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距离故乡是那么远
2007-12-20 08:53:50
来源:星星生活

旅居国外也是有得有失。住在国外,你会遇到许多不一样的人、能够游走各地、品尝当地食物并接触各种新的观念。只要你保持开放的心态,总会有别具风味的东西等着你去发现。但你也得放弃一些什么,有时候你会强烈渴望安慰、稳定和亲切感,甚至超过你对兴奋感、异国情调和新鲜事物的喜爱。最近我才体会到了这一点,当时我非常遗憾自己没能在美国的家里。

那是在感恩节的时候,我十分怀念家人的“最后的晚餐”。

这边的朋友有时会伤心地说起自己错过了大大小小的家族事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我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并大都接受了自己造就的得与失,对我来说这种选择的后果基本上都是积极的。像我们的许多朋友一样,我与妻子尽可能不错过家庭大事。只要有决心,好像可以做到一个不落。不过,无论你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地球都在照样转。

最近我父母决定卖掉匹兹堡的房子,搬到一个公寓去。那所房子是我们一家住了31年的地方,我从10岁起就在那儿住了。我支持他们的决定,也很高兴今年8月我有机会在那儿度过了一段时间,看看我以前玩耍的地方,探寻老房子的角角落落。我觉得我会对这一切处之泰然。

异国生活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我对地方和事物的依恋,让我明白没有什么比“人”更重要。我以为自己会想念我们在新泽西州枫树镇的房子,觉得要是回去看看,住在位于同一条街上的叔叔婶婶家,透过那条死胡同看着我们曾经的家被一个房客占据,那一定会感觉怪怪的。

结果那个过程意想不到的轻松。我们把一些装满东西的柳条箱存到了新泽西北边的某个地方,我从来没想起过那些物件。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拔高了另一个境界了,直到后来,我得知父母的房子真的卖掉了。

这所房子一直是我们一家人聚会的地方,也是我一生大多数时候的庇护所。很难想像它真的不再属于我们了,而这让我开始反思自己的许多想法,自以为对地方并无依恋之情就是其中一点。

不过,虽然那座砖墙灰泥的房子已让我满心怀念了,但真正令我难过的是我没能赶去参加随后那个很重要的家庭聚会。我的兄姐分别住在特拉华和新泽西,当他们听说房子要卖掉了,就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回到了匹兹堡这所护佑我们一起长大的房子里共度了最后一个节日。我也想参加,我还想让我的孩子们也参加。我突然间发现,中国离家是那么那么远。

我的感怀这在一定程度上是源于我对自己家乡城市的依恋。移居他乡的匹兹堡人是个独特的群体,对我们离开的这个城市有着深切的感情。有一些网站专为移居他乡的匹兹堡人所建,最近一位编辑写信给我,和我讨论作为旅居国外的美国人和作为移居新泽西的匹兹堡人有什么不同感受。也许旅居国外更轻松一些吧,因为我在新泽西一直觉得自己有点像移民。

我听许多在中国的朋友说过,感恩节是他们最怀念家乡、想念亲人的时候,但我直到今年才有这种感受。每年在此地,我都跟一群美国朋友来一场橄榄球赛,然后一瘸一拐地回家,招待25到30个朋友,这些人来自不同国家,而且里面少说也有一个是之前从没过过这个节日的。朋友们都喜欢这种方式,这样过节也是种真正的乐趣,实现了轻松的文化交流,让旅居国外的生活变得有意思。这是国外生活得失天平中的一大“得”。

此外,我们第一次举办感恩节活动并自己动手烤火鸡也是个相当盛大的场面。那一次让我真切地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了──这比结婚生子、买房子、移居中国时的感受都要深刻。那也是我头一次真正开始思考,移居国外在某些方面解放了我,帮我突破了以前习惯扮演的角色。我很高兴自己拥有一个气氛融洽、彼此扶持的大家庭,但强迫自己离开一段时间让我成长起来、对自己负责,而在国外生活就是这个过程的一个重要部分。

不过,这些好处也是有代价的,虽然我并不是常常碰到。一些长时间旅居国外和曾经在国外生活的人告诉我:直到回国以后你才会真正明白这一点。我们的朋友玛丽亚(Maria)和斯蒂夫-班内特(Steve Barnett)夫妇的经历就是如此,他们在国外生活了四年,去年回到了美国。

玛丽亚发现到她在回国后和一大帮家人共同度过的第一个感恩节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快乐,这一点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像我们一样,她在国外时也每年都举行超大规模的聚会,在离家万里的地方以一种很“美国”的方式跟朋友一起尽情狂欢,感受一份特别的亲近。但她说:“今年回到家人中间我才知道,自己在国外的时候错过了多少东西。”

(作者Alan Paul是Guitar World的高级编辑,因妻子工作需要,他举家从美国新泽西州迁往中国,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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