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青山绿水不言老
2016-06-18 14:20:18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爱米)我的父亲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人,起码给外人的感觉是这样,并且,是一位人人夸赞的老好人,虽然不善言谈,却总是对人礼貌有加,笑容盈盈。

他的工作履历很简单,毕业后被分配到国营单位,在一个单位工作四十多年,年年先进,荣获的各种各样奖状可以贴满家中的墙壁。父亲之所以赢得领导和同事的好评,主要是因为他吃苦耐劳的品行和任劳任怨的作风,在他出任科研设计室主任的时候,手下全是精兵强将,遇到不服气或者耍滑头的同事出难题,父亲从来都是不声不响地自己顶下来,没人愿意去做的课题,父亲就自己做,没人愿意去干的苦差事,父亲就自己去干。

那年去新疆做实验,半年不能回家,他二话不说,打起背包就走。结果,那个谁都望而生畏的苦差事让父亲荣获国家一等奖。

给人印象木讷的父亲,其实博古通今,我曾从他的床下夹层中翻出许多古书,一本本看去,似懂非懂地生吞活剥,倒也明白了些许道理,好歹繁体的中文字连在一起,我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爱看电视的父亲,只对新闻联播感兴趣,却很少与外人议论国事,他属于那种肚里有货倒不出来的人。其实也不尽然,他若是遇到知己,则可以滔滔不绝地与之通宵达旦。

父亲是一位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好象除了对工作的热情,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妈妈打趣道:“他的笔头子是不下水的,写封家书都如同电报稿一样,简明扼要。”家中的事物基本上都是母亲在操持打理,母亲忙完工作还要做家务,难免会心生抱怨,而一旦母亲批评指责父亲,他多半是不回嘴辩解,有时,还会笑呵呵地照单全收。

我小的时候,父母亲经常出差,母亲总是会尽量避免出长差,而且,如果父亲出差,母亲就会推掉一些差事。父亲则不同,他是一切从工作出发,有一次,母亲才出差,单位又需要父亲出差,他也不向领导诉说家中仅留小女一人,只是请来一位阿婆暂时照顾才上小学的我,弄得我心里挺难过。

父亲十来岁时就没了爸爸,小小的年纪,他便开始为家庭分忧解难,他参加工作不久就先后把两个妹妹从广州接到南京,由他来负责供养,一直培养她们至高中毕业。俗话说,长兄为父,他真是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父亲在单位任职期间,只知道埋头工作,本分谨慎,虽然关心国家大事,却从不随便发表任何意见,也从不议论别人的长短,在文化大革命最红火的时候,他索性跑到我的外婆家休假养病,所以在文革时期,出身并不太好的父亲,没有受到冲击与伤害。

我上高中时,班主任语文老师对我的一些言谈与文字颇为担忧,期末开家长会,他见到了我的父亲。过后,他对我说:“与你的爸爸会面后,我对你就放心了。”我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些什么,或许,什么也没谈。因为我知道,从爸爸的嘴里,是不会有太多的词汇蹦出来。

父亲对我的影响是潜移默化,没有太多的言语,即使有几句使我印象深刻的话,说出来也是平淡无奇。有一次,我问他:“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我很想念她,希望她早些回来。你怎么没有什么表示?”他告诉我:“不是所有的想法都需要说出来。”

还有一次,我生了一场大病,病后体质虚弱,他带我去医院复查,下车过马路时,我对父亲说:“我头晕,过不去这条马路。”他轻轻地告诉我:“我以前也生过一场大病,知道吗,就是当时几乎被医生判死刑的肺结核,我也虚弱得认为自己快要不行了,但是,你看,我现在不是挺过来了吗?”如今,看见父亲的人都不敢相信他已经八十多岁,走起路来,腰杆笔直,大步流星,我都赶不上他的速度。

前几年,我的两个女儿上学还需要家人接送,父亲自告奋勇地把这个活计揽下来,风雨无阻,早上送俩外孙女去上学,下午,早早就去学校门口等她们放学。如今,俩外孙女走路的速度超过外祖父,上学也不需要他接送,父亲深感失落。

父亲的年龄见长,记忆力远不如从前,但对遥远的事物却记忆犹新,落寞时,常常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现在,他每天早晨都出门散步,而散步的目的只有一个,去中国超市门口拿取报纸。冬天大雪封门,我们都劝他不要外出,担心他会滑倒,他不屑一顾地说:“怕什么?比这冷得多的地方我都住过。”永不服老的父亲,固执地天天拿报看报,还把他认为有价值的文章小心翼翼地裁剪下来,收藏在抽屉中。

父亲给我的财富是一生一世,爱在心中口难开。在父亲节这个特别的节日里,我衷心祝愿父亲健康长寿,快乐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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