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中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2021-01-26 23:59:36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素净)雪莉在我面前,从不掩饰自己。她的父亲弄来一只小狗把房东的狗给咬伤了,房东一气,竟然说要雪莉搬家。于是她便和房东吵了一架,房东想着法子折腾雪莉,直到半夜两点多才消停。一大早,雪莉的前夫又来接女儿,她起大早做完早餐把他们打发后赶来上班,“你说我能不憔悴吗?”

雪莉的父母跟她住了整个冬天,本来五月份父母就要拉着休闲车(RV)北上的,谁知道大流行一来,哪都不让去了。弟弟妹妹和孩子也都住在一起。两室一厅,三个大的三个小的、两条狗、一只猫、一条大花蛇,还有一只鹦鹉,家里跟动物园似的。雪莉每天要带三个孩子外出和做功课,还要干家务,还有买菜,要带爸妈去看病。“唉,说实在的,回来上班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解脱,是真的,终于可以跳出来透透气了!”

詹妮休了一年的产假,正犹豫着是否要回去上班呢。这不,疫情来了,老天帮她做了一个痛快的决定–拿福利,原地待命。詹妮的丈夫也一样闲赋在家。夫妻俩带着两个幼儿,还有詹妮跟前夫今年20岁的孩子也跟他们住在一起。几个月哪里都不好去,男主人受不了了,开始呼朋唤友,喝酒吸毒,日夜沉迷。

一天,大儿子把后爹吸毒过量、昏睡不醒的视频放上了脸书,招来围观,丢人现眼。詹妮抱着孩子回娘家去了。钱花光了,没法交租,房东有意见了。男主人把屋里的冰箱、炉头、洗手盆、暖气炉、热水炉,凡是金属制品,通通拆了卖掉,拿了钱,跑了。房东过来一看,一地鸡毛,欲哭无泪。

帕蒂的手工真是好,也亏她想得到–趁着空闲,给自己唯一的女儿缝起了婚纱。女儿和未婚夫已在三年前生下了一位漂亮的小公主。婚礼本定在去年的夏天。由于女儿患了产后忧郁症,加上体弱多病,只好一拖再拖,疫情来了,更是遥遥无期。女婿凌晨三四点出门上早班,中午才回来。他担心未婚妻万一出了状况没人在身边。他把小公主叫过来,一遍又一遍地教她如何打911,如何说出家里的地址。小公主很认真的样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帕蒂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再等了,最好尽快找个时间,就叫来双方的父母,小小地庆祝一下。让女儿开心,对她的治疗也有好处。大家同意了。帕蒂按着女儿的喜好,货比三家,来回奔波。她买来了蕾丝、厚缎、欧根纱。她量好了尺寸,架上老花镜,一针一线,没日没夜地缝了起来。

婚礼的场地是一对新人家的后院。男方父母站在左上角,帕蒂右上角,音乐师左下角。女儿穿着一袭黑色的婚纱,下面是罩了一层纱的厚缎宫廷摆,衬着她那雪白的皮肤和精心盘起的银白的头发,简直就是歌星阿黛尔一个。新郎新娘互相依偎,笑意盈盈,眼里都是感恩。小公主当花童,她靠着父母站,咧着小嘴儿乐,一双大眼睛却不看镜头。帕蒂心满意足地说:“瞧这小机灵鬼,定是看着那边的牧师了,一副古怪的模样,哈哈哈。”

我家的迈克九月初就大学毕业了,在当地找了一份意向工作,前提是要有工签。疫情下,美国移民部对留学生的工作签证政策一改再改,严上加严。八月底才递上去的申请,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他本来想先回多伦多探望父母,却又担心旅途上受了感染,不忍心这时候再把风险带给父母,买好了的机票只好作废。

好在毕业后还可以合法待上六十天。迈克临时租了一个小房间,起床后先去跑楼梯,回来后,琢磨着如何才能把西兰花烤得跟炸薯条似的好吃。无聊了,读读《孙子兵法》,冷暖自知。过了一个多月不知前途是何物的日子,工签下来了。算了算用人单位给出的条件,他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一个像样的单人套间,搬家。在这个干净明亮的小天地里,小伙子想象着自己的将来,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爸妈的视频,满脸都是打心底溢出的笑容。

我问他吃过饭没有。他说:“还没,等下就叫外卖。哦,还有就是,可能圣诞节我就不能回家了。公司正在给医院供给鼻拭子,很忙。回去要隔离十四天,爸妈还要照顾我,不是很好。”我不出声,只觉得一阵鼻酸眼红。几秒钟的沉默后,迈克突然又提高了声调:“妈妈,你看我现在的情形像不像我们刚搬到士嘉堡的时候?对对对,就是那样的,那当然,我还记得!”

从东区唐人街搬到士嘉堡的那一晚,家具还没买,当天清洁的地毯也还未干,一张二手的大床垫放在厨房里,我们三个人挤在上面,有说有笑。我们享受着不再跟别人合租的放松,享受着自己在异国他乡也能像别人一样拥有一栋小小房子的幸福,想象着未来的好日子。那时候,迈克三岁零七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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