一个孩子,还真的是软硬兼施。他是他家里的老大,又是长孙,从小给爷爷奶奶带着,很是娇惯,还好没有成为二世祖,就是四肢不勤。为家务事,真没少吵架。就是不能理解,我忙得团团转,他还可以悠闲看着。他的不理解是,我哪里有那么多家务,难道就一定要现在完成?

“我真的很想要孩子,要不,这样,生孩子之后的事情我全包了,你就负责和孩子玩就行了。看老婆都这样诚心了,你就答应了吧。”

就这样犹犹豫豫地糊里糊涂地,我怀孕了,十个月里,我欢欣着体会着点点滴滴,也看着老公。还似乎是老样子。家里在我怀孕期间乱到了极点,在我的一再要求下,一个月由他带领着老大做一次大扫除。至于平常,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就不能把桌子收拾利索一些吗?”我的嗓门有些高了。

“刚吃完饭,休息一下总可以吧。”“休息一下?你都休息了一个小时了。我要不是大着肚子,早收拾了。”“我不是说不要孩子的吗,你非要。麻烦自己也麻烦别人。”

虽然老公总是嘴上有怨言,但我知道他爱孩子。他总是会很喜悦地想孩子出身的时间。“到时候,我找一个月子保姆,好好照顾你。”

生产了。老公第一次在产房和我一起。

“Henry啊,你孩子几个月了,都好吧。问问你,你的那个猪脚汤怎么做的啊,给我说说。”老公经常到处取经。因为还是剖腹产,不能立即吃油腻的东西不利于伤口的复原,他费心思煮了不少清淡的汤。

“老婆,你看还要收拾哪里,客厅我刚刚打扫了,你和孩子到客厅休息,我再整理卧室。”老公带着手套,穿这围裙站在我的面前。

我笑了起来,伤口处微微颤动还有些微痛。什么时候他能这样的装扮。

“你……”“别夸我啊,我做的还不够。”“谁说要夸你了。”我又笑了。

“老婆你说的没有错,这一次,我们才真正做了一次父母。尤其是我。”

或许是共同经历的生产给他震动,又或许,千不愿万不愿,在孩子出生之后,一切不愿都瞬间消失。又或许,在十个月的等待与犹豫中,慢慢产生出温柔的情绪,对这素未谋面的孩子从陌生到熟悉再到眷恋。

“爸爸,我觉得你长大了。”大女儿稚气地说。

“哈哈,为什么呢?”“老师说,我们长大了就可以帮助妈妈做家务了。你现在也长大了。”

**我们离婚了

人物:Jenny,女,35岁。来加拿大两年。

半夜,孩子醒来吃奶,我依稀看到客厅还亮着。“怎么还不睡。”“再看会儿。”“早点睡,白天还有很多事呢。”他哦着,但没有起身。我实在很困,就回去睡了。

孩子刚刚100天。可我,却哭了不下十次。为什么?都是小事,小事吗?有了爱的结晶,难道不是快乐的事吗?可我们却为什么反而多了争吵,可我却为什么突然发现,他怎么是这个样子。

“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孩子。”我又大喊了起来。

“怎么不爱了?”他的眼睛还是盯在电视上,手里拿着半杯啤酒,一边在桌子上划拉着零食。

“孩子出生这好几个月,你有没有好好抱过。我身子那么弱,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让你看个孩子,你就把孩子往摇篮里一扔,自己看电视。你上辈子没看过电视啊,有什么好看!”我委屈极了。突然间,在有了孩子之后,我们之间的矛盾也出现了。从前,他看电视也好,玩电脑也好,我都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我也是和他一起的啊。没有时间做饭,买一些快餐零食。我们都是好玩的类型,也就是这样彼此赏识走到了一起。不能不说,一起的生活很是快乐。在工作之余,他总是能把我们的生活调剂的精彩纷呈。只是,在有了孩子之后,我的状态一下子转变了,而他没有。他还是按着他既定的轨道运转依旧。

“我们有孩子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不能玩心这么重的。”我劝说着。

可他,依然故我。一个又一个疲劳的白天与夜晚,我得不到一点来自于他的帮助。只是争吵。

“你能把电视的声音开小一点吗?你知不知道家里有孩子在睡觉!”当我再一次冲出房间大声向他质问,泪水再一次决堤而下。

我曾经以为我们是那么的合拍,属于同一类人。现在,我发觉我们根本不是一类。或许,生了孩子之后,作为母亲,母性使我改变了。而他,并没有。

“我早说过,我们不适合有孩子。你非说生个玩玩。玩个玩具不喜欢了可以不要,孩子可不行了吧。要不,把孩子送回国放你爸妈那里算了。过上三四年长大些再说。”他有些怨气地说,“现在弄得做什么都不自由自在,要小声,要吃要抱,除了上班就是伺候小孩了。真是。”

“我舍不得。”“送回国,过一阵子就好了,你一定会很开心又回到原来的生活。”

回不去了,孩子已经彻底改变了我。不仅改变了我的生活,也改变了我的内心。

我们离婚了。他的生活容不下孩子,而我的离不开孩子。离婚之后,他还经常来看孩子,很喜欢孩子。只要来看孩子,就有礼物,就有玩乐。孩子也很喜欢他。

“真是一个怪圈。”他苦笑着。

变成亲人了

人物:Ben,男,36岁,来加拿大3年。

都说女人对婚姻有美好的甚至不现实的憧憬,谁说男人不会呢?不是说婚姻只有变成亲情才稳固,我就曾经一直不认可这样的观点。爱情,夫妻之间的爱情是要一直都浓烈着才好。始乱终弃不好,霎那的激情不能保持而寡淡不好,那这持久的浓情不好吗?亲情,总是让人觉得清淡了一些。怎么说,这夫妻间,不可能像亲戚间父母子女间的感情一样啊。有一度我甚至认为那些说亲情的是为自己已经不爱了找借口。

我最爱听的一句话就是说,哎哟,怎么看你们也不像结婚五年的了,怎么看还像新婚似的。五年也不是短时间,可是就是要我们的爱情历久弥新。不仅仅是形式,各种纪念日,更是一种心态,一种状态。这结婚五年中,我们就还是在恋爱一样,我坚持说我们之间的就是爱情,永远是炙热的爱情,一样长久。

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在妻子怀孕生产到现在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发现我变化了。真的,变化了,我们都变化了。“老婆,你觉得你有变化。”“什么变化。”她问我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没有抬起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我,而是,低垂着长长的睫毛目不转睛地看着怀里的宝宝,睡着的宝宝。“我的魅力比不上睡着的他。”我说,“你的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了,我成了二等公民了。”“你还说呢!”妻子有些娇嗔着说,“你那有名的电眼不是也没电了嘛!哦,不是没电,而是不电老婆点儿子了,你看儿子的头发被你电的一根根都立起来了。”

是啊,老婆说的没错,我变了。我不爱老婆,老婆不爱我了吗?不是。只是这爱成了亲情。

我曾给老婆起了许多可爱的小名昵称,甜蜜蜜地叫她。现在,我常说的是:“儿子,找妈妈找妈妈,妈妈在哪里呢。妈妈妈妈来看看宝宝。”老婆叫我就是“爸爸爸爸。”我曾双手都是拿着给老婆的礼物,现在左手是整箱的尿布,右手是大筒的奶粉。更令人惊讶的是,我竟第一次忘记了结婚纪念日。那天,我都到了超市,竟然没有想起来给老婆买一个什么小礼物,倒是给儿子买了一些必需品。

“有了儿子,忘了老婆了。”她有些怪我。我知道女人对日子总是记得很牢,更重视这些纪念日。

“让我想想,仔细想想,我忘了老婆了吗?我怎么觉得我现在更加爱你了。只是,这爱不一样了。以前,我想起你的时候,心潮澎湃,现在想起你的时候,柔情万丈。总之不一样不一样。”

在我的眼中,妻子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也不仅仅是我怀里的小鸟依人,更不会只是爱做梦的小公主。她已经是一个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的妈妈了。她的臂腕变得强壮,她的想法更加现实,她的头脑增加成熟。当她有了孩子抱着孩子,再望向我的眼神,里面多了好多好多。有炙热的爱恋,也有亲人般的温暖。

“这个臭小子,把我们的关系一下子变成亲人了。这不,我成了爸爸你成了妈妈。”

我再也不嘲笑那些说亲情的朋友,也不再害怕这夫妻间的亲情是相敬如“冰”的前奏。孩子带来了改变,是那么自然流畅,不着刻意。这才明白了“亲爱的”这称呼的内容。又亲又爱,亲情与爱情。不知道我突发奇想是不是合适,但开始亲情的感觉真好。

不仅仅是对方的,自己的变化也超乎想象之外。身份的不同,角色的变换。我们都不知不觉深入其中,调动了情绪,变化了语气,心情,甚至是自以为终身难改的个性。这所有的建设或倒塌,不期而遇的疑惑与辨识,都紧随在这小小的生命之后,跟随着成长,重构着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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