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枫树没有了叶子
2014-08-23 06:00:13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栏作者:陈萍)以前总认为,红楼梦里的林妹妹葬花太矫揉造作,想不到今年夏天我独自在松树林间,拜祭枫树的木屑。

住处窗外的小土坡,有一条灰白步径穿过,木制靠背长椅安放在坡顶,被十几棵被修剪得笔挺高耸的松树围绕着,还有几棵枫树像玩游戏的小朋友,手拉手不成形的站立着枝叶茂盛。我最亲密的“树神”枫树,是长椅边的一棵,我每天练习瑜伽拉筋动作便在此处。那天,和我的树神正要说早安,突然发现树枝上没有叶子,其他几颗也都是光秃秃的,经过寒冬考验过的枝干啊,扭曲的断列的歪斜的,枯了。

记得刚刚搬来住,那秋天的脚步就是一片片轻飘的枫叶,带来灿烂绚丽的亲近,飘进我张开的书页,飘在我这个晨运者的衣襟,飘在我伸出的手心里。我轻轻地把枫叶夹人书中,在叶子的筋络交错中去理解大自然和小我的对话。枫叶国旗枫叶国民,恩泽相伴健康美满。

去年寒冬冰雨成灾停电的日子,我们学会了对政府的信赖,当家中光亮依旧,我们学会了幸福非必然。最多冰柱冰凌最寒冷的那一天,我和夫君买了咖啡,在车内面对停车场旁边的土坡,面对一棵被压得弯腰伏地的巨大树枝,重重叠叠透明水晶似的拱桥像童话世界,在亮丽的阳光照耀下,在背后红色房屋的衬托中,我们夫妇没有语言,感觉人生如水,被大自然覆盖万物,也可以晶莹清澈无影无踪。

那天,睡梦中被机器声震醒,拨开百叶窗张望;锯树!

一位工人用粗绳子抛上被看准的树干,望选定的方向,预计树木倒下的空间,然后在主干底部锯入几寸,然后在锯齿线几寸高的地方锯出一个三角形木片,然后,三位工人拉着绳子,扎好马步同心协力往后拉,树慢慢的倒了下来……发动机轰鸣,巨大的铁口,强劲的吞噬,我看见如水流一样喷射的木屑,伴着烟尘迷雾,流进连接的车厢内。是绳子,和不同力度的锯子,钢铁齿轮,清除一棵树的存在。

我曾经看见过木屑的归处,是被循环再用;铺路,铺花园,铺在安省北部的花瓶岛,一条蜿蜒曲折的木屑小径被千年青苔圆石牵引着,应和万年蓝天,千年湖水,百年夫妇,生生息息,历新恒久。

锯树那天,当工程大军离开,一切平静下来,草地上的六棵枫树只留下六片大约一米直径圆的木屑层,松松软软的紧贴着大地,伴着我积存很久很久的温柔祝福;归去来兮,与无极同行,清香如故,微笑拱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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