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华人管教观念引发的恐慌
2006-11-16 07:40:30
来源:星星生活

多维社记者吕贤修独家报导/发自上海的一封求助信,最近在网路上引起许多回响。由于9岁的儿子离家出走,当事人及前妻被控以疏忽及虐待,一双儿女的监护权并被加州政府接管。当事人以“电影《刮痧》真人版”形容此事件。

一封网路求助信

“向全球华人求助,向全球媒体求助,向全球网民求助!”2006年8月31日,中国新浪网博客出现一封以此为标题的求助信。由于媒体的关注,很快地,有5万多人次浏览了这个网页。从这些留言,可以反应华人对此议题的不同看法。诸如:“仅凭小孩子胳膊上的淤青,就断定小孩受虐待?告他们违宪!”“把感情司法化是很莫名其妙的举动,文化差异实在太大,我们的历史他们根本没法理解,这是太无奈的事情。”“既然你选择做美国人,就应该接受美国的教育与,家庭监护方面的习惯。”“实很难证明在对待孩子时,也能控制自己的过激。你看你一激动就号召全球华人,完全不理解法与情的关系。”

2个多月过去了,加州橙县家事法庭以就此案2度开庭。10月30日,在接受多维记者电话询问时,居住于上海的高峰表示,当天庭审结束时,由于2个小孩都表示非常想家,法官裁示增加母亲探视次数至每周3次,每次延长为3小时。至于孩子何时可以回家,他悲观地做出至少2年的假设。“不管是在法庭内或法庭外。做为父亲的权力,现在要靠自己来争取了。”他强调。

事件回放

案件的2位被告,高峰与柯女士,2人原为夫妻。。高峰的背景是法律专业,柯女士则是英文。2003年,2人离婚。2名子女,9岁的杰瑞与5岁的妹妹筱琳,依法由母亲负责抚养,目前居住于加州洛杉矶ALHAMBRA市。高峰后来回到上海,任职星客特汽车公司。这段时间,每天只能靠越洋电话与子女联系感情。

2006年8月12日,高峰回忆,自离婚后从未主动与他联络的柯女士,突然发给他1封主题为“紧急”的电子邮件,“你的手机不通,请速与我联络。”高峰当时猜想,肯定是孩子出事了。电话接通后,他只听到前妻说“social worker(社工)”两字,便知道电影《刮痧》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柯女士描述,7月30日,杰瑞不愿与妹妹一块玩,并对妹妹比了1个中指,因此她叫杰瑞站好,骂了他几句。不料隔天一早5点,杰瑞便与11岁的朋友乔丹骑单车离家出走。两人一路从Costa Mesa骑到Irvine,2个小时后,被警察拦下。事后,经由社工告知,2个小孩告诉警察:妈妈打他、骂他,喝了酒就躺在地上,1个礼拜不给他们吃喝,他们只有出来找食物。

虽然小孩随后坦承说谎,但不为社工采信。柯女士遭政府指控虐待及疏忽,而高峰,虽然人在中国,仍被控以疏忽。法官下令,立刻将2个小男孩送往寄养家庭。

1周后,调查人员取得搜索令,深夜搜查柯女士的住处,在女儿手臂上发现1小块瘀清,判定是受到母亲殴打,于是强行将女儿带走。虽然母亲解释,瘀清是女儿骑单车摔倒所致,并企图阻拦。但由于当场情绪过于激动,被调查人员认定精神状况异常,并要求她接受心理测试。

至此,柯女士自知已无法控制状况,于是与前夫高峰联络,寻求援助。高峰随后与社工人员取得联系,当被问到:是否知道前妻长期虐待小孩?他回答:前妻非常爱小孩,不可能虐待。只是上海女人好强,喜欢调教人。他并探询将小孩带回中国的可能,但社工表示:2人是美国公民,美国政府有义务保护他们。

针对疏忽、虐待等罪名,由于高峰人在中国,仅由法院公派律师代表出庭,届时将采缺席宣判。一旦罪名成立,前妻会被羁押,2人也极可能因此失去子女监护权。而法官在裁判监护权时,具有血缘关系的申请人,将优先被考虑。对此,高峰先做出最悲观的假设,一旦2人的监护权被剥夺,孩子应当由亲人抚养。他安排孩子在上海的外公、外婆,以及在日本的姑姑前往美国,预备届时争取监护权。然而,由于2老签证的面谈日期,被领馆安排于60天之后,连庭审都赶不上。高峰先写了一封网路求援信,引起中国媒体的关注。随后,并接受记者采访,陈述整个事件。签证顺利核发后,3人在9月12日抵达洛杉矶。

然而,在9月14日第一次庭审中,社福人员,对高峰在中国与媒体讨论案情的作法十分不满意,认为他有意妨碍司法公正,并质疑他企图诱拐2个美国公民回中国。对此,法官裁示,日后所有家属与孩子见面,都要有社会福利局会说中文的人员作陪,避免其私下串通。至于母亲的刑事罪名是否成立,以及监护权的归属,将由家庭法庭继续审理。

给孩子一个交代

基于保护未成年当事人,洛杉矶当地案件调查人员,及母亲柯女士都不愿对媒体表示意见。透过电话,高峰对多维记者表示,虽然他对美国司法包容不同文化的能力感到失望,但愿意配合走完这段最短可能2年的程序。

高峰回忆,在收到控诉书之后,他立即致电社会福利局调查员,然后传真所有的个人资料传真,接受背景调查。对于选择寻求社会支持,他表示,自己在中国接受访问,一律用真名,也没有打马赛克。他最坏的打算,如果孩子被判给寄养家庭,将来问他:你当时如何对我?为何不为我抗争?他相信,起码这所有的过程,将来可以可孩子看,父亲从来没有放弃过。至于在中国媒体公布孩子的照片,则是希望所有人知道:如果是被虐待的小孩,表情怎么可能这么可爱?

至于刑事罪责,他分析,如果庭外和解,前妻有条件认罪,孩子也许可以有条件地回家。但因为会留下案底,而且社工可以随时来探视,形同失去隐私,他不认为前妻会接受。如果法院宣判无罪,孩子可以立即回家。最严重的是,如果有罪,最快将需要6个月到2年,才能确定监护权。这段时间,家人只能等待。

高峰认为,父母、家人的爱,是寄养家庭无法取代的。案件的时间拉长,对小孩的影响,也很难评估。据他所知,许多研究结果显示,在寄养家庭成长的小孩,日后容易倾向仇视社会。剥夺小孩父母的监护权,是否对小孩是最有利的安排?这也是他要抗争的原因。

关于媒体披露社工认定的13项证据,高峰不愿多谈,只是强调,13项证据,没有一项正确,他及前妻从来没有虐待孩子。他举例,儿子喜欢打游戏机,但母亲规定每天只准打半小时,因此儿子心理不舒服。至于女儿手臂的瘀青,邻居及朋友都可以证明,是她自己骑单车跌伤的。医生也证明,女儿有点螺旋腿,走路容易摔倒。

此外,小孩爱吃零食,而且不知自制。母亲宠小孩,每周末买回很多食物,放在冰箱里,不可能不让孩子去拿。但孩子没有节制,如果不买,社工会认为父母饿到孩子了。而叫孩子“小胖子”,是担心他们的健康。美国人或许认为这是一种羞辱,会伤害儿童心灵。但高峰指出,每个民族对此称呼认知不同,如何界定是伤害?

价值观不同,高峰认为这是最大的问题。比如他想对法官说,他已经把一切的爱都给了孩子。但律师建议,如果这样说,检察官会指出:这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因为你从不问他们想要什么。

他回忆,事件发生后,许多网友写信给他。其中有人也有类似经验,并形容美国的这套制度,就像一种无烟工业,社会福利局有权力动用许多政府资源。一旦立案,有许多环环相扣的程序,被告、小孩要看心理医生,要验血,检查有无酗酒、吸毒,过程中有太多人受益,但并不是每个案子最后都有结果。

“小孩生活在美国是否真就安全?安全的定义是什么?”高峰认为,如果孩子在中国,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现在对小孩已经造成伤害,这才是他最头痛的事。

权力靠自己争取

目前2个孩子杰瑞与筱琳都已经转学,暂时寄养于1位德国裔老太太的家里。“儿子已经认错,但女儿还太小,根本无法理解为何会被送到别人家,为何每周只能与妈妈见面1次。”高峰表示。至于专程来美的外公、外婆,现在正争取多些机会与孩子见面,拉近彼此关系。

每天晚上7点到7点半,高峰可以与孩子通话,前妻则是7点半到8点。在起先的谈话中,高峰想让孩子明白:这件事,他们是主角,必须表现强烈的回家欲望,大人只能依法办事。但儿子很天真,把这些话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又转告社会福利局,因此检察官说父亲想诱拐孩子。由于依法,不能与孩子谈案件。所以高峰后来换了角度,每天跟他们说一段小时候的事,只想激发孩子对家庭的渴望。他安慰自己,假装是孩子去读寄宿学校,才不会太难过。

除了思念,高峰还有隐忧。他担心,孩子就算回来,但已经学会这一套制度,以后更难管教。谈到未来,高峰表示,现在还没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只是思考在这段时间,如何将父母的爱,延伸到寄养家庭。“因为这实在太长了,等到小孩回家,他们都长大了。”他说。虽然这件事发生了,但高峰认为自己还是要尽父母的职责。等刑事罪嫌澄清后,他考虑亲自来美见孩子。他也希望得到法官同意,孩子寒暑假时,可以带他们回中国,多了解一些中国的传统。律师建议,在美国,所有的权益都要靠自己争取,不管是在法庭内或法庭外。高峰说“做为父亲的权力,现在要靠自己来争取了。”

(多维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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