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黄继光堵枪眼的壮举曾经是一个时代的群体记忆。移民之后，身份转换，该如何向儿子讲述黄继光呢？）

（星星生活特稿/作者：石山）英国《太阳报》标题“一人登陆，1600人撤出”。在英国首相宣布将从伊拉克撤军1600人后的第二天，英国皇室官员发布消息说，22岁的哈里王子将于2007年5、6月份被派往伊拉克。这是在哈里王子的叔叔，安德鲁王子，于1982年参加英国与阿根廷的福克兰群岛之战后，英国皇室第二次参战。随后，极端分子的网站扬言要在伊拉克“活捉或杀死哈里王子”。

不管是“正义战争”还是“非正义战争”，单从皇室与平民同生死的精神来说，就值得人们钦佩。哪怕是象征性地参战六个月，也比积极主战――让别人家的孩子去送死的人强。

2007年1月9日，驻伊美军中国籍士兵孙明不幸阵亡，年仅20岁。这是首位，但愿也是最后一位中国籍美军在伊拉克丧生。孙明几天后被追认为美国公民，可是他没有享受过做美国人的权力，却先为做美国人付出“义务”，付出了人生最大的代价，生命。

不管是主战的人称他为英雄，还是反战的人为他惋惜，他的父母永远地失去了儿子，再也见不到他归来了，今生将饱尝中年丧子的痛苦和哀伤。

稚气的孙明有两大梦想，一是参军，二是取得美国国籍。相比之下，现在有的年轻人的美国梦与我们小时候截然相反。

小时候对于谁是英雄，谁是敌人非常清楚，苏联修正主义和美帝国主义是敌人，黄继光、邱少云是英雄。长大后，对于这个问题却越来越糊涂。

美帝国主义曾经是敌人。记得曾见到一张登在画报上叫“警察”的照片，那是六十年代的事了。这位美国警察弯下腰和蔼地跟一个小男孩说话，好像是小男孩迷了路。警察很高，弯下腰就象一个倒“U”字，看上去十分善良亲切。我曾十分不解，问大哥：“为什么这个警察看上去象个好人，似乎在帮助小男孩。美国的警察不都是坏人，欺压百姓，殴打小孩吗？”大哥解释说：“美国人民是好的，只是政府坏。”

苏修和美帝是当年最坏的，那时的课文里有一首儿歌：

俺们院，西墙底，
两个草人在一起，
一个脚凳大雨靴，
一个头戴西瓜皮。
龇牙咧嘴大肚皮，
活像苏修和美帝。

忽听院里喊杀声，
冲出小妹和小弟。
小妹手拿红缨枪，
小弟把刀高举起，
苏修美帝坏东西，
叫你个个嘴啃泥！

苏联曾是“苏联老大哥”，后来成为“苏联修正主义”。爷爷最初听到“苏联修正主义”时，不知是什么意思。原先都在一切学苏联，苏联搞修正肯定是先进喽。他跟奶奶说：“人家苏联都修正了，咱这儿也不知什么时候修正。”

我明白这种话只能在家里说，要说出去别人还以为爷爷要“复辟”、“变修”，不知能惹出什么麻烦。爷爷在七十年代去世了，没有见到“中国修正主义”的一天。三十多年过去，爷爷当年一句不明原由的话，倒是道出了真情。

小时候了解的苏修和美帝大都通过电影。《上甘岭》、《英雄儿女》让人不论多少次看都激动流泪。中华优秀儿女英勇打击侵略者，英雄气概令人敬佩。

我的婆婆曾是新中国第一代女飞行员，五十年代初曾苦练准备入朝参战。第一批女飞行员在天安门广场接受检阅后，入朝担任运输任务。但当她们第二批整装待发，准备“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时，朝鲜战争已经结束了。

当时，她们都为失去杀敌立功的机会感到失望。有的甚至痛哭流涕，领导再三做工作，大家情绪才稍稍安定。每个人都把学英雄保卫祖国，当成至高无上的光荣。我问她当时那么积极要求上前线，不担心去了就回不来吗？她回答：“根本就没打算回来，那时我们都是这样。”

现在，“美帝国主义”一词只有北韩一家仍然使用，当年的“苏联老大哥”，跌入“苏联修正主义”低谷之后，现在荣升为盟友。

不久前，年幼的儿子睡觉前要我讲英雄黄继光的故事，我不禁大笑起来。一定是他缠着奶奶要听故事，奶奶急中生智讲的。黄继光这样的英雄也曾是这位当年的飞行员的榜样。

黄继光是我们少儿时的英雄。维基百科介绍：黄继光（1931年―1952年），生于四川省中江县，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一名士兵。1952年10月19日在朝鲜上甘岭地区597.9高地阵亡。

《人民日报》 (2005年02月24日 第二版)：“1952年10月，在抗美援朝上甘岭战役中，黄继光所在营与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和南朝鲜军激战4昼夜后，受阻于零号阵地，连续组织3次爆破均未奏效。为了不贻误整个战机。黄继光挺身而出，请求担负爆破任务。他抵近敌中心火力点后，连投几枚手雷，敌机枪顿时停止了射击。当部队趁势发起冲击时，残存地堡内的机枪又突然疯狂扫射，攻击部队再次受阻。这时他多处负伤，弹药用尽。为了战斗的胜利，他顽强地向火力点爬去，靠近地堡射孔时，奋力扑上去，用自己的胸膛，死死地堵住了敌人正在喷射火舌的枪眼，壮烈捐躯。在黄继光英雄壮举的激励下，部队迅速攻占零号阵地，全歼守敌两个营。黄继光被中国人民志愿军领导机关追记特等功，并授予“特级英雄”称号；所在部队党委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朝鲜政府授予他“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

加拿大也参加了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而年幼的儿子就是出生在加拿大的华裔加拿大人，从这个意义上说，被全部歼灭的两个营的守敌，对于他来说也是英雄了。如果有加拿大的报道，描述当时情景可能会是这样：联合国军激战4昼夜后，成功地把敌人阻止在零号阵地，官兵英勇顽强，连续摧毁敌人3次爆破。可是，就在后援部队即将来临之际，最新出现的敌爆破手，接近了我中心火力点。他连投几枚手雷，我机枪手约翰史密斯顿时身负重伤，昏了过去。敌人趁势发起攻击，敌人的号角唤醒了约翰，他顽强地忍着剧痛，端起机枪，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开始扫射，再次击退敌人的攻击！这时，敌爆破手从侧面爬到火力点，靠近地堡射孔时扑了上来，死死地堵住了我正在喷射火舌的枪眼，敌人趁机大举进攻，约翰史密斯和坚守阵地的两个营的官兵英勇阵亡。

为什么战场上死去的不是那些真正的刽子手？因为真正的刽子手并不一定拿刀枪。他们要的是战争本身和战争所带来的利益，假如他们拿起刀枪战死沙场，那么战争所带来的利益由谁来收获呢？

人类自从原始，便从未停息过战争，因为人类总也不肯放弃贪婪。要么贪婪土地、资源，要么贪婪金钱、权力。贪婪，几乎是一切战争的终极原因。

英雄也好，敌人也好，他们是什么人的儿子，或是什么人的兄弟，丈夫，甚至父亲。他们会英雄一样地活在亲人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