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衣食住行说起:我与上海的未了情
2022-03-08 00:43:20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华磊)转眼去国离乡已经三十载,前尘往事,如潮袭来,我每每想到了两次负笈美国的出发地——故国的第一大都会上海。

说来,我也算半个“上海通”了。岳父一家是50年代初,支援内地离开上海的,妻子的母系和父系亲戚多在上海。他们交流都用上海闲话。时间长了,十有八九我都能懂,偶尔我也能讲两句。

对上海的感情不仅是它的繁华“洋气”,还因其烟火气人情味,人与人之间“拎得清”。它还是我去过次数最多的城市,调研必去复旦、交大,现回国也几乎都是飞浦东:上海的亲历常浮现在脑海里,就从衣食住行说起。

上海的服饰雅而不俗让人羡慕,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全国一片“蓝灰”,上海人也会添上一抹亮色。60年代靠上海亲戚的外汇卷,正值桃李年华的妻子就穿上了挺括飘逸“的确凉”短衫花裙。70年代岳父补了文革扣的工资,我和妻就在上海服装店各做了一件“派克”短大衣。84年我出国置装在那里买了件羽绒服,到了美国,学校里竟有一位学者穿的羽绒服和我的一模一样,原来是在同一家店买的。

那次置装,在南京路鼎鼎有名的“培罗蒙”定做西装。头一天定衣料量尺寸后,越想越觉得腰身量小了,第二天特地跑去叫师傅帮我放了一寸,到了美国才知道西装就该是紧身的。

上海的吃是很讲究的,哪怕是在几家亲戚家吃过的家常便饭,都印象深刻。大姨还在中百一店的七楼请我们品尝了地道的本帮佳肴。上海行必去南京路食品一店,那里起酥的苏式月饼让你垂涎欲滴非卖不可,而带回家的上海五香豆和万年青饼干则是两个孩子的翘首。

最让我怀念的是在南京路北浙江路弄堂口的小饭店。那时五角钱就能美餐一顿:三两猪油菜饭、一碗鸭血汤、一碟鸡爪,再加一杯生啤——跑了一上午,餐后一杯啤酒下肚,那才真叫“荡气回肠”的爽。

84年夏赴美,妻送我到上海,住在大世界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旁边不远就是云南路小吃一条街,在那里我才知道了小绍兴鸡粥和三黄鸡,我们是用小锅打回到旅馆吃的。临出发的前一天,妻和我在外滩请照相摊拍了一张以上海大厦为背景的合影。


【图:1984年上海外滩留影】

“蜗居”几乎是上海人的集体记忆,我也有过在亲戚家住阁楼、打地铺的经历,听过清晨刷马桶的沙沙声。在上海住得最久的地方是外语学院,两次赴美出国培训都在那里。恰好妻的大姨也在虹口区鲁迅公园附近的江阴路,姑妈家在大连路曲阳新村,都可乘14路电车直达南京路。

在上外吃食堂时间长了总觉得肚子里没油水,也不好意思老去亲戚家“打牙祭”,常常早起跑步到曲阳新村菜场,买牛奶、茶叶蛋,加生黄瓜,增加点营养和维生素。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里,每次去上海都肩负着采购任务,除服装鞋子外,还买过砂锅、折叠椅、电扇……。在上海北站上火车的情景记忆犹新:拥挤的候车室里,一有“风吹草动”乘客“刷——”的一下都站了起来,前后各一个旅行包或网兜搭在肩上,蜗牛般地跟着人流向前蠕动。

这二三十年,每次回国经上海,都感到沧桑巨变、面目一新,尤其是后来告别了“沙丁鱼罐头”式的公车,乘上了交织成网迅捷舒适的地铁,让我兀然眼前一亮。

更令我喜出望外的是越来越多的同学和亲戚移居到了上海。2015年回国,乘机场大巴到闸北火车站附近旅馆住下后,亲戚和几位大学同学来看我们,第二天又有同学送上火车去合肥。离开浦东飞加拿大时,几位同学齐来机场送行。

2016年回国时,妻的二姐支边几十年后已随女儿落户上海,派女婿接机,在上海我们又有了新的落脚地,不断品尝甥女精巧的厨艺。


【图:2016年上海留影】

那天,高中一好友为迎接我的到来,一早专程去西藏路著名糕团店“沈大成”排队为我买新出炉的年糕,在新加坡豪华公寓迎候我。另日,一大学同学在著名菜馆设宴,让我品尝了“妈妈的味道”,餐后另一同学陪我去了久以向往的“上海世博馆”,在那里看到了雕塑《世纪良心—巴金》,巴老关于“文革”的话语犹如暮鼓晨钟,回荡耳边。

我还来到誉为“东方香榭丽舍大街”的世纪大道,流连“东方之光”日晷,置身气势宏伟的科技馆,徜徉串起座座摩天大楼的空中走廊,兴致勃勃地登顶中国第一高楼——上海中心大厦,并在那里留影。

我在游记中感叹:如今,黄浦江风光已把伦敦泰晤士河抛在身后,巴黎的塞纳河、墨尔本的亚拉河更无法与之相比。只是期盼着黄浦江更清一些,天更兰更亮一些。

到上海也有遗憾之处:乘机场大巴,司机和售票员边聊天边催着我们两个老人艰难地把行李塞进车下;乘出租下车司机稳坐不动,等我们自卸行李,把钱送上——这让我们想起在伦敦、波士顿、台北或墨尔本,司机绝不让乘客动手的情景。看来和国际接轨,不光是高楼大厦,流光溢彩,还有那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人感受到的“软件”。

待无恙,定再回,去看张江“科学之门”双塔,再去武康大楼一带“打卡”巴金、张乐平和柯灵的故居……续上与上海的未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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