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脸作画的多伦多女孩
2009-04-30 20:03:28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卓子)多伦多大学本年度视觉艺术作品展览,4月9日在多伦多大学艺术系的那栋古堡建筑内举行。

既然时光之梭,已经快要将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穿越,观众们跨过这栋建于1875年古堡的古香古色大门,进入的艺术世界,就是光影色彩外加音响交织闪动的当代艺术了。

展览展示了多伦多大学艺术系应届十位毕业生的“论文(Thesis)”作品。有传统式样的架上油画,不过内容和手法,都非常的革命和现代,很少看到古典主义画派,在画家的工作室,对着模特儿描出来的“画”,有些人像,比如一组题为“十多岁”(Teen)的作品,看得出,模特儿还是有的,只不过,画家和模特儿两者,都是当代人,衣着打扮,特别是人物的神情,完全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还有一组“手”的白描作品,应该是非常古典的艺术手法,中国画和西洋画,其实都有这种线描的作画形式。很奇怪的是,一旦这样的古典技法,哪怕描绘的又是恒古未变的,我们人类自身的双手,一放进这次展览的具体环境中,跟其它的当代作品摆在一起,混在一道看,怎么看,怎么现代意味十足。

以前那种以“画得像不像”为绘画最高标准来看,或者最低要求来看,所谓,画鬼易,画人难,内行人接下来还有一句:画人易,画手难。所以,素描也好,速写也好,观察人的手,描绘人的手,一直都是古典画家们的基本功,当学生时,画上成百上千的手,也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作业。

当满满一面墙的张贴,统统都是这些“手”的线描作品,无脸,无身体,只单单这些形形色色的手,在独立出来的手形象中,苍老的,光滑的,戴戒指的,戴手表的,穿长袖的,染指甲的,想象那些手的主人,想象手主人的性别,年纪,和各自的生活,作品的“当代性”,就出来了。

更多的,连艺术手法,都一起现代化,跑步进入到21世纪的当代。

有一个华裔加拿大女孩子的作品,是一组她自己,和一个男孩跳交谊舞的舞蹈照片,静止的照片,被老式的幻灯机,投影到蒙上白布的房间墙壁,幻灯片切换的同时,幻灯机也有一个小电动装置带动转动,画面动起来了,照片中的人物,也动起来了。

最惹人情思的是,这样的照片显示是一个一个循环的首尾相连,无穷无尽,如同一首舞曲的循环往复,非常带动引领观者的思绪,我们关于少男少女们交谊舞的回忆,那些歌,《夏日的最后玫瑰》,《将最后一只舞曲,留给我》,《最后的华尔兹》,都会涌上脑际。是毕业时的送别,也是毕业后新生活的开始,不识愁滋味的少年时光,随风而逝,唯有记忆中的舞曲舞伴,此生长留。

有几个录像作品,光影色彩的闪动,外加当代音乐的神秘音响,视听震撼之外,反而给我的印象不深,在此略过。

标题中用脸作画的女孩,是这次展览唯一的一件行为艺术作品。

她作画的方式是,将颜料涂在脸上,然后用纸,将脸上的颜料“拓印”下来,作品就是画家她自己和我们这些围观的观众,都无法掌控的,随机的,多变的,神秘的,诡异的,那些留在纸上的颜料,颜料构成的那些图案。

用自己的身体部位,当画笔,作画,此等创意,实在一点也不新鲜了,放弃画笔,用身体作画,搞怪搞新鲜,最后搞出最大名堂来的,当属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活跃在艺术大都市纽约的美国狂人画家Paul Jackson Pollock,他后期不少斑斑点点的画,创造作品时,使用的不仅是他的手和手腕,而是他整个的身体。

不过这个多伦多大学的小女孩,用到的是她自己如花似玉的青春脸蛋。在整个行为艺术的表演中,看得出来,她构思的“演绎”步骤,她的事先设计的细节,还是动了她不少心思,化了她不少精力的。

但,她的行为艺术,最终画作是如此随机,如此不可预测,如此不可掌控的图案,却有如此刻意如此精心的预先安排,也算是一桩二律背反吧。

行为艺术,时常是对我们日常生活的模拟,也是对我们日常琐碎场景的颠覆,观者往往需要从没有出现的道具,每一个细节当中,挖掘出画家的深意。在这个女孩的作品中,她面对的镜子,她现场改换的头发发式发型,她没作一副画之后,改换门庭地换上长衫短褂,统统都可以依据观者自己的体验,赋予观者自己的内涵。

对我来讲,我很惊艳于,这个女孩自己本色的脸庞。

我在观众中,看见一个戴穆斯林面纱的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算是非常美丽的中东一带的女孩子吧,神态举止,像是正在表演行为艺术女孩的同学。

那个和男孩子跳舞的华裔女孩,也在现场,她的脸,眼睛,鼻子,嘴唇,也是她另外一部录像作品的女主角,尽是局部切割之后的特写镜头,给人印象颇深,所以过目难忘,她来给自己的同学打气捧场吧,站在观众圈中间,用脸作画的女孩,是个地道的白人女孩。

她往脸上涂的第一道颜料,是白色的。第二道,是红色的,是一种比粉红艳,比桃红浅的红色。第三道,是黑色的。第四道颜料,是白,红,黑,三种颜料的混合。

每一道颜料之间,她会用一块抹布,将脸上的颜料擦拭干净。洗净铅华,露出她脸上本来的青春颜色,和她的中东女孩同学暗棕色脸比,和她的华裔女孩同学偏黄色的脸比,她的白色肤色,白肤色之上的那份青春的红晕,白里透红,如花似玉,实在是她行为艺术中,一个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

而在一张青春年少的脸上,漂白也好,抹黑也好,夸张地试图强调红晕也好,涂涂抹抹,实际上,都是对青春本色的亵渎和侵犯,那些从面部颜料拓印下来的图案,就都是这种毁灭青春之纯棉纱证据。

不过,在多元文化之城多伦多,看这样的行为艺术表演,我在惊艳的同时,也会思维走神,开小差,跑调,我紧紧盯着她的脸,脑子中却是在发问:如果是一个黑肤女孩,做这样的行为艺术,她选择的颜料,会是哪几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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