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共军淮海集中营(2)
2006-01-09 22:11:31
来源:星星生活

――国军第七兵团溃败前后见闻

作者:冰

(接上期)大约离开碾庄之外,约有三四里之遥,就是共军包围碾庄地区的最前线,在这个地方有着蜿蜒如羊肠的狭窄战壕,不过它虽然狭窄,但是却极长,想来它必定是在那个平原上,绕了一个三、四十里长短的大圈子,将七兵团所驻的几个小村庄团团围住了。

**苦战半月睡倒壕沟边

此时,守在这壕沟中的共军,却是极其稀薄了,在一段长约里许路的面积中,看来只不过守着三几十个人,当那些由碾庄走出来的国军们,迷迷惘惘的到达了这条防线前,共军皆已安详的等待着了。

共军们有坐有蹲的,在壕沟后面的丛树旁,有人手中拄着枪,有人嘴上衔着旱烟管,看见一群一群的国军,走到了近前,他们显然毫不为意,更不视作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般、那么轻松的说着。

“朋友:你们疲乏了!该歇歇了!”

“兄弟:在这里睡上一会吧!”

他们的那几句三言两语的话,竟似心理学医生所用的催眠术一般,到达那些共军前的国军们,个个都如同肚子里钻进了瞌睡虫,在壕沟边沿上,有人坐下,有人卧下,但不久就都睡熟了。

在这段时间以及之后的一两小时内,想来,碾庄阵地中的人们,必然全部在这条壕边上齐集了,依守候的共军们那种安闲的姿态来看,大约很少有人能放过这包围圈走了过去。况且,也说不定在这一线之外还有阵线,跑出这一线,未必能跑出那一线。总之,在这三十余里的大圈子上,是时睡满了苦战半月,并日食宿的疲惫国军,人数纵然不能肯定,但总不会少过万人。

**三五共军如牧人赶羊

深夜十一时许,大约共军接到了上级的命令了,突然,开始有共军一面自拍着手掌、用着很真挚的、兄弟般的声音说:“喂,喂,兄弟们起来吧!风大,冻病了不是好玩的,――我们现在要找个地方睡觉去!”

仍在昏昏沉沉的人们,就糊糊涂涂的一个跟着一个,开始走了,然而他们虽然双脚是在走着,但头脑却在睡着。总之,如此的一群群、一黟夥,有的三两百人一组,有的七八十个一队,都是由三几名共军押解着――不,不能说是押解着,只能说是带领着走路,因为几支步枪如何能够押解数十人或数百人?而且这些人还是绝大多数并没有完全解除武装的敌人?

事实上此时的这些国军,很多军官腰中还佩着手枪,士兵们身上也绝大多数有手榴弹及刺刀。总之,这些领路的共军,枪是背在背上,手中执着旱烟管,若无其事的走着,吸一口烟,哼哼几声小调。

共军们是悠闲轻松的,似乎牧人们安详的赶着一群羊,那群疲乏得如醉汉般的国军们,有如传说中的“湘西赶尸”,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终於到了一个“睡觉”的地方,既不知是何镇何村,也没有人想去询问,竟是走进了一个房屋之后,立即就躺下去了,谁也不问是睡在地,或是床。

**一夜之间的突然变化

这一睡,猜想起码是一天一夜。

终於相继的睡醒或饿醒了,当睁开眼睛游目四视了一下之后,彼此皆自不期然的惊恐了起来:“――妈的!这不是当了俘虏了吗?这可怎样好?”继之向周围的人们看了一遍,不一定有自已认识的人,但却深怕别人认识自己,细细看,有军官、有士兵,有些是同部队的,也有些是友军的,更有若干不知是些什么部队的。

在这些人之中,有些人看起来并不紧张,有些士兵们还安静的或坐或卧着东张西望,显然,有一部份却是极度紧张,至於共军下一步如何处理这些俘虏呢?――任谁都不知道。当然,极其焦急、极其恐惧的,自然是些军官,而且是军阶越高的人,忧虑、恐惧越更严重。因为经过多年的努力所积成的事业和功名,从此之后没有了。目下将要由作囚犯而至任令别人宰割,说不定很快就要被枪毙。

今天的自己,和一觉之前的自己,在中间划了一条区分环境的明确界限,这个自己,已与日前的绝不同了,甚至已是变成了两个人,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突变,是最令人难堪、令人难以接受的。

**都担心到切身的问题

屋中还很暗,北方农村中的房子,都是很小的窗户,天气冷,窗上又糊着一些报纸,纵然是白天,也不会光亮,何况天还未亮呢,睡在这三间房中,差不多有百多人,大家既睡醒了,就你一句他一句的谈了起来。

“你看,老八会怎么对付我们?”有人谈上了切身的问题。

“这可难说,也许不会枪毙!”有人答。

“照我的看法――”有人插上了嘴:“大约把我们当作在攻徐州的时候用来打头阵的炮灰!”他是猜想的,也是他心中l心的。

“也许叫我们当苦力抬担架!”也有人如此说,一听口气就知道这只是些士兵们的话,又等了一阵,才渐渐的听出所有军官们谈话了。如:“七兵团被攻破了,匪军下一步会干什么?”

“看来是对付徐州了,这大概不会估计错,难估计的是他们到底要怎样消遣我们?”官与兵一样,不论如何谈,一谈就会谈上了自己的问题。

“老兄怎样打算?”一个又关心的问。“有什么好主意?”回答的在想一句说一句:“有机会,有空隙,能溜就得溜,问题是眼前怎么办?――休想,他们总不会长期把我们关在这里吧,一定有第二步!”

“是呀,但第二步是什么呢?”

“照常理来说,总该问问某人是干某事的吧?”

“那是当然,我们只好说是当兵的。当兵的,罪总会小一点吧?”

“也许,然而”他不知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只是我们的衣服和士兵不同怎么办,这时候,到哪里去找一套士兵军服?”说着显然又困惑了。

“如果他们要问,不如说咱们是被拉壮丁拉了来的,由於识几个字,就当了小小的官,或者是特务长!”

“千万不要说是特务长,特务两字,他们是指的间谍,要说是司务长,那,好吧,到时候,你要喊我司务长,我就喊你三排长。”有人做好了打算,言语之间,听出他们已有了点儿希望。

“向东南是淮阴,那边是第四军,正南是临淮关,近一点是灵壁,……照情况这些地方是可去的!……”这是打算跑的。“不过,我们的位置在哪里?――”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红又黑的饼狗都不吃

正当被关在民房中的俘虏们窃窃私议的时候,有共军人员,在民宅的庭院中,高声说话了;同时,房门也打开了:

“大家听着,一会儿就要开饭了,在这个时候,我要和大家说几句话。现在,我们是还在战场上,随时随地就会被国民党的飞机来轰炸,为了安全的缘故,大家不能活动,一定要在房子内,若是要进厕所,要向代班的同志讲,要一个一个的进厕所,不能一同进,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不能不这么办。好了,就是这么多话,说完了,大家准备开饭!”

这个说话的共军,不知是个什么身份,说话固然客气,但是却异常严肃,看他腰间佩着一支三号白朗宁手枪,猜测应当是个军官。

在这共军喊话的时候,民兵、老太婆等人乱哄哄的一大堆,将那些扁担、箩筐等等在庭院中分配着,由几个拿着纸和笔的共军计算和登记,大约他们是些军需人员。当他们计算完了之后,就将一些看起来又红又黑的、像些鞋底一般的饼,送进了房中,又将一桶桶的开水拿了来,共军说:

“现在开饭了,在战地里临时无法来得及弄出送饭的菜,凑合点吧!”共军一面说着,微微的笑笑点点头,就由筐中取出饼子,一个一个的递给众人,有些接下了没说话,有些无聊也近乎无耻的人,在接下了之后,却说:“这种东西,要是在上海、在南京,狗都不吃!”

**一餐吃了两天的粮食

他的话被共军听到了,只笑笑却未答覆。但有些同伴们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妈的,不吃就算了,你是什么东西?”众人在分得了饼食后,起初,人人都觉得难以下咽,但咬上一口之后,却又觉得蛮受用的。

“老乡们,尽管吃,尽管拿,只要不作威作福,小老百姓们,什么都好商量!”有些在帮忙搬递的老百姓们,在说揶揄的话了,他们的态度是颇不友好。有人心中忿恨这些浅薄的百姓,但是,又无可如何,结果,还是硬着头皮听完老百姓的奚落,忍下了那口哑吧气。

本来半个月以来,就不会认认真真的吃过一餐饱饭了,而眼前的这三天,根本就没吃东西,这时,尽管还有人挑挑剔剔,然而,不一会的时间筐里就空了。

“饱了没有?”共军看看筐子之后问。显然,他们在怀疑,因为他们的分配,是预算着足够的。现在竟不够了。他们或许是故示大方,就将庭院中的一些箩筐,又抬进各房中:“吃,尽量吃,一定要吃饱!”他们那么说。

终於,这一餐吃去了共军预算好了的两天的食粮,当他们把些筐子拿走的时候,都摇摇头赞叹的说:“国民党的胃口真大!”

其实,人们饿怕了,现在吃这一餐,谁也不知下一餐是在什么时候吃,因此,有些人在吃饱了之后,又暗暗的私自收藏起了若干。

“现在,大家吃完了,都进屋中去睡觉,养养精神,晚上,说不定我们有活动!”前一刻来说话的那个共军,又如此简单的说了几句就走了,“看管”这些人的共军,又将各个房子的门关闭了。

**大家在暗中决定逃亡

房中的人们既已吃饱有了精神,大家谈起来,就更有劲了。

“要走,就是今天晚上,”不少人心中如此暗暗的计划,所以有人在讨论着:“看这情形,今天如果不走,恐怕机会就越来越少!”有人这么说:“到时,再想走恐怕就难了!”

“你方才没有听到那干部说吗,他说今晚要活动,说不定要我们自己人去打自已人!”

其实,打算当天晚上走,却已经迟了。大约四点半钟,那个共干又来了,他说:

“诸位,我们一会就要出发,谁想进厕所,就要在这一刻进,现在只有一个多小时的准备,路上入是不方便的!”他这么说,其实是在下令。

“喂,大家要同心,跑的时候一同跑,在黑暗中,步枪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众人在暗暗决定了逃亡。

“大家一起跑,他们能追谁?又能开枪射谁?”理论是对的,事实上步枪在这等情况下,确实没有用。

**痛痛快快的缴出武器

一个半小时很容易过,六点钟,天已黑了,就在这时,守住房门的共军,就让房中的人一个一个向房外走出,院子中的共军,又让出了房门的人们一个个向宅院门外去,而庭院门口里坐着、站着了一大群共军.

每当一个由庭院中走出的人到达大门口时,坐着的一个共军就微微的笑着说一次:“你已解放了,武器对你是件累赘,放下吧!”这种和颜悦色的话,使经过门口的人们,无不乖乖的缴出了那些小武器。

事实上,根本也不可能抗而不缴,因为说话的共军固然客气,但周围持枪站着的那些共军,却是个个面罩严霜,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外出的人们。已经没有了群体力量的反抗,是不可能发生任何较好的作用的。所以,每一个院落中的几百人,只在两个小时之内,皆痛痛快快的缴出了武器,没有发生丝毫事端。

此时,村中的街道上,集中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都是由各个民宅中走出的。数目虽然不知,但最低估计也有数千人。

并没有听见口令,就开始了移动,一会儿走出了村庄。军人们的习惯,不须要指挥,自自然然的就排成了队形,被夹在共军及民兵的中间,成了一个数路的纵队。像一条长长的龙似的,在在昏黑的路上走着。

突然,队中有了纠纷,由小声的嘀咕,终於吵了起来。其实,吵架的真相,却是由於有若干人,在缴出武器的时候不澈底,仍是暗暗的存下了小型手枪,乾油纤维以及雷管等烈性的爆破物品。终於,在行军途中,有些人再一次向共军缴械。只有极少数,胸有城府的人们,对於自己存藏的武器,毫不透露口风,就能够多存了一些时间。

这一夜,本来有许多人想趁行军的途中逃跑的,然而,却竟没有一个人逃去。当第二日住进民宅的时候,彼此谈论为什么不跑的问题,答案是相仿的,四面八方黑暗一团,既无月色、又无星光,根本上不能辨别方向,而对於自己的所在地点究竟是什么地方都不清楚,倘若逃走,如果被土共抓了去,那可就更加麻烦了,因为大家都觉得民兵要比较共军更坏。

**不知为何被押到双沟

当天的一方渐渐显出了鱼肚白色的时候,人们自然知道了那是东方,也明白自己已走了一夜,而天快亮了。大约是清早的六时,就到达了一个大村庄,这个“国共联合”的队伍,就住进去了。一夜之间――差不多十一个小时,在路上撞撞跌跌的疾走着,到底走了多少路呢?有人估计八十里,有人估计百多里,也有人认为不会少过一百五十里,大家莫衷一是,有些混蛋的人们竟去问共军:“喂!老朋友,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共军笑甜甜的脸,咀里“嘿、嘿”几声就算答覆了。

“妈的,他不肯说!”

“多余!”有人却吐了一口唾沫藐视的那向共军询问的人:“要想知道在什么地方,多留心老百姓的杂物上,总是少不了地名的,――问老八,他们凭什么要告诉你,混蛋!”难怪还有人用好似作官的口气人,实在有些人,太过不争气的去和共军搭讪。

果然,略略一留心,不久就在许多东西上弄清了这地方的地名,因为破烂的流水帐薄上、旧信封上、破h袋上以及医生的药单上都有写着。“这里肯定是双沟了!”有人说。

“双沟是在哪里?”

“照情况,是在徐州的东南,――我们走了两夜,实际上只不过走了一百华里左右!”

**无法找到那么多饭碗

“不知今天有饭吃吗?”这是个最实际的问题。但却引不起人们的兴致,有人已在开始吃“存粮”了。大家走了一夜路,现在又被关进了民房,有些人一声不响的就睡了,有些人却在翻来覆去,也有些人无聊的在那里乱翻老百姓的破烂东西。

“今天早开饭,吃过饭之后立即睡觉,仍是不许到屋子外面来,防飞机是目前最重要的事项,不然抛下炸弹来,炸死炸伤了我们,无话可说,要是炸着了诸位,那就可是太过冤枉了。”

这个说话的又是一个军官,整齐的军服,腿上扎着上面较细、下面却较肥粗的绑腿,肩下挂着驳壳枪,枪上缚着大红色的绸子,随风飘动,煞是好看,很似张宗昌时代的马弁。

“这屋里几多人?”数名共军抬着一桶桶热气腾腾的食物,捱门捱户的发配:“你们有什么东西装吃的吗?茶杯、水壶、罐头盒――没法子一下找到这么多饭碗!”共军们说。看样子都是一些“炊事员――伙夫。”

“何必煮这些浆糊呢!”有人作难的发牢骚。

“上级说,天气冻,吃些又冷又硬的东西,生了病不是玩的,所以我们特意煮了来的!”好心的共军伙夫们解释着说。

“妈的,看你们吃完了还收不收藏?”屋子里有人在埋怨:“这次煮成了粥,谁还有本事再私自存起一些来吗?妈的!”不喜吃粥的人,又怨又恨而无可奈何的一面吃、一面怨。

“不要吵,不要吵,大家快点听!――”突然有人听见了什么,向大家摇手示意,众人果然静了下来:“――这个方向似乎不是徐州!”当听见了远远传来的炮声,有人疑惑的说:“――在这里偏西南,哪Y?符离集,还是南宿州?”有人却冷冷的说:

“猜什么,纵然是符离集或者宿县,也没什么奇怪!老八对付我们不是先打大庙、大许家,而只围我们吗,为什么不能围徐州,却先打宿县,妈的,这就叫围点打援么!”

**一切都只好听天由命

俘虏们住的这些小民房,本来就又小又暗,共军再在外面关上了门,房内更是黑沉沉的,人们既不能活动,也只好挤在一起,睡於地上,大家既都已睡足了,所以只有东一句、西一句的胡扯聊天,但是多数人都是彼此不相识的,谈话的范围,就只能谈那些具有共通性的题目了,所以反来覆去,总是那么些问题,比如:

“你们猜,他们到底要怎样处置我们?”似这样的问题谁能答?――谁也不知道,不过,有些答案却极可怕,比如一个说:

“说到老八如何泡制我们,依我的看法,那可就惨了。”说话者的声调,非常的沮丧:“共产党有一本书叫《上饶集中营》,个个书店都印这本书。你们猜书里说的什么?原来里面说,从前我们在江西上饶,开了一个集中营,专门将捉到的共匪关在里面,又说了许多我们当时对付老八的法子。”

“当时国民党将抓了去的八路俘虏,有的用针刺眼睛,有的用钳子拔指甲,还有更惨的,是将秤锤寨进屁股里,更有把猪的毛向『那个东西』的马眼里塞,……”他正说着,大家也听得津津有味,却有一个人大喊:

“不要说了,胡说八道!老八造谣的!”

“别管他,让他说下去!”

“好,我不说了,造谣也好,真的也好,说不定老八就按着这些方法来泡制我们!”他说着叹了一口气说:“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白天总是关在屋子内

大家又默然了,不过,虽然不知共军究竟用什么方法对付这些人,但人人也皆知道,早晚要过这一关。当然;除非能跑得掉,只是,大凡共军已到的地方,老百姓都已被“组织了起来”。任何人都知道,在苏北、在皖东,要经过数百里的地带到南京,那是很难通过的,更不要说经过千里到上海了。所以人人尽管打算跑,但就没有人去试一试。

就如此,在这个双沟镇,一住就是十天,在这十天之中,为了防飞机的籍口,白天总是被关在屋子里,只有在每天下午六时左右,始分批到村子外面的河沟里洗脸,每次洗脸,都要敲开水面上结得寸许厚的冰,洗完了脸之后,站队、回房,――但是差不多次次换地方。

每换一次地方,人也随着变换了。所以,人们没有可能在这俘虏营里结交熟人,天天所接触的总是新脸孔,所以同一个问题,每个人在这十天间,是天天在谈着。虽说防避国军的飞机轰炸,但是尽管常常听见飞机的声昔,但,显然那都是在上空经过,根本不似对此地区有过怀疑或注意的情况。

**又送来了大批的俘虏

然而,这地方越来人口越多,因为自从十一月二十四日到达了这里,当时这里就已先住了一大批人,那多是由灵壁、泗县以及雎宁、宿迁一带来的。有刘汝明的人,有孙良诚的人,而且第四、第八、第三、第九,四个绥靖区的人都有不少,天南地北都集到了一起。

及至到了十一月底的几天,又由宿县和徐州等地进来了大批,其中竟又发现了有第八军及第九军的人,到此时,大家始清楚证实了战事已在宿县展开了,也知道了徐州已失的消息,更令人震惊的是李弥将军亦在箫山被共军俘虏了。

“不确,这是共军的心理战,”一个第八军的团长说:“绝无可能,如果有人说李弥将军被共军打死了,我可能会相信,若说俘虏了李将军,就算有人亲眼看见,我都不信。”

“我也不信李将军会被俘的!”这些十三兵团的人员们,都深信他们的司令官李弥将军不可能做共军的俘虏。

“奇怪,你说老八到底为什么这样麻烦。”一个说:“在徐州俘虏的也送到这里来,在宿县附近俘虏的,也送了来,为什么一定要送到一起来呢?是想凑热闹吗?”

“这点,不能这么说,照情理共军不会给自己添麻烦的,一定有他的作用,至少,要让我们这些人,都能相信不仅自己部份吃败仗,而是处处的国军都在打败仗!”

由於国军第七兵团被俘的人数越来越多,而大家当俘虏的日子也渐久了,所以,慢慢地恐惧也减少了,而无聊的心情却替代了恐惧,彼此都不再似被俘的初时,那么焦燥和忧虑。有些无聊到极了的人们,渐渐的不安份了,常常见到有等人和守卫的共军士兵七搭八搭的乱扯一通。

**烟瘾难熬宁愿拿出金条

一位被俘的国军军官向守卫的共军士兵说;“喂,老友!我还有几块大洋――袁大头,有法子买几包香烟吗?”共军不答。

他又说:“喂!老友,多买几包,我们两个分着吹!”

他开始贿赂共军了,共军仍是不理,却站在门口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喂!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们结交个朋友不好吗?――”他不死心的和共军罗嗦。

“你少说几句好不好!”共军被逼出了这么一句,就又唱他的歌了。

俘虏们既不劳动,又天天由早睡到晚,无所事事,所以胃口越来越小,尽管一日只吃一餐,但仍是剩下许多饭;关在房中,精神没出发泄,就只有和守卫的共军胡聊,这个挑拨两句,那个讽刺两句,胆量越来越大,幸好共军个个都有好涵养,要不的话,就是将这些人看成为神经病。

“喂!老朋友,你一天站几个钟头岗?”房中的人问守卫的共军。

“不一定,有时五个,有时四个!”共军答。

“你们真舒服,我们站岗,一站就是二十个钟头,眼也昏,腿也麻;而且,排长又骂,班长又打!命可真苦啊!”在门缝中向外说话的人,是在胡说八道,希望引起共军的同情。

“你现在好了,快要回家了!”共军安慰着他。

“谁知能不能回得了家!”这个人说着叹了一口气:“――我有病啊!医官说要治好这病,天天得吸烟,咳!现在不要说是吸烟了,连烟屁股也吸不上!老朋友!我有根条子――金条子,帮帮忙,设法给买几包烟好吗?”他诉了一阵苦,终於说出了正题。

“那可不成,我不能给你买东西!”共军说。

“当然,我知道,你们最有纪律,――不过,有病的人有什么法子!”他越说越可怜。

“我装一管旱烟,在外面点好火,我拿着给你吸一口好不好?”好心的共军受了感动:“――你生的是什么病,要吸烟来治?”

烟管由门缝中塞进来,那人猛吸了一阵说:

“老朋友,你真好!你是新四军哥哥吧?――见过陈毅吗?”

“我们是人民解放军!”共军只答了一半。

“噢!原来是解放军哥哥!吸了你这一口烟,是你救了我,要是回了家,立个牌位供着你!”

“――”共军无法回答。

人们虽然做囚犯似的被关着,但是后来经常有这些风趣的话题聊着,反而渐渐颇不寂寞和苦闷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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