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中国国内英语四六级考试再度泄题事件，成为社会舆论的焦点。有论者认为，丑闻的连年发生，根本原因在于这项考试被无限夸大，在于外语被无限夸大。忧虑外语的被夸大，有点杞人忧天的味道，毕竟中国人的整体外语水平还较低，精通外语的专业人才仍是稀缺资源；常常难免矫枉过正。可怕的是，汉语成为“被遗忘的角落”，以在校学生为主的庞大外语族的中文书面表达能力严重退化。

一则比泄题事件更令人震惊的新闻：据新华社报道，由上海翻译家协会和上海译文出版社联手举办的一项翻译大赛爆出冷门：由于缺乏最好的译文，大赛不仅一等奖空缺，还把二等奖颁给了一位土生土长的新加坡人姚登南。上海翻译家协会副会长黄源深指出，姚登南的胜出不仅体现在英文水平上，更重要的在于他流畅、优美的中文表达。而国内选手提交的相当多的作品言不达意，其中用词不精当、标点符号误用等小错误“更比比皆是”。

国内选手具体差到何种地步，我们无从看到参赛作品，不得而知；但经常看翻译书籍的朋友，应能够想象到。

“先生，我在哭泣

将海水流淌。”

这是西班牙著名诗人洛尔伽的代表作之一――《海水谣》里的诗句，由北大西语系一位著名的教授翻译的。我看后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碰到一位懂西班牙语的朋友，一问才知道，原文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先生，我哭出的／是海水”，形容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民的痛苦和海水一样多。

“高卢人是他们那个时代的茹毛饮血、放火烧荒的人，是最愚蠢的人。”这是法国大诗人兰波的名句，是北大一位在国内法语翻译界享有大名的教授译的。我曾请教一位懂法语的朋友：这句能否译成“在他们那个时代，高卢人茹毛饮血、放火烧荒，是最愚蠢的人”？他吃惊地对我说：“这不是更顺了吗！”

“现在是伴随着风带来的阵雨裹卷着

枯叶的那些满是污垢的

残片堆在你的脚边

还有空地上的报纸。”

这几句我拜读不只十遍，而今再读，仍一个字：晕！读者诸君知否，这是北大一位大名鼎鼎的女教授的译作！

老师既然如此，学生难免尔尔。前几天，请一位刚从一名牌大学外语系毕业的研究生朋友帮忙翻译英国某杂志上的一篇文章，交卷倒是迅速，一看，比比皆是的长句子读来令人脑袋发大，“用手抓”、“用眼盯着”之类的表达则让人啼笑皆非。我说了自己的意见，这位朋友振振有词：“我是学外语的哎！”

培根说：“外语是人生的武器。”望着那位研究生朋友，我突然想：母语是什么呢？是拿武器的手。手不听使唤了，再精良的武器又有何用！

当然，外语族的中文书面表达能力严重退化，不能完全归咎于老师、学校和教育部门，毕竟有着国际化和就业难等大气候；但这个现象的发生，与教育部门、学校长期以来重外语轻中文的做法有着直接的关系。语言表达能力绝非朝夕能够造就，面队“中文输给外国人”的事实，我们该“猛回头”了。（李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