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忆童趣
2018-05-17 12:12:40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曾和平)小时候,家住新疆伊犁巩乃斯河畔,弯弯曲曲的巩乃斯河就从家门口流过。那还是文革前,父母作为教师和医生,将全部精力用于教书育人和治病救人。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管理家里的孩子,我们就乐于对自己放任自流。

那时最好的玩伴都是同住在医院家属区的发小,因为父母都是同事。夏天大家最喜欢的的事情就是结伴到家门前的巩乃斯河里游泳。

因为河水湍急,河道曲折,每年都有小伙伴溺水身亡。所以,决大多数的时候,家长都不让孩子去河里游泳。但整个夏天,游泳是我们当时最喜欢的娱乐方式,所以人人都竭尽所能,逃避家长的规管。每到中午,家长午睡时,大家就互相联络。当时所用的联络方式以打口哨、唱歌、学狗叫为主;有时也需要买通弟弟妹妹们,让他们把人叫出来。然后大家一窝蜂式地向河边奔跑而去。

到了河边,先前后左右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就要先辨别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是女人,就要换地方,因为我们是真正地裸游。那时,除了上身的背心和下身的裤子,没有短裤,更没有游泳裤。即使有人穿上短裤,游到河中心,短裤也会被激流冲掉。

如果游泳回来,发现下水的地方有大妈大姨在,常常需要上岸后躲在附近的草丛或灌木丛中,直等到人走后,才敢穿衣离去。

下水游泳前,需要目测好到达对岸的距离以及算好大致游过河中心的时间,这样才能安全游到河对岸。否则,就有可能被河水冲到下游去,或者是陡峭的河岸,此时就往往会有事情发生,出现事故。大家使用的游泳姿势也就是自由式和狗刨式,没有太多技术成份。小伙伴中游泳比较好的是一位大家称之为“小胖子”的同班同学,身体长的结实,胖墩墩的,游泳游的很快。因为他身体棒,游泳好,判断上岸的地点和时间都比较准,所以每次游泳都很喜欢与他一起,心里感到踏实,同时也着实对他很佩服。

因为游泳,随之而来的就是下午上学经常迟到。当时的班主任老师是一位女老师,对我们这些经常因游泳迟到的学生很不留情面。我们常常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教室的前面听老师讲课,算是一种体罚吧。

当时想不明白的是,老师特别喜欢对我们这些喜爱游泳的学生进行体罚,而对因其他原因迟到的同学却很少使用这种方式。百思不得起解,后来干脆就谎称睡午觉,起来晚了。但老师自有其高招来破解我们的谎言,用的方法就是用手指在我们的胳膊上轻轻一划,一道白印即可显现。那是因为河水里的泥沙和灰尘沉积于皮肤之上,从而使我们有口难辫。虽然后来我们学聪明了,进教室前先把胳膊用清水洗一下,以为老师就不会发现了。结果老师用手指不划胳膊了,而是肩上,结果可想而知。现在想想,小小年纪的雕虫小技,怎能蒙骗过老师的火眼金睛。

当然,最狠的一招就是班主任老师走访家长。为此不少的发小好朋友遭受了皮肉之苦,而我也被父母罚站和要求面壁思过。

除了游泳外,还有一件高兴的事情就是观看食堂的厨师杀猪。当时没有屠宰场,医院要给职工改善伙食,只能将单位圈养的生猪赶到食堂跟前。然后几个大力士一样的厨师把猪按到在地,其中一位厨师手拿杀猪刀,由脖子向心脏捅去。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种屠宰方式未免有些残忍和不人道。且最近看一新闻北欧一小国立法,用开水煮活虾是违法的,理由是虾会感到痛的。但当时对猪的屠宰这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有一次观看杀猪,中途不知是什么原因,厨师认为宰杀过程已完成,就都松手了。结果被杀的猪一骨碌翻身,拔腿就跑,像喝醉酒一样,一路歪歪斜斜,把周围一群看热闹的人包括我们这帮小屁孩吓的吱理哇啦四处乱跑。好在几个厨师大汉立马行动,将被杀的猪又捉住拖了回来。

杀猪的第二个环节就是退猪毛。这是真真切切地看到死猪不怕开水烫。在宰杀猪之前,已经在旁边烧好了一大锅的开水,是用来退猪毛的。但在用开水退猪毛之前,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吹猪皮。小时候有人说大话时,就呛别人说你吹牛皮,但不知到吹牛皮的真正含义。长大了之后,知道它是陕西黄河上的一种牛皮筏子,用来载人或运货。

而吹猪皮则是纯粹的退猪毛。首先,要在一只猪脚一般是后脚上开一个小口,然后用一根铁条捅出一条皮下通道。一位肺活量很大的厨师,像气功师一样,先来个马步蹲裆,然后全身运足了劲,两腮圆滚,用嘴对着猪脚的切口,使劲将体内的气吹如猪身体内。另一位厨师就拿个棍棒敲打已被杀死的猪,使气均匀的分布于猪的整个皮下。最后,猪被吹的滚圆滚圆,开水一浇,毛很快就被厨师刮干净了。杀猪厨师动作娴熟麻利,我们瞧的张口结舌像看大片。

秋去冬来,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巩乃斯河畔。极目远眺,大田尽头, 白雪与白云亲密无间。远远望去,田间散养的牛羊,给茫茫雪原增加了特有的生命点缀。

而对于我们这些放了寒假的小伙伴们,除了在父母的监督下完成学校布置的寒假作业外,就是结伙去溜冰,滑雪爬犁和晚上看电影。

因生活在西北边陲的兵团农场和相对与世隔绝的环境,那时的我们不知道有冰刀一说。更不知道冬季奥运会有类似于我们滑雪爬犁的运动项目。

用于溜冰的器械是大家自己动手自制的冰鞋,即一块小木板加两根粗一点的铁丝,铁丝固定在木板的下面,木板两侧钉两棵钉子,用于捆绑之用。这就是我们的冰鞋,可想而知实用性是大打折扣的。往往没滑多久,就出现故障频发。这时只能坐在边上观看其他小伙伴们在冰上嬉戏打闹,碰撞跌倒。如果有那一个小伙伴出现同样冰鞋故障,我们坐在旁边的就齐声喝彩,幸灾乐祸。

如果谁家的父母有木工手艺,就能为其孩子制作出比较结实和漂亮的冰鞋。来到冰场,其他小伙伴们往往像众星捧月一样要一睹为快,除了羡慕,就是极尽赞美。当然大家都会想尽办法能寻找机会试滑一下这种“豪华”的冰鞋,就像大家开着丰田车遇到保时捷一样。

而滑雪爬犁则是另一项我们经常在冬天玩耍的活动。雪爬犁是由两条竖立的木板上面钉上一排横着的木板而制成,长宽约50公分,离地面高度为10至20公分。可坐着滑,亦可爬在上面滑。这是冬奥会一项正规的比赛项目。

滑雪道多选在巩乃斯河河坝边缘,有低有高。因地势较低滑雪道滑的不过瘾,大家都往地势高的雪道去,当然危险也相对较高。就像我们今天看到的高山滑雪,如果掌控不好,就会出事。除了翻车,最危险的就是在下滑的过程中方向把握不好,有可能滑到巩乃斯河里去。河水如果结冰,冰层较厚,算是万幸;河水结冰冰层较薄,就会掉到水里,能否生存下来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高处滑雪还有一个危险,就是雪道附近有散养的猪和羊。如果在下滑的过程中刚好遭遇走过来的猪或羊,雪爬犁没有刹车装置,头上也没有保护性头盔,两者相撞,猪羊打个趔趄,爬起来就走,而滑雪的小伙伴就会出现严重的脑震荡和肢体骨折。

但在那个年岁,危险并不是快乐的底线,况且我们压根也没有危险的意识。对这项活动大家始终是乐此不疲,家长也管不了。感叹无知就是无畏。

冬季里娱乐活动较少,所以看电影也就成了我们的一项特殊爱好。但在寒冬腊月里看电影可没有现在这么遐义和浪漫。当时团场只有一个露天电影院,想看电影,人们就要从四面八方的连队,或走路或骑自行车,晚上赶往电影院。路程在半到一个小时。我比较幸运,家住在离电影院约半小时路程的附近医院。

新年或春节时,如果那个小伙伴知道晚上要放电影,事先都会通知大家。大家会准备好棉帽、棉袄、棉裤和棉手套,到了晚上,脚蹬毡筒和毡袜(一种羊毛制成的筒鞋和袜子,御寒性能较好),全副武装,如同登月一般,踩着路上咯吱咯吱的积雪,一路打打闹闹来到电影院。

上世纪六十年代,伊犁新源冬天的气温常常在零下30度左右,我们就是在这种极寒天气里观看电影。当然,这也无疑是对身体和意志的严峻考验。坚持不住的,只能中途离场。而更多的是坚持到终场。

考验不仅仅是对观众,还有放映员叔叔。因为当时落后的放映设备,使得一场电影要换两到三次胶片,换片时长一般一两分钟到五六分钟。在极其严寒的夜晚,他们有时需要脱掉手套操作。如果机器发生故障,他们需要尽力而为排除故障。如果故障难以一下解决,一场电影也就此泡汤。那时的放映员是非常令人羡慕的职业,但个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在换片间隙,观众也没有消停。只要有一位观众跺脚,立马引起全场的响应,整个电影院脚声雷动,节奏感非常强烈的“咚咚”之声在影院的上空经久不息,一直持续到换片结束。因为,观众的脚已经冻的受不了了,疼痛和麻木已到了极限,跺脚可以增加血液循环,减轻因寒冷带来的疼痛和冻伤。

幸福就像毛毛雨,在我们幼小的时候,给我们雨露滋润,护卫我们健康成长。而毛毛雨过后,迎来的就是急风暴雨。

随着文革的到来,首先父亲被剥夺了教书育人的资格,而后母亲离开团场医院与父亲一起下放到偏远的连队,我也被迫告别儿时的玩伴。生活就此掀开了另一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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