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大中华米较
2010-12-22 00:50:01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黄启樟)大中华米较(越南华侨将辗/碾米厂称做米较)是我记忆中最熟识的名字。它是父亲在事业最低潮的时候和二兄两人并肩携手创立的辗米厂。它的诞生不但解决了一家人的生计,还记录下我们超越十载与它牢牢紧扣的生命历程,其中包括我的童年。从七岁直到十五岁,我在辗米厂度过了一生最宝贵的光阴。

在八年难忘的日子里,我目睹父兄不停辛勤工作,任劳任怨;两个仍在求学年龄的家姐为了帮补家计,辍学相助。直至今天我对她俩的牺牲仍感到遗憾。父兄之付出保障了一家的温饱,使我有机会上学,甚至出国。父母之恩典和兄姊们之功劳,我感激不尽!

在那段难忘的岁月中,我经历过不少欢欣的时光:例如五姐出阁嫁得如意郎君;二兄结婚娶得贤内助,一年后更是喜上加喜,一索得男;父母为此老怀欢畅,笑逐颜开。同一期间我也尝受过无数的哀痛:例如母亲曾患重疾和六兄患上罕有的肠热病,都使人忧心忡忡;我们前铺后居,最忘不了重达100公斤的一袋白米从高处堕下击毁睡床而六兄和我安然无恙的那次意外,和后来我俩匆忙出国与家人的痛别……

由于政治动乱,我们在1955年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之内战。政府为歼灭地方势力,与土豪恶霸“七远”打了一场硬仗。结果“七远”败北,落荒而逃,一边抱头鼠窜一边纵火焚烧民居。我家虽远离民房,仍被波及。幸好火种被扑灭之后风向突然转变,大中华米较才幸免于难,一家老少亦平安无事。

由于米较与我家的命运息息相关,所以对它过往的事迹十分感兴趣。为此向当年积极参与创建这家辗米厂的二兄查询,他具体详尽一一道来,R记绿如下:

1945年太平洋战争结束后,日本人赶快要离开越南,把他们当地的投资纷纷割价求售,引起人们的广泛兴趣。父亲一位挚友钟昭先生(肥佬钟)在西贡市(Saigon)经营出入口生意。他交游广阔,博学多才,相识满天下。当钟先生获知某日商准备廉价出让一台辗米机时,觉得机不可失,立即召集六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合资把设备购下;选择在堤岸(Cholon)平东街(Ben Binh Dong)203号B, C的地址安装,并以大中华米较作为商号经营辗米生意。抗战胜利后,海外侨胞满胸爱国情怀,股东们都同意以大中华之命名去表达自己的爱国心。

辗米厂一共有七名股东,以李文翔先生为首并由他充任持牌人(经营执照持有者)。除了父亲是谷米业的行内人,其余股东都是门外汉也无暇兼顾这项新投资。他们的参与是维系友情多于赚钱的。只要辗米厂能够收支平衡,大家就心满意足。

1948年底,父亲送细妈和一群幼年的子女回国定居。他于49年初重返越南,在西贡寻找机会。适逢辗米厂成立和准备投产之际,他荣获董事会委任为受薪之总经理,立即走马上任,二兄则凭父亲关系被聘用为财务主任。父子两人同心合力,决意要把这盘生意做好。可惜时局动荡影响了正常的运作,而重叠繁复的架构也弄得入不敷出。由于连续亏蚀,股东们认为辗米厂的前景暗淡,直接或间接流露了退股的意向。其实除了父亲之外,各股东都有其他生意支撑,既分身不下又怎会留恋于一盘亏本的投资呢?

父兄鉴于形势,立即召开股东大会来解决辗米厂的命运:二兄提议生意由一人承担,并须简化组织和开源节流,才可转亏为盈。动议获得大股东兼持牌人李文翔支持。为公平起见,任何股东都有权接收那盘生意,但条件必须获得大会同意。

当无人愿意承担时,父亲表示有意接收,条件是各股东必须同意他按年退还股本。由于无人反对,父兄顺利接收了辗米厂,从此独资经营。大中华米较成为了我家生存所赖的唯一靠山。父亲曾为这个决定战战兢兢,忐忑不安。二兄却勇往直前,展开了他事业中辉煌的一页!

成功接收了辗米厂之后,父兄仍面对重重困难。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流动资金短缺的问题。当四处张罗之际,李仁O和郭秀成两位先生正在物色辗米厂的合伙人。他们表示愿意提供资金,只要我方提供设备和共同管理业务。双方议定:生产设备估价为60万元,他们按此注入同等数目之现金,以两年为期。期满之后,首先要如数归还资金,一切盈亏再来平均分配。

两年转眼间就过去了,大中华米较业绩平平无奇,合伙人因此失意而退。可喜的是父兄能够清还一身债务,从此更加得心应手地经营。如非战乱,辗米厂之生意肯定会好转。但时局仍旧动荡不安,谷米供应受到阻延而影响正常生产。好景不再,辗米业一落千丈。经过几年艰苦挣扎之后,父兄将生产设备出让,把工厂转营货仓。1960年之后,大中华米较终于成为历史的陈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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