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省亲 为那份恋乡的情结
2013-08-12 09:01:03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王晶)乍暖还寒的四月,打点行李,照例又是一次旅程。朋友们羡慕我每年回国一次的洒脱。一直是一份兼职的工作,挣的钱不多,也没有带薪假,可一点也不影响我每年回国的热情,为一份恋乡情结,也给自己一份定期的新鲜感。没有孩子的负担,平时花费也不多,存下机票和旅费绰绰有余。先生是自雇人士,工作之余就是那种不爱挪动,自得其乐的宅男,却给我充分的自由。移民后,每年一次的回国,感觉上真没和家乡上海离开多远。

回去祭奠了父亲,陪了母亲一个月。母亲今年满七十了,刚拿到免费乘车证。都说年纪老了会象老小孩,母亲也不例外,变得越发依赖我,总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我回去。自从父亲去世后她苍老了许多,跟我讲起一件事情却浑然不觉实际上早就说过好多遍了。不爱交际的她除了家务就是电视,腿脚又不好,出去买菜已经摔了两次,骨折两次了。不知道是否年老了都会把医院当作救命稻草,好像不常常往医院跑就没安全感似的。我妈就是这样,一点头疼脑热就要去医院,我当然义不容辞,不厌其烦,弥补我长年不在身边的内疚。

母亲常去的是一家规模较大的市级医院,走进挂号大厅,天哪,简直就是火车站的候车室,难道每天有那么多人生病吗?让母亲找个地方坐下,我替她挂号。虽然七十岁老人有专门窗口,但一看人也不少,只有排进队伍里随着人流缓缓蠕动。想象如果妈一个人来医院单单挂号就要站多久啊,况且老人家关节腰椎都有问题,不免心酸。眼前人多为患的场面倒给我敲响警钟,好好保养身体,多多锻炼,以后如果回国养老,尽量别受这看病之苦,排队之罪。

看了病出来,正值中午时分,医院门前车来人往,热闹非凡!搀扶着老妈小心翼翼地过马路,一百遍地提醒老妈尽量不要一个人来医院,过马路要一步一看。老妈倒是一派神情自若,见惯不怪的架势。陪我妈经常去开药的那个社区小医院,以前设施简陋,如今也让我刮目相看了,取化验报告也开始告别人工服务了,站在那个形似ATM机模样的机器前,只需把医保卡插入槽中,化验单就吱吱吱地吐出。

每天睡到自然醒,翻翻杂志,看看电视,帮帮家务,听老妈东家长西家短地唠叨,也陪她出去走走。家里没有网络,正好磨练一下意志力,治疗一下我的上网瘾,过一段远离辐射的日子。两星期后还是没忍住,去了邻近的网吧,但坚持了不到半小时不得不掩着鼻逃之夭夭,那弥漫的香烟味啊!只见烟雾里一张张沉醉在视听效果中淡定的脸,怎么唯独失去了嗅觉?

期间,又遇地震新闻。奇了怪了,已经有好几次回来时碰到灾难新闻了,汶川地震,我在上海;日本海啸,抢盐风波,我在上海,这次雅安地震,我又在这儿,更有H7N9来凑热闹。天灾人祸也真会选日子,专挑春暖花开我探亲的好时节好心情。家对面的鸡粥店贴出了公告,暂停三黄鸡供应。虽然专家一再说鸡蛋煮熟无妨,可超市里鸡蛋大幅打折还是问津者寥寥。电视广播每天报道H7N9新增病例,但也有惊无险,街上的人还是那么多,也没几个戴口罩的,一个个神情自若。

有一天在楼上向下观望,见一老者正蹲在我们大楼入口的台阶处杀一只活鸡,居民们一个个经过,回头率挺高,但就是没人制止。我震惊之下有点按捺不住了,上海不是早就杜绝了活禽交易吗?万一这鸡有问题,这楼里居民不都有遭殃的风险吗?毫不犹豫打通110说明情况,警车效率倒挺高,很快来到。我在楼上也听不清什么,只见一个警察离老者远远地问话,老者已经在进行拔鸡毛的程序了,只见他一边扭头跟警察解释着什么,一边把那鸡泡在热水中起劲地忙碌着,污水遍地。只见警察朝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又拿出本子记录下什么,随后跳上车,扬长而去。

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我还不甘心,心想也许过一阵警方会通知有关部门来作一番清理消毒吧,可一直等到老者不慌不忙地把鸡杀完,随后用扫帚草草地扫一下污水,最后打道回府,我也没等到我期望的结果。本来还沉浸在一心为民的自豪感中,不料一下落得杞人忧天的无趣之中。唉,只有提醒自己和我妈下楼时记得远远绕开“疫区”,也但愿这是只健康鸡吧。

刚来几天由于时差,后半夜就开始睡不着,苦苦捱到6点,抱着个小收音机听早新闻。听惯加拿大中文电台的耳朵,一下被播音员另类的普通话所倾倒,怎会如此好听?一个个字正腔圆,宛如天籁之声。天气预报更详细了,除了气温,阴晴,风向,多了一个当天空气污染指数报告。另外,保健品的宣传节目后,主持人会加一句:广告内容仅供参考。这倒让我有耳目一新之感。记得加拿大中文电台的《新闻热点》节目之后主持人也有一句:以上节目内容纯属嘉宾个人意见,与本台立场无关。看来现在国内的媒体对广告也开始客观地看待,不象以前那样一味地夸大了。

和好友相见当然是必须的。叶子和小娟算是我的闺蜜,从学生时代至今二十多年的友情。见到她们,惊讶地发现,一个因为白发的增多,戴起了假发,一个脖颈上多了一副老花眼镜。都是同龄人,我还不至于这样吧!还没有白头发,也许缘于遗传,眼睛也没老花,也许因为近视的缘故。但别高兴太早,自己总会离她们越来越近的,谁也敌不过似水流年啊。

为了我回国,小叶还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能联系到的也就十几位,坐满了一个大圆台。二十年后重聚,端上来什么菜已不重要,大家聊的是回忆,吃的是友情。聊起学生时代的趣事,欢声笑语不断。毕业后最早结婚的琼,孩子都快大学毕业了。仍然梳着马尾辫,只是眼角多了鱼尾纹;以前默默无闻,貌不惊人的雯如今倒女人味十足,正准备全家移民去美国,一个劲儿地向我打听北美生活。变化最多的要算莉莉,学生时代是多么甜美的小可人啊,苹果脸,大眼睛,酒窝深深,真不愿把眼前这个穿着随便,体态臃肿,高声数落着老公不是的妇人与昔日的娇俏美女联系在一起,真是应了那句:岁月是把杀猪刀啊。饭店都用IPad点菜了,手指滑过一盘盘精美佳肴,不知不觉就点了不少。

饭桌上除了和我叙旧,朋友们谈的最多的就是孩子的升学话题,母亲望子成龙的强烈愿望溢于言表。在她们的讨论中让我看到国内教育激烈的竞争,孩子如大山般的重负,还有必不可少的人情网和关系网。唉,读书升学,早已不是孩子一个人的事了,而是全家一起行动的大件事了。

十年前我那个小胖妞外甥女,如今已是个亭亭玉立的追星少女,满口都是我懵懵懂懂的网络流行语,微博,微信,早已玩转于翻飞的手指之间,让我自叹不如。18岁不到就张口一个“人生啊”闭口一个“岁月啊”全家出去吃饭时,小姑娘还不忘用功,边吃边看教科书,旁若无人。国内的读书压力可见一斑。

入乡随俗,在上海我有时也会中国式过马路,也会挤进人群看吵架,也会讨价还价,也会边走路边吃零食,重新投入那种热闹凡俗的生活。感觉黑头发显得太沉重,去美发厅转转,一看价目表,暗地咂舌,染个发低则四百贵则上千。算了,反正是短发,去买瓶染发剂自己搞定吧。医院的口腔科是几乎每年回国必须光顾的地方,既受罪又破费,这是对我从小爱吃零食坏习惯的惩罚。补了牙,再做了几个洁白的烤瓷牙,价钱当然比加拿大便宜多了。

走在上海熙熙攘攘的街头,化着淡妆,穿着时髦,和繁华大都市很是应景。一转角,一拐角,就钻进一家时尚小店,随手挑一件衣衫,在试衣镜前展示苗条身姿,家乡的服饰品味毕竟太适合土生土长的我了,那份雅致,那份时尚,尺寸又恰到好处,被狠狠”斩一刀”也似乎不那么心疼,花钱象流水啊!路过影楼禁不起诱惑拍了一套与年龄不相称的艺术照,拿到照片一看,哇,修饰过的我简直肤如凝脂,美貌如花,外甥女看了竟然说比她还年轻,这下才知道这么多明星的玉照是如何诞生的了。

对于爱唱歌的我,欢唱几场卡拉OK,当然是每次回来的必备节目。路边的歌厅,如雨后春笋般星罗棋布,一家比一家豪华如星级酒店,完美的音效,迷离的灯光,模拟的喝彩声,让每位歌者都如明星般光彩照人。比比还没使用触摸屏,甚至点歌还在用厚厚的歌本和遥控器的多伦多某些歌厅,感觉真好多了。

谁说移民久了一回中国就水土不服,咽部不适,咳嗽不止,喝水有味,食品有毒?我这十年间可丝毫没有一丁点的过敏,是加拿大的好山好水增强了我的免疫力吗?

玩得再开心,还是得回来。母亲在我临走前的一两个星期已经开始为我倒计时,甚至已经在问我明年的归期,让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回到多伦多,随便挑了件上海买的衣服出门,竟被先生嘲笑穿得如此隆重,好不尴尬,虽然我怎么也看不出衣服会和隆重沾边。路上好几个女士遇见我都赞我的鞋靓,有的还问我在哪里买的。看来上海随便买的不到一百多元人民币的鞋,在这里都是惊艳啊。都五六月份了,怎么傍晚的风还这么凉?正午的阳光里坐在车里直冒汗,可一出来就打个寒战。

举目望天,一架飞机正轰鸣着穿越云层,是驶向上海吗?心,随之也开始新一轮的期待。移民,就注定无数次飞起飞落,拖着行李箱游走在城市之间的旅程。只要家乡还在那儿,只要亲人还在那儿,我想我还会这样乐此不疲。

远隔万里,心挂两头,我想这也是大多海外同胞永远的心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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