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百相:贤妻良母维纳
2020-01-06 14:36:24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栏作者:杜杜)我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贤妻良母,认识维纳之后,我不敢再用“贤惠”来形容自己。

我可以为孩子忙里忙外,但不能为孩子放弃自己的兴趣爱好,维纳可以。我可以为老公煮饭洗衣,但不能放弃自己的自由思维、对老公言听计从,维纳可以。我喜欢和家人厮守一起,但不能没有一个可以单独面对自己的时间和空间,维纳可以。维纳的世界就是她的家,她的家就足以填满她全部的世界。

维纳是印度裔。为了给儿子罗涵创造“社会生活”,她常常开派对邀请有小孩儿的朋友来家里玩儿。她的派对是加拿大多元文化的一个小型拷贝,参加者来自五湖四海,黑的白的黄的棕的,什么颜色都有,会英语的,不会英语的,讲法语、汉语、阿拉伯语的妈妈和孩子们欢聚一堂,吃喝聊天看小孩,维纳的热情一团火一样烤得每个人暖洋洋的。

维纳家除了温暖,最突出的特点是干净得不真实。眼能见手能摸的东西都锃光瓦亮,东西的摆放如同展览馆的展品,横平竖直。垃圾见不到一星半点,好像房子里住着不吃不喝的人。维纳说派对前后,她“只”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来打扫卫生。这个“只”让我无言以对。

“累不?”我问。“这是我的家呀,怎么会累?”她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维纳者爱干净。每次维纳的派对散了,我就醍醐灌顶,回家搞大扫除,冰箱上面、微波炉下面、坐便器背后都不放过,镜子上一个小水印也要坚决清除。这时,我才对维纳那个“只花一天”的“只”有了切身体会。

维纳爱家,当然不只爱家里的卫生,维纳的勤勉更是为那卫生的环境里另外两个主角预备的。她丈夫在政府工作,两个人是现代西方社会里少见的介绍式闪电婚姻。俩人经人介绍见了几次面就火速结婚了,看似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婚姻却相当牢固坚实。维纳提到丈夫时的眼神永远是温柔而闪烁的,话语永远是褒义和乐观的,感觉永远是满足和幸福的。她对丈夫的爱和依恋早就变成了血液在她身体里匀速而稳定地流淌,和她的生命同起伏、共存亡。

维纳的最爱当然是儿子罗涵。我看着罗涵长大的这些年头里,维纳没有一天不是以儿子为中心。娘儿俩的身影旋转在社区里所有适合罗涵年纪的各种活动里,冰球、游泳、足球、音乐等等。教师出身的维纳教育孩子游刃有余,罗涵两岁开始认字识数,自己穿衣铺床收拾玩具,他以“小神童”的姿态一路领先于同龄孩子。记得罗涵3岁时在我家玩儿电脑,开机时朗声问:“Which one should I choose? Windows XP or Windows 2000?”

维纳是素食主义兼自然食品拥护者,和大多亚裔一样,她每天花很多时间做饭。罗涵的早中晚三顿饭顿顿都是新鲜营养的,和维纳聊天讲到半中间,她会说:“不行,得做饭去了,罗涵要放学了。”说着,就撂了电话。

这么忙来忙去跑前跑后的时候,维纳脸上的微笑是永恒的,眉头是舒展的,身影是矫捷轻快的。我问:“维纳,你除了做贤妻良母,会不会想想自己?你的教育学学位好像可以派更多用场吧?”她反问:“你不觉得我现在已经充分使用了这个学位么?”我凝视她平静的目光,无言以对。

身处女权思潮在全球猛烈横扫的今天,女人做到维纳的境界,是一种勇敢还是软弱?是进步还是倒退呢?有一点毋庸置疑,维纳快乐地做着自己,和任何思潮无丝毫关系。

【作者简介】:杜杜,加拿大中国笔会理事,海外华文女作家协会会员,加拿大华裔作家协会会员。海内外平面纸媒发表作品逾两百万字。作品屡获美、中、加文学奖。作品被收入多部作家文集。已出版个人散文集、诗集、长、短、中篇小说集、英文诗集、古诗词集等13部。杜杜作品在Amazon.ca等国际网站有售,搜索词:dudu Anth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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