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十五年)十八年前登陆加拿大
2016-09-24 06:53:19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星学)2015年的3月29日,我一家移民加国登陆刚好满了18载。恰巧日前整理箧笈时,发掘出一张从新泽西的纽瓦克至多伦多的旧火车票。这张火车票正是这段个人历史转捩的一个珍贵证物,那时就决意雪藏作为永久纪念,今重现睹之分外激动,激起如烟往事,久久不能平息。

我1995-1997年间曾在美国新泽西医科大学工作,之前供职于德、英多载。许是先入为主了欧洲的国情民风更佳些,抵美后直觉这个超级大国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好。特别又听了在美国新结识的教友为过埠新人传授的“护身法”惊诧不已:晚上七点后别出门,没事少去市中心;兜里始终揣着壹圆面额的钞票十几张,遇打劫时速作举手投降状,任其搜身掠走:因美金各面值的颜色与大小相同,抢匪一摸厚厚的一沓子数额不少,一般不会数点就撤退了;切忌自个动手掏出献上,因会被疑为拔枪自卫而遭刀捅或轰击。在欧州大陆辗转时哪曾受过这等入境教育,故而未知先觉新大陆的不安氛,蛮失望的。

果然在稍后的美国生活中,时见市里的街头路角的游民逛荡嬉闹,精壮的乞丐不少,伸手要钱都挺威逼架势的;我加班晚上搭公车,经过市区都是冷清空荡,人迹罕见,悟出友人的进谏极是。加上去办理社保卡、延工作签证等事宜,在移民局捱号所受到的傲慢粗鲁对待,心里很不熨帖。尽管老板将为我担保申办绿卡,我与妻商量后最终决定还是移民加拿大,一步到位个和平点儿的国家,早点解决身份安居立业,再生个二胎,不枉留洋一回。

那会儿办理移民手续蛮简单的,自乘通勤车去河对岸曼哈顿的加国领事馆递上申请就成。鉴于我的学术经历,被免除了面试,不久就获批准、得到了永居签证。而在此期间,俺们趁身在其中之便,游历老美的名山大川,印记最深的是去纽约上州瞻仰举世闻名的尼亚加拉大瀑布,当俺站在公羊岛马蹄形瀑布的水浒,举目遥望着对岸的白求恩故乡和高高飘扬着的枫叶旗时,充满了向往,想到不日我们就会登上这片平和的土地,成为它的永久居者、公民,无身份之忧安然生活下去,心中油生出汩汩激动。

拿到了绿卡后,我开始信函加国各都市的相关单位谋职。先后有三处大学分别给了位子,我查看着地图逐一研究其地理环境:卡尔加利和圣约翰斯都太冷,惟多伦多最靠南,气候全加最少冻且无地震威胁,于是接受了病童医院的邀请。未动身之前工作先有了着落,新老板还预订了半月的酒店、他付房钱,供我暂栖身再自找租合适的房子安家,如此让我心中踏实,就如过去在前三个国家抵埠乍到的情形一样。

我们又决定赴加经由陆路而不航空。新泽西距安大略不过十小时车程,花费便宜不说,沿途可欣赏风光,省去要提早到机场、安检、通关等繁琐;最可取的是允许带的行李量大、能多携辎重用品。这回是俺的终极搬家动迁,能带的可用之物尽量随行,内子结结实实打包了大小八只旅行箱、三个肩背包,锅碗瓢盆也不落下,进屋铺开即能起伙过活。那时节这一段的单程票:灰狗巴士58元/张,火车65元,孩童半价。我们选择了后者,舒服些,正好体验一下北美的列车服务。

诸事准备停当、只欠启程了,不料在团契话别教友们时,老美国一听俺是从本市乘车到纽约中转赴加,立马质疑不妥,说曼哈顿车站多有无业游民露宿于内。清晨人稀、治安堪忧,俩书生领着幼女倒运着这么多的行李,首尾难顾,遇上明抢的根本招架不住。他们提出径直车俺到纽约中央车站,护送着上车以无逢凶之虞。我听了觉这主意很可行,但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众人热情坚持,不容分说,就从了命、越发的心安。

那天的一大早五点钟刚过,三辆小厢型车四位弟兄前来,患有小儿麻痹腿疾靠拄拐杖行走的罗生(现已是牧师)也驾驶参与,叫我们大为感动。装载完毕一行浩荡穿过林肯隧道,只用了20分钟即到达34街,进了全美最大最繁忙的列车站。我下来一瞧眼前的那光景,立马明白了任兄先前的挂虑真有道理:它上下两层共有44个月台、67个股道,联通着全北美各地,系全世界公共建筑空间最大的铁路中枢,间架结构复杂得让人找不着北,车次转换时跨越不同的股道很费劲。

朋友们帮拖着箱笈与俺一起上下找寻,我自然胆壮不惧了,所经之处多清凉无人,不时遇见流浪汉在觊觎张望,还有强行替人拎箱赚小费的“红帽子”服务生。前者见俺们人多势众无从图谋不轨,后者则屡被我们婉拒谢绝了,此刻我益感朋友考虑得细致周到。众人一直把我们送进了车厢,安置妥当行李才放心告别。一切尽在紧紧的握手与拥抱中。望着他们渐行渐远不断回头挥手的身影,泪水又一次地打湿模糊了我的视野。

别了,美国,难舍得的是这帮知心的朋友。列车启动、一路向北,乘客不多、空间舒敞,10钟头后驰至彩虹桥,隔窗又见大瀑布,进入了加国大门。海关人员上来检查证件,见俺出示的移民纸,微笑道“祝贺了,欢迎来加拿大!”态度和蔼可亲暖人,跟美利坚的移民官有着显著差别。他所代表着的加国形象留给我们美好的“第一印象”,烙印至今不曾磨灭。

又一个多小时到达了目的地,已是晚上七点,我们终于踏上了加拿大的土地!多伦多总站没有纽约月台的那般景况,俺们从容地弄着行李出来,有素味平生的朋友在外举着牌子接站,系我留英时结识的教友的母亲与舅舅,他们雇了小巴出租车载我们至医院对面的旅馆,我们如约顺利住入8楼的双人间,一家人终于安顿歇息下来。哇,一下子躺在床上,彻底放松了,这一日真是最漫长而又难忘,可以称为俺们人生之旅的“D-Day”啦,从此就在新大陆立足扎下根。

忙掇着进餐、整理收拾完毕,竟已是十点多钟了,我踱到窗口纵览一下市容夜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灯火通明,街上人来人往一派旺相,其中居然不少单行的女性,叫人诧异,急唤过妻子也来瞧,这幅景象在老美的市区该点钟里委实鲜见。俺们倍觉平静祥瑞,像是抛锚在安稳港口,遂安然入睡。

翌日,我仨溜达着去市中心,所见街景不失“大苹果”之风,却没见有流浪汉聚集,露宿者也就铺盖静卧于地铁出气口上,偶遇乞讨的也不咄咄逼人;唐人街比起曼哈顿的清爽多了,大道背后的诸小街就挺宁谧安详,迥异于纽约中国城的脏乱差纵深广。这些浮面上的“第二印象”,加深了俺的自在与安全感。不日,我又在附近觅到一间华人教会,融入后受到欢迎,并没好心人进行类似留美之初的那种“救命”经验介绍,倒说犯罪率不高,对于一个北美第五大的都会而言。

接下的拓业安家自不必说。一年后,我们的儿子降生了,成为家中头一个地道的加国公民。又过了数载,俺仨也够资格归化入籍,变成名副其实的华裔加拿大人了。这其间,与新州朋友们的交往一直未断。更久后我们亦屡次返美再览胜,重游故地,有了“根据地”依托的出行,较居无定所时的“穷游”,心理微妙的反差能意会却难溢言表。而每次的返回,包括从大陆探亲归来,那种到家了的激动越来越强烈,昭示了这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属。

岁月倥偬,转瞬这么多年过去了,眼下这张旧车票的再现教我抚今追昔感怀万千。小小的票据不啻我海外漂泊生涯的“长话短说”,为俺家的移民之路划上的圆满句号。已驻“加营”18年的我,越来越体味出加拿大的优越,当然它绝非伊甸天堂,但却从未怀疑过最初抉择的正确性,故常常心满意足,感恩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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