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南部小城Brantford闲住的时候，听当地的中国朋友说，小城附近便是印第安人保留区，无事可以去逛逛。从小对印第安人满心好奇，想象中那是神秘和遥远的民族，后来虽然也在加拿大的博物馆和温哥华的公园里见过印第安人的图腾柱、独木舟、狩猎工具、毛皮外衣等，却还没有实地探访过印第安人，没想到印第安人现在竟然和我近在咫尺，立刻蠢蠢欲动要去探访。

初春的一个下午，兴致勃勃地开车出发。不过半小时车程，便进入了印第安人保留区。乡村公路虽然狭窄，但车辆稀少，通畅无比。路边是大片的田野和树林，间或有一两栋外形普通的房屋或农舍散落其中，干净、整齐、安静，看上去和加拿大任何乡村一样。

印第安人是加拿大最大的土著民族，据说最早由亚洲迁徙到北美，属于亚洲人种，加拿大立国后，陆陆续续划了2200个印第安人保留区，大部分印第安人住在里面。在加拿大的博物馆和旅游品店，总是可以见到有关印第安人的文化介绍和工艺品，对一个历史乏善可陈的国家来说，古老的印第安文化自是亮点。

在博物馆里看印第安人当然隔了一层，但真正走入印第安人的村落，我竟然连一个印第安人的标志都没发现。我瞪大眼睛，终于看到了有别于保留区之外的东西，那就是车窗外不时闪过的出售烟草的英文，这些文字歪歪扭扭地写在路旁简易房屋和废旧汽车改装的小屋墙上。曾听朋友说，卖烟是印第安人赚钱的主要方式之一，因为加拿大政府严格控制烟草销售，对烟草的课税极重，通常一包烟要卖到十加币，而在印第安人保留区内，任何东西都是免税的，烟草买卖也就成了特区，保留区外的烟鬼们总会到这里来捡便宜。

想看看印第安人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烟，便随便将车停在一家小店门口。拉开小店的门，一股浓重的烟草味扑面而来。不大的柜台上下放着各种卷烟和雪茄，大部分卷烟竟然是散装的，无怪乎烟草味如此呛鼻。一包塑料袋装着的200支烟的售价只相当于正规店里的两包烟钱。黑头发黄皮肤的印第安店主像普通加拿大人那样彬彬有礼，见我只看不买，他也并不兜售。

逛完烟草铺，又走了几公里，发现几家卖工艺品的小店，于是又停车进去。一位中年印第安妇女向我点头微笑，她穿着白衬衣牛仔裤，浓密的黑短发，棕色皮肤，看上去有点像中国大妈。我让她拿货架上那些印第安人的塑像、独木舟来看看，一看却哑然失笑，原来都是中国制造。我问她有没有当地人自己的工艺品，她拿出几个石头雕刻的东西，我拿起其中一个褐色的小石雕，上面是老鹰头，下面趴着一只龟，雕工粗糙，但有几分原始韵味。她解释说，老鹰和龟是印第安人崇尚的动物，这是村里人自己刻的，石头也是当地的。为了证明她的话不虚，她拿起石雕，指着底部上刻的一个名字说，这是雕刻人的签名。问问价钱不算贵，我买下了这件印第安人的手工制品。

汽车在乡间公路上转了几个圈，依然没发现想象中的印第安文化遗址之类的东西，正继续失望，一排围着木栅栏的绿色木屋引起我的注意，细看才知这是一家在旅游手册上有介绍的印第安人工艺品店。这家店颇有规模，货品之繁杂令我吃惊，从印第安人用的鼓、叉、各种皮草和羽毛做的小人、陶瓷器皿到大小画册、油画、邮票等，一应俱全。后面的一间屋子像个仓库，堆满了大匹的黄色皮革、各类粗细不等的皮绳、大大小小的珠子等，这些都是制造印第安工艺品的原料。假如有DIY的兴趣，可以买回去过把瘾。我在店里来回逡巡二三十分钟，最后揣走一个类似竹制酒壶的东西，上面刻着印第安人的头像。临走又恋恋不舍地回望，里面的宝贝实在多，只是我兜里的钱不够多。

几个小时的闲逛，对印第安人的村落实在是浮光掠影，不过好歹身临其境了一把，原来想象中的神秘民族竟然已变得如此世俗平常，该拜全球现代化所赐吧。当然，也许这只是表面，更深更多的东西我还远未看到。(周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