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维护险些上了名店的当
2006-10-17 18:16:25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特稿/作者:姚小平)(文接上期《我的第一辆汽车――艾斯考特》)刚买的旧车通常应该马上做一次维护,内容包括刹车检查,换机油,调试引擎等。调试引擎是针对八十年代制造的车而言,八十年代后制造的车就不再需要做这项维护了。从加尔维斯顿回来,象大多数新车主一样,感觉上那一百多高速英里对车有极大损耗,我便急着要给车做一次维护保养。

**汽车维护险上当

我把车开到一家全美著名的汽车维修连锁店,告诉前台的接待员,我的车刚买来,想做一次维护保养。接待员满口答应,保证让我彻底满意。他的态度之热情诚恳,已让我先满意了一半。

过了不多一会儿,给我的车做维护的技工来到前台。接待员拿着他的检查报告对我说,“技术员检查了你的车。检查是免费的。”他语气停顿一下,露出一个微笑。我也报之一个微笑,心里的确有占了小便宜的满足感。

接待员继续说道:“检查发现你车底下的恒速连接器(CV Joint)坏了,必须换。否则你的车随时会失控,非常危险。”听到此话,我心中的一丝满足感立刻变成不祥之感。我不懂他说的零部件在汽车的哪个部位,起什么作用,只顾得上问一句话:“换一下要多少钱?”

似乎是等着我这句话,那个技工双手捧着一根沉甸甸有一米多长的杠状家伙出示给我看,并说这是崭新的丰田产品,他们现在就剩这一个。我要的话可以马上给我换上。如果我现在不要,别人要了去,我再想要就没有了。然后接待员给了我价钱。我记得大概是零件一百八,人工翻倍,所以最终价格当在四百左右。

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是这辆车买亏了。少妇的爹在我心目中立刻变成一个老奸巨滑的奸商模样,我诅咒父女俩合谋把一辆坏车卖给了我。幸亏在高速上没出事,我还活着。然后我想起了少妇的丈夫,情绪冷静了一点。想来想去觉得那样纯朴的人不应该那么老到地行骗。两相比较,还是眼前这两位伶牙俐舌的人更有骗钱的可能。

这笔钱对我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能轻易付出。我又怕他们故意弄坏我的恒速连接器,使我不得不换。我不敢让他们再碰我的车,便对他们说:“我的车是从一家车行买的,他们向我保证没有问题的。我现在要开回去让他们给我修。”什么维护都不做了,当下就把车开回来。

我心里不踏实。事关性命,于是托人找了个华人修车铺去检查。车铺老板是从台湾来的华人,毕业于台大电机系。他一个人老板兼伙计,在一个非常偏僻、破败的地方经营着一个小修车铺。他在车底下仔细看了半天,告诉我CV Joint好好的,没有一点问题。

此后,这辆艾斯考特一直开到不能开为止,它的恒速连接器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经这一事,我算长了见识:富如美国,穷人的荷包也有人盯着。现在每次想起这事,已经不再感到生气了。反而觉得那两个小骗子费力地举着号称是丰田的CV Joint向一个穷光蛋推销的场面有点搞笑。不知他们的骗术现在有没有长进。

**乐此不疲自换油

那时候的穷光蛋可不止我一个。为了省钱,有车的中国学生绝大多数都自己换机油。恒速连接器事件之后,我就迫不及待地要自己换机油了。在一个星期六的早上,把买来的扳手、新机油和过滤器摆好在地,用千斤顶把汽车的一边顶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钻到车底下。

妻子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生怕千斤顶顶不住,所以一遍一遍地劝我还是花点钱到修车库去换机油算了,“车子掉下来把你压在底下,那才不上算呢”。

我躺在车底下被妻子说得心里发慌,找到个螺帽用扳手拧两下,螺帽纹丝不动。再用力拧一下,车子跟着晃动一下,这一惊非同小可,生怕妻子的念叨变成谶言,赶紧一骨碌从车底下钻出来。人在车外,又不敢确信刚才拧的就是放机油的螺帽。

百无一用是书生,还得请师傅:给朋友京打电话。京的车跟我的车是同一牌子且同一年制造的,他也自己换过好几次机油了。京接到电话就开车过来了。有京在,妻子也放心了。在京的指点下,我重新找到了先前拧过的螺帽。天晓得,找来找去,整个车底下就只有那一个螺帽。这一次我用劲拧了几下,终于拧开了。余下的步骤极其简单。换机油本身并不有趣,但重在参与感觉不错,于是我乐此不疲,坚持自己换机油,一直换到艾斯考特不再需要换油为止。

**日行千哩走单骑

在休斯敦打工攒下学费后,我决定转学去田纳西东部的一所州立大学。那个夏天,我一个人先去学校报到,以免签证逾期。从休斯敦到田纳西,单程一千英里。我独自开着装了满满一车“细软”的艾斯考特,千哩走单骑,在纵横于美国南部的州际公路上昼夜兼程。这话夸张了,事实上是一千七百公里的路程,早发夜至。比李白的船快,也比关公的赤兔马快。

早上从休斯敦出发,沿十号公路向东,没开多久就出了休斯敦地界。我于是猛加速度,在德克萨斯的原野上奔驰。一路上车辆罕见。偶尔会有几辆车结伴似地合开一程,但没多一会儿,其它车就不声不响地从某个口子下去,消失在某条不知名的乡镇公路上。我又恢复只身单骑。

对我这个习惯于都市环境的人来说,旷野上的天空显得格外高,而且变幻多端。刚才还是晴日高挂,一程之后竟是阴霾满天了。最奇异的是一幕“半挂雨席”――这是我起的名。就见天色晦暗,天穹顶点却似开了一个天窗,一簇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亮光流进来,照着从云层间挂下来如淡墨水画出的雨席。

这雨席并不掉下来,而是挂在云层下,有半个天空那么长,分明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潮湿。真是难得一睹的奇景。再开一程,果然大雨滂沱。也就十几分钟吧,就出了雨区,又是晴日当空。

离开休斯敦大约一个半小时,我进了路易斯安娜州。感觉河流多了起来,经常过桥。沿途经过的小镇多了,也更具生气。就这样一路开到了密西西比河。这里是河流的下游,河水很宽。驶过大桥时,遥望左侧,烟囱林立,吐出的浓烟仿佛粘在天空,颇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过了河,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巨大醒目的赌场标志,提醒你已经靠近南方的娱乐之都新奥尔良了。我急于赶路,没顾得上进新奥尔良,而是从离它五十英里左右的地方拐上五十九号州际公路,进了密西西比州。

一路上原野青青,难见人烟。同样的人烟稀少,德克萨斯州给人的印象是一整个儿被遗弃的世界,而密西西比以及此后阿拉巴马州则象是一个个被隔断的世界。远看有密密的树林,近处有溪水绕坡。感觉前面不远处就该看见一个小镇。可是开了一程又一程,小镇仍在前面寂寞地等……

到吃晚饭的功夫,开到了伯明翰。这就到了直贯北美大陆东部的阿帕拉契亚山脉的脚下。以后就全是山路。本来妻子关照,天黑以后赶紧找家旅馆住下,第二天再走。但是我看天色尚亮,便一气开了下去。或许是离妻子远了,又是平日同吃晚饭的时候,这一程走得有些伤感。但见云生峡谷,峰回路转。心里空得跟山谷相通,汽车收音机里放出来的歌曲既在胸腔里振荡,又在空谷中回响……

天黑之后,找旅馆太麻烦。我吃了干点,觉得精神还好,就接着一口气开下去。过了阿拉巴马州,开进乔治亚州,从中部时区跨进了东部时区,夜平白地加深了一个小时。

虽说是夜行,山路上行驶的车辆却比日间在德克萨斯州和密西西比州加起来的还要多。尤其是集装箱型的大卡车,一辆接一辆在高速公路上驰骋。夜行大卡车有一个显著的特点:箱型尾部都是灯火通明。我曾看见一辆箱型卡车,除了边框一圈灯外,还在中间加装了两排蓝色的灯,象街边小商家的霓虹灯,在夜色里显得异常瑰丽多彩。我跟在这辆大卡车后面,沿着照得明晃晃的路面,轻轻松松地开了很长的一段路。谁说只有昆虫有趋光性?

进入田纳西东北部,或许是夜深的缘故,加上这里本来就偏僻,路上的车辆明显减少。我在午夜之后进了江生市,在一家通宵便利店问了路,最后开到校园。屈指算来,这一趟千哩之行花了大约十五个小时,平均每小时开八十多英里――约一百三十公里的时速。我小时候常跟父亲坐火车去乡下。提到火车都说开得那个快啊,那时据说是每小时开六十五公里。我的小艾斯考特啊,初次远足,就比当年的火车还要快一倍。

**家庭随车轮游荡

那个夏天,我身在江生市,却望德州是故乡――妻子在哪里,哪里就是故乡。暑期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已过晚上七点。原打算明天一早回休斯敦,于是我回到宿舍吃晚饭。米饭加肉末青椒,吃得味同嚼蜡。忽悟自己愚昧:来时踏着夜色,归时为何要被夜色所阻?我当即离开宿舍,驱车上路。

开了约两个小时,山里开始起雾。起初雾很薄,车灯还照得出路面。渐渐地,雾越来越浓,只看见浓雾在车灯光中翻卷,其它什么也看不见。这样开下去有掉下山谷的危险。幸好前面有一个途中休息站,我便开了进去。

已经有几辆车停在那里。跟我的情况一样,这些车既是交通工具,又是移动客栈。我又在车里睡了一夜,第二天天未亮就醒来。一看雾已散尽,路灯下昨晚停着的车已开走了几辆。我也赶紧上路。所谓归心似箭,这一次比来时开得更快。

在异乡飘泊的人是不可奢谈故乡的。我到休斯敦和妻子会合后,把所有的破家当装了两小车,而后我们各开一辆,前往田纳西。这一次不必赶时间,我们便在新奥尔良玩了一天。出了新奥尔良,我们选了经亚特兰大的路线,避开了我先前走的那条乏味的路。

我们开得很从容,因为不在一辆车里,所以依然沉闷。我们沿着二十号公路开进了亚特兰大。经过某个非常繁忙的路段时,我们看到竟有八条车道,而且每条车道都塞满了车,我们着实惊奇了一番。尽管我们开得很慢,仍有车不时夹进我们两部车之间,我于是不得不开得更慢,迫使夹进来的车不耐烦地离开。有几辆还揿着愤怒的车喇叭。

尽管这样,我们还是走散了。我按照预先的约定继续在原车道上慢慢地开。过了那个繁忙路段后,我从反光镜子里看到妻子的车也从原车道追上来。两个上海人也做了一回乡下佬。

在田纳西上学期间,我们住在校园里,不需要开车。田纳西地广人稀,并不强制买车保险,所以我们连保险也没买。两年后,我在比邻的弗吉尼亚州北部找到一份工作。于是,我和妻子又一人开一辆车,我在前,妻子在后,再演绎一次车轮子上搬家的故事。这一次不同的是,妻子的车上还载着我们头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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