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回顾:捧一碗“家”的味道
2015-01-03 10:04:11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吕蓁)从小不吃韭菜,到现在。以至于每次家里要来客人,洗手煮饭前,都会巴巴儿跑去先问上一句:您吃韭菜吗?好奇怪,不吃芹菜、香菜的,大多的有,可不吃韭菜,好像全天下只我一个。

住Finch和Bayview的冯社一家,明明如假包换的江浙人,讲起吴侬软语,梁山伯就是“两三八”,祝英台是“作英dei”,还要补上一句:“我们那里说女人作就叫她‘作英dei’啦”!娇娇嗲嗲的江浙人啊,问吃韭菜吗,“不挑嘴呀,什么都吃的”!而他家那个高高大大、温和乖巧的小伙子,竟提起韭菜盒子还会偷偷咽口唾沫。也罢也罢,在天津念书,把姐姐叫成“节借”都可以原谅,对韭菜还有什么值得计较的。

在多大学林业经济的女博士,伶伶俐俐姑娘家,居然也好这一口,说来家包饺子,竟不嫌麻烦,自告奋勇要带上她家祖传的十全大补三鲜馅儿,除去蘑菇、仙贝丁,主角唱的就是这不依不饶的韭菜。我看她一身白衣白裤小清新的模样,忍不住摩挲着她的头发,叹:“多好的姑娘,怎么就把韭菜馅儿都带上地铁了?!那样冲的味道,就不怕多伦多的市民赶你下去吗?”好姑娘卖力地擀着饺子皮儿,眼都不抬:“土狼屯的周末,地铁人少闻不到。”额,我皱了皱眉,能把多伦多说成土狼屯,把Yonge和Finch说成羊粪池,对韭菜还有什么值得计较的。

生长在民国的大家闺秀老太太,为人虽可亲可近,举手抬足却是天生的讲究做派,一举一动都透着斯文和修养,吃上想来也该清淡雅致才对。前次来家,把小鹌鹑红烧了,用的最文的法子,大料、八角、桂皮、花椒、丁香全不要,豆瓣酱、辣椒酱也靠边站去,不过是先热油炒过,姜葱蒜炝锅,加水焖,放盐,一点老抽上色,一点陈醋除腥,再一点白糖提鲜,就好。

看她配着白白米饭,拈一条鹌鹑腿,唇齿轻蠕,慢慢细品,就想起贾母说那糟鹌鹑:“这倒罢了,撕一两点腿子来。”暗道,大户人家的小姐,原该就是这样。可今次来,不巧正撞上陕西人要吃陕西面,看着铺陈一灶台的浇头原料,尤其是那满砧板切碎的碧绿的韭菜,我犹犹疑疑跑到厅里问:您,吃韭菜吗?竟然也吃。后来满满一大碗,虽连连说好吃,可那么多,想来大半是出于礼貌,又有不事浪费的品格,才勉力吃完的吧。

而我还是不理解,为何这么些清清俊俊的人,都爱吃韭菜。那样阳气横冲的滋味,简直叫人要招架不住。而不光是滋味,我体质也是与它不合。

在北京,从来看中医,杏林苑也好,国医堂也罢,还有雅宝胡同的炎黄馆,魏公村那里的博爱堂,甚至还跑过好远到望京看过京城四大名医孔伯华的关门弟子,都是八九十岁的老爷子、老太太,望闻问切,话不多,给的结论倒一致的很,左不过就是肝胆湿热脉滑数。

于是,少不得要叮嘱不可吃热燥食物,韭菜便是大忌之一。然后开些清热利湿的草药:栀子,茵陈,泽泻,白术,厚朴,半夏,黄芩,黄连,黄柏……一个个的名字怪是好听,却苦得要命。哎呀呀,药都来不及吃,哪里还敢再去吃什么韭菜。真真的凡夫俗子,也没得个癞头和尚给道仙方儿。

不吃,不爱吃,不能吃,可隔三差五总得做,因为陕西人最爱强调:我们陕西的面就得这么做,这样吃起来才香。记得友人问我:“你怎么就能放弃自己的xx,甘心在家煮饭?而且煮的还是陕西饭?”我笑笑的想了想,最开始,大概还是因为爱吧。后来,后来也就成了习惯。

不管怎样,这已是习惯。我以为我已经平静,不过这几天听到的两句话又叫我好喜欢,土狼屯的师太说:好温暖,有欢喜的家味;而那样有赤子之心的老太太说:外面吃不到的,好好的家常味。啊,原来我爱的,不过是家的味道,有没有韭菜,都没有关系。而我知,你一直在路上,愿意捧一碗“家”,为你。

新年特刊珍藏版目录:回首2014与星星相伴的日子(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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