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报了警
2008-06-26 19:59:12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特稿/作者:樟树)七年前移民多伦多,使我新奇的是,那时街上、车上见不着小偷!?治安确实不错。谁说多伦多治安不好,我不但不信反而驳他,说,你回国试试?就是偶尔见报坏人杀人劫物,也替警府辩白,这么大的都市,个把孬种总会有的。而且这些案件与我无关,原因是老发生在某区,离我住的地方远着呐。

我住的是老人公寓。舒适安详不说,且平静的犹如一滩积水,前两年就没见个大小遗失。这样的人文环境,能不说是世外桃园?再说了,我一老人家,安分守己礼让在先,与近邻无冤与外人无仇,谁会找咱的麻烦?还有,小偷偷咱没油水,贼不走空自然不来。强盗抢也不可能啊,天黑我不出去,他能胆大妄为到闯进公寓?就不怕楼内的摄像机?不晓得多市警察的神勇厉害,不怯西方社会的法网恢恢?如此这般,想我老人家的安全定是“固若金汤”,何忧之有?

有时妻嘀咕“小心!锁门!”,我全当耳旁风。

直到去年夏天俺楼下一独居老者,莫明奇妙无源无故被杀死在家!血流遍地残不忍睹。此时,我顿感大事不好,危险真的来了也!猛然觉悟到,我老眼昏花看不清市风日下,世道险恶。孤陋寡闻全不知多市治安特色;蟊贼不多,强匪彪悍凶残,提抢舞刀入室夺命,屡屡发生!怕怕得了的!

警方教导防范纲要:报警!剩下的是:保命要紧不可对抗。(可能是翻译有偏或我理解有差)不能再麻痹,不小心警惕了!

一警惕还真发现问题。例如,楼大门密码锁坏了,谁都能进来。这第一道“马奇诺”防线不起作用,那坏人不就长驱直入?急告楼管拾掇。拾掇好了也有问题,我几次开门有些不认识的,身捷腿快窜的比溜边黄花鱼还利索,吱溜一下就进去了。

一次我喊那人,他很不高兴,傲慢地扭过身来,那脸色那目光那年龄段那架势那拳头,胸前的那XX标志,唬的我这六十五的小老儿,硬是生吞了后半截话—!硬是磁呆呆地目送他上楼而去。年岁不饶人,唉,“廉颇老矣”我已不是当年虎贲,丧失了“无产阶级”斗志”。

不过只要良心尚存,自责还是不断。我想,若是好人便罢,坏蛋呢,万一下手?那不是我放进了罪孽么!嗷,既害怕又歉疚,躺在床上心还在嘭嗵乱跳。后来打听了,楼内没事,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另一次,一胡子拉碴满身酒味的中年人,不知“同志哥”是酒醉入错了门;还是流浪汉四处为家?当然了,他有喝酒半躺楼梯的自由,我感到我的理由更充足些,我居本楼有回家撒尿的必需权利。总之发生了矛盾,他霸在我要上的楼梯上,八字腿撇开自觉不自觉的占据了一米宽的楼道,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上,要上就从咱爷们腿上跨过的架势。

他哇哇啦啦的标准英语,对我如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我当然不知如何回答?猛记起咱中国一句老话,万事“和为贵”。我对他赔笑:“猫宁,您那,猫宁”,希望他让让道。他道也和气仍在哇啦,举起半瓶酒象是礼让我?也许不是。就是礼让,我哪有那个斗胆哪个雅量,敢品他“酒仙”的佳酿?

他有些不高兴,腿一挪示意我过去,也可以说滚。我如遇大赦,小心了,刚抬起右腿勾成钩形,他的口技也真不赖,吱地半口黄汤就呲出来,从我裆下穿过喷到地上。他乐的象个孩子,脚跺楼梯嗷嗷大叫大笑。

事后我猜想他虽喝多了,仍不失一个快乐好性子的人;如遇个性格阴郁火暴脾气,问话,我不会答;敬酒,又不敢接瓶侍奉他,显然不“义气”!惹他酒气冲胆怒火烧心,一瓶底不让咱家脑袋见红,就不叫“酒精英雄”!

上述还只是分析,不见得就成真个。上礼拜三夜里,有人对我家动真了,吓的我们不得不报警!

那晚九点半房门外有响动,打断了我看电视。由门上猫眼望去,只见那人侧身瞧走廊,手在轻轻地敲我家门。就露出的那半边脸,也使我看清了他约四十来岁,不是我认得的人,也不是我同族。

他仍在敲,不紧不慢的敲,头来回摆,警惕地注视走廊两厢,哪有这样的神态、姿势敲别人家门的!?引起我的猜疑,开不开门我犹豫了?

他不停地敲。随着时间的持续,敲门速度加快,“咚咚咚”声越敲越大,如打战鼓。鼓嘈的我心神不安;也反映出敲门人的不耐烦。

妻过来小声问:“谁?”

我诡秘的答:“不认得。”

“别开门。”

“对。”我关了灯,不理他。

他还在不歇止地敲,足敲有五分钟之多。看来他毫无去意,再不开门又无对策显然不行了。

“别敲啦,我们不认得你”!我扯大了嗓门,我想他就是个聋子,也会被我的中国话所震撼。

事实相反他很老道,我这点小伎俩根本无奈与他。他不但不怕反而开始推门,无奈我们只好重新开灯。

妻不知是出于勇敢,还是身为主妇为保护我,一把把我拉在她身后,气昂昂的打开暗锁,拉开寸把宽,只有保险铁链拉着的门,她厉声问道:

“你要干什么!?”

那人不答话,只见右手指头伸进门框,拨的安全铰链哗啦哗啦响。天呀!这怎么办?我们不敢猛关门,会伤了他的手,不就惹下祸端?妻大喊我捶门,就在这瞬间,我们双方都看清了,他一米有八,两眼直呆放着凶光,一脸的冰冷横犟毫无和善可言。我们俩老者在他眼里不是对手,必是“草包”。

他胜卷在握,嘴略为朝上一抽。我打了一个寒颤。

突然这时走廊有人高声说话,是英文。他受到干扰或者干涉,他缩回了手指头,扭过了头。

我们趁机关上了门。好险啊!可是,妻在猫眼又看到他点着打火机,妻大叫怎么办!?我急的头皮发麻脚底流汗,六神无主一脑子糊涂。平日的计策、点子、谋略早已九霄云外;往日的利嘴,现在嘬的嘣不出一个字来。更想不通他为什么么一定要进来!?

要点火!?走错了门?不可能!听了声,见了人一切应该明了。朝坏里想,那就是“谋财害命”四字!说到财,冤枉了我老人家,那点旧家具送他怕也不要,冬夏衣裳到也不少,对他都瘦小了些。钱不能说没有,买青菜豆腐猪脚细米白面够吃几月,再多就实实的惭愧了。这点“羞涩”还劳得大汉黑夜动手么?若害命,那就没的什么可说了,楼下就是例子!

若朝好了想,此人定是经神有病,一个经神病患者闯将进来,打砸抢不说事后还不负责任,若看我脖子细长不顺眼,掐住不放使劲“修理”,我哪还有明天?左思不得了,右想了不得!总之,现在是处于来加拿大后,从来没有的危难之中!此时求天天不应,问地地不灵,“天上地下无觅处”,活活的急煞死人了!这,这如何是好?

警察!警察的光辉形象突然一闪!对啊,警察此时就是救星,就是光明希望,就是最最最可爱可靠的人!

“快!报警!”我说。

妻以从来没有的敏捷抓起电话,中文加英文报警。警方叮嘱,切切不要开门!

就在这时敲门人转向我斜对面的邻家。他是一位黑人,平日我们见面以礼相待,相互客气。我断定刚才是他“干涉或干扰”了敲门人。一个好邻居,关键时刻帮了我一把。

敲门人当然对那黑人有气,一阵捶击他的门之后,走廊陷入寂静,静的我能听见自己心跳。

几分钟后,(十点十分)俩年轻警察来到。恐怖解除,一股甘甜充满我全身,我们立刻打开门迎“亲人”。警察出于规矩,门外讲话。那斜对门的黑人,探出半个身子接茬,他的英语利索,警察走向他哪……。

警察来了我紧崩的神精放松,一股感激之情由然而生,我想不光对他们说情况,还想对他们讲几句感激话,可不会英文咋说?那就请人家来喝杯茶吧,表个心意态度,见警察正忙不说,也不知合不合人家的制度,只得罢了。

也不能去看警察抓那人,无事可干,顿感刚才折腾的人疲乏困倦,想洗澡,然后睡个安稳觉吧。

谁知那人狡猾,没让警察找到。十一点,一阵愤怒的强烈的极刺耳的以物砸门声不绝于耳!是那人在报复,在砸黑人的门!谁还敢有个睡意?

马上警察电话又来了,让我们在电话上按号,开楼的大门。随后年轻警察重新出现,直接和黑人说话。

几分钟的鸦雀无声之后,警察提高问话嗓门问话,回答的显然不是那黑人,而是一个低沉沙哑冰冷的声音—-。

不久之后我看到有人背着手,不会有错,那个头,那张脸,那毛衣,那个使我恐怖的他!就是敲我门的那人,被俩警察带走了。

第二天黑人说,后一次猛烈的砸门是砸他家,他报了警。我右邻白人老太太也说,太气人了她也报了警。

黑人说,那人是在楼道倒垃圾间隔里,被警察找到的。

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狡猾,警察更机灵,为保护我们就没走远,在等着他……。

经历这事,好些天在街上,我见到我们市民的卫士――警察,眼睛就发亮,心就有感动。真想喊声:喂!警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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