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员从来都是没有预警的
2020-04-07 16:24:12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点心)周五的早上,正在工作,突然收到经理Geeta的短信:“我被裁员了,今天是我最后一天。”

什么?!我第一个反应是,这是Geeta发过来的吗?马上打电话过去,问她怎么回事。她很生气地说: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突然接到电话,说被裁了。问controller,需要交接吗?她说不用,然后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就匆匆把电话给掐断了。

下午五点的周会,Geeta已然被排除在外。还记得上周五的例会,CFO很自信地安抚大家,现金流足够熬过寒冬,我们要接受现下新的“正常”,要乐观……一切的一切还言犹在耳,怎么只七天的功夫,就天地变色呢?Geeta只是这次裁员大军中的一员,除了动脉销售部门,其它部门都被裁员,几个VP,几个部门的经理,受最大影响的是货场的工人,全球共裁25%。

我留意了一下参加远程会议的人员,发现Diane也不在。隐隐感觉不妙。她只是一个合同工,已经62岁了。难道她也在被裁之列?

会议结束了,大家都很沉默,不再像以前开完会那样开玩笑了。唇亡齿寒,这种时候如果被裁,无异于雪上加霜,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居家令一下,连面试都停止了,更不用说各大公司都在裁员自保。现金为王,就算再有钱,也开始点算手中的钞票,盘算着可以维持多久。普通人尚且要勒紧腰带过日子,更何况家大业大的公司法人。

美国劳工部4月2日发布的报告显示,3月21至28日的一周内,660万美国工人首次申请失业救济,人数创历史新高。申请失业保险的人数在3周内(2020.3.7-3.28)增长了3000%。

原本很多公司还处于观望状态,先要求员工回家,发两周薪水,其它为无薪假期,伴随疫情在北美持续发酵,更多的公司选择以裁员的方式度过艰难时期。美国每十年一次的衰退,就这样在一场席卷全球的病毒的冲击下,骤然而至。

会议刚结束,controller 就发短信给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我刚回了个好,电话就进来了。静默了2秒,她开门见山地问,Geeta打电话给你了吗?我愣了一下,然后回答,打了。她叹了口气,问我,Geeta还好吗?你还好吗?毕竟你是她带进来的。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微笑着答,她还好。她跟我说,工作上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问她,只是要加入你,这样万一她不知道答案,你也可以回答。Controller 有点感动,道,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回答,是的,我相信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你来说也很艰难,但这就是我们现在要面临的现实。你给了Geeta很好的package,所以她并不急于找工作,再说她有存款,我还特意问了她,在钱的方面是否有问题,她说没有。她是一个内心很强大的人,我和她一起经历了很多,虽然她暂时离开了公司,但她会同我共进退,与我共度难关。毕竟我和她不仅是上下级关系,我们还是经历过风雨的朋友。

电话那头的controller似乎松了一口气,谈话内容也变得轻松起来了。她问我,你怎么看待这场疫情。我回答说,比较遗憾,面对各种仇视华裔的行为,比较伤感。但生活中总是有一些令人消极的人和事,但天天想着这些烦心事,真是愁也要愁死了,不如明天再想。而明天,将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她没精打采地笑了笑道,你怎么总是这么乐观?我回答说,因为我经历了太多。她问道,比如?

我笑道,说一件最小的吧。我曾在加拿大的老人院工作过几年。当我第一次看见死亡的时候,忍不住放声大哭。同事以为我是因为恐惧,其实是因为莫名的感伤,是因为发现生命如此脆弱。那几年我经历了太多,所以我感恩,还可以每天自己吃饭,自己方便,自己盥洗,这些原本人类最基本的技能,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它的可贵。现在不过是个新冠肺炎,不过是裁员,而这一切终将过去。 我们生活中还有许多可珍惜的。

话虽如此,挂掉电话,心情还是有点低落。插上耳机,把音量放大,听我最喜欢的粤语歌曲《海阔天空》,听得我几乎想仰天长啸,老天爷,对人类的惩罚你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心情在音乐的抚慰下,终于渐渐平复。不管疫情的发展方向如何,还是要学习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我的父亲,一生经历的起起伏伏那么多,但晚年的时候,终于学会了在这繁杂不清的世情里,把烦恼放在一边,暂享世间瞬息芳华。那时每到冬天,他都喜欢听比才的《卡门》,会偶尔介绍一下每段曲子,微笑着告诉我,这热情的音乐,让他觉得暖和。春光明媚的时候,他放的是斯特劳斯的圆舞曲,正是草长莺飞的日子,万物都在随着春风舞动。夏日的夜晚缓慢而慵懒,舒伯特的小夜曲刚刚好,还记得 爸爸说,小提琴所表达的,是一种甜蜜的忧伤。

此刻,真的很想念远在武汉的父母。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看我的爹娘呢…….

收藏

评论已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