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魂牵梦萦的年味
2015-02-18 12:00:26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点心)我一直念念不忘儿时小镇的年味。生活在靠近漠河的小镇上,虽然要忍受半年的积雪覆盖,可是也有令南方人羡慕的悠长的三个月的寒假。没有了老师的纪律和管束,我们这些孩子就像是飞出笼子的鸟儿一样,撒着欢儿地玩。

比如我们会丢沙包、跳橡皮筋、过家家,还会很用心地用砂纸细细地把红砖磨出一层层的粉来,然后当作糖粉,撒在我们做好的糕点上,用小锅小铲炒菜,很努力地模仿着大人的样子,用心做一个合格的小妻子。

我们也会在厚厚的积雪上学各种小动物爬来爬去,然后交换角色,且乐此不疲。但我最爱的,是审共产党的游戏。我们会选一个女共产党员,谁家里有能打架的哥哥,谁就会毫无悬念地成为那个幸运的共产党员。

我们找根麻绳,把她捆在树上,再拿一根绳子,象征性地拷打她,要她放聪明点,赶紧交待。我每次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坚强的女共产党员,我哥哥太文静,我简直不做想象自己会有机会。那天下午,那个女孩演腻了,决定换女特务试试,于是我终于有机会梗着个小脑袋,斜睥着众国民党,冷傲地说:上级的名字我知道,下级的名字我也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们!

然后大人们就开始喊人了:京生、葵花、老疙瘩,吃年饭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小伙伴们已做鸟兽散,然后就剩下我这个宁死不屈的女共党在那里后悔不迭地想:早知道早点投降就好了,再不济做女特务也比捆在这儿强啊!

好在不久我哥哥就来找我了。回到家,我们帮着包完饺子,再做翻饺,包粘豆包,房间里那叫一个香啊,我吃了这个吃那个,简直不忍心允许自己停嘴。等爸妈都忙完了,我们就会围坐一起,吃冻梨,吃奶味极浓的冰淇淋,吃瓜子花生,只吃得我撑得腰都直不起来。一到午夜十二点,我们就跑出去放鞭炮,看别人放鞭炮。雪地踩得咯吱咯吱响,是小伙伴拿着冰灯来了。

我爸爸会写毛笔字,所以每年春节前都有人拿着红纸排队请他写春联,这谢礼就是给我们的各种小玩意儿。冰灯是他们前一晚把水放在桶里冻好做成的,在里面放一节蜡烛,隔着冰,发出柔柔的粉红色的光,什么大风也吹不灭它。征得妈妈的同意后,我们提着灯去下一家找朋友玩儿,有一年更是几乎晚到天明才回家!

年节里的好戏一个接着一个,初二的晚上是踩高跷。那些有表演天份,且又爱玩爱闹的大人纷纷装扮起来,踩着高跷给我们演孙悟空和猪八戒。我好想站上去,有相熟的叔叔取下脚上的高跷,然后妈妈把我抱上去,哇,一下子变得好高好高,我又惊又怕又喜,真是好难得的体验!

卖艺的人也来了,他们耍猴、变魔术、教小狗做算术。不仅我们小孩子爱看,大人们也爱看。然后小猴子拿着倒过来的铜锣收钱,我们就把手里的压岁钱丢一些进去,等着小猴子给我们作个揖!种种的热闹有趣,一直要到正月十五闹完花灯才算完呢,至于我们的假期,一直到三月初才算结束。你说我们这些玩野了的孩子,怎能不春节年年,年年盼呢?

我曾经以为,这样隽永的如诗歌一般美丽的春节,将伴随我整个生命,所以当火车哐啷哐啷地离开小镇的时候,我丝毫没有意识到它竟会成为记忆中反复浅唱低吟,且多年挥之不去的再也回不去的一部分。

没错,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感受过那样浓的年味了。不论是在新加坡,还是在加拿大或美国,哪怕是去年特意千里迢迢回家过年,那种令我魂牵梦萦的年味也找不见了。因为只有那个时代才有的慢生活,在这个快速运转的时代里,已经不可能寻见了。

是的,我们太忙了。忙着挣钱,忙着花钱;忙着考试,忙着等成绩单;忙着活着,忙着抱怨活着太不简单;忙着忙碌,然后忙着抱怨生活太忙碌,以致于忙得让我们没了时间。

然而有一点我弄错了:时代变了,年俗变了,并不意味着年味变淡;虽然不少传统年俗渐行渐远,但过年的味道并未变淡,那浩浩荡荡归家的队伍就足以证明只要合家欢的精神内核还代代相传,年就永远令人期盼,年味也将永远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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