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保姆和老佣人
2020-08-31 14:22:19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栏作者:叶元凯)我们家有一个老保姆,还有个老佣人。老保姆就是贱内,老佣人就是鄙人。

我们50年代大学同学,毕业后响应号召,支援内地,从上海来到陕西黄土高原当教师。1957年领导号召多提意见,我想起路过济南,看见车站月台上卖花生米的小贩众多,建议对油料物资加强管理。结果被总结为对统购统销不满,受到批判,距离右派仅几步之遥。老伴知我,没有和我划清界限,如期在1958年春节举行婚礼。

我们在一起从事外语教学40多年,互相切磋,奖状成堆,教过的学生一届又一届,几十年前的学生至今仍和我们有联系。我们从60年代起,先后生育三个孩子,经历了困难时期和文革的风浪,高考恢复后都考上了大学。老三随出国大潮,来到加拿大,我们不久也来新大陆观光,一住就是十来年。

初到加拿大,一起上英语班,白发老者再当学生,从3级开始进到7级。孙子一个个出生,我们天天送他们上学,看他们长大,我们也逼近九秩,儿子让我们在老人公寓养老。回忆生平,年轻时为工作尽心尽力,退休后浪游四海,广阔见闻,几多欢乐,深感此生不虚。

住在老人公寓,老头老太,形影不离。老伴要对付一日三餐。早餐牛奶、豆浆、燕麦片轮换;中晚餐米饭、麦面交替,荤素搭配,肉食不可少,但量要控制,每餐分配有数几块,以防三高指数增长;饭后盘碗要亲自洗涤,嫌我洗不干净。每天的钙片、Q10送到我手中,又递过水杯看我吞下,服务细致周到。一顿饭下来,她腰酸背疼,但饭一顿也不能少,60年如一日,常自称老保姆就是干这样的活。同时,对儿孙和姐妹兄弟之间的关注她比我考虑周到,这方面我言听计从。

我炊事知之不多,只会干些粗活。敲个钉子,挂个帘子,刀钝了磨磨,脸盆漏了补补,螺丝松了旋紧,床架散了加固,箱子搬上搬下。那里有问题,我这个老佣人呼之即来,随叫随到。身在国外,和国内的儿子伊妹儿往来,打开电脑,发送儿孙照片,复制粘贴,这些杂事,也是由我操作。

2018年我们度过钻石婚,现在两人年近九秩。老伴饭量很小,三十度的斜坡走上百米就要停下歇歇,感到心脏闷得紧。经常人名、地名心里明白,嘴里讲不出来。进入房间,忘了要取何物。但心态乐观,和家里人通电话,神采飞扬。

现在大儿子已届退休之年,大孙子上了研究生,我们也已经白头到老,大学的同班好友一个个去了天国,硕果仅存者寥寥无几,但愿我们这一对老保姆、老佣人互相扶持,能健健康康地再活几年,看5个孙儿一代胜过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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