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识的一场加拿大草根运动
2008-11-13 23:26:52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特稿/作者:卓子)11月9日星期天,笔者参加了加拿大平权会多伦多分会举办的一个论坛:Good Jobs For All。从会场拿回家的中文传单上,论坛标题的中文翻译是:争取好工作。

在多伦多用中文写作,自然会遇到不少这样英文和汉语之间翻译对照的情形。很多时候笔者喜欢仔细对照一下,想一想两种语言表达的微妙区别,既学到了英文,自己也了解多一些,这些语言表达背后,那些文化底蕴上的差别。

“加拿大平权会多伦多分会”这个华人社团组织的英文名称是:Chinese Canadian National Council Toronto Chapter,简称是CCNCTO。如果你把这个机构的名称,交给不知情的第三方,比如电脑中的谷歌翻译,得出来的中文大概应该是:“华裔加拿大人全国理事会多伦多分会”。

从英文原意中平铺直叙的全国“理事会”到汉语中“平权会”,这种中英不对照的表达,很值得深思。个人觉得,和加拿大平权会的历史有关。这个机构的起源于1979年,王裕佳医生(Dr. Jeseph Wong)为首,抗议CTV的W5新闻调查节目“校园大平卖”(Campus Giveaway)的种族歧视言论的活动之后,有感于华裔加拿大人没有一个全国性的联盟组织,倡导成立的。

从一开始,华裔加拿大人全国理事会就肩负“平等权利”的历史使命,中文名称言正名顺地就叫“加拿大平权会”,倒也名副其实。

加拿大平权会最值得称道的“平等权利”事迹,我印象中,要算1984年就开始的,加拿大平权会挑头出面组织,要求加拿大政府对历史上只针对华人移民征收的人头税,做正式的政府道歉和行政赔偿。

平权路漫漫。22年过去了,当年投身华裔加拿大人社区平等权利运动,那群意气风发的青年干将,比如王裕佳医生,都已经熬成早生华发的社会精英,加拿大的民选政府,政党交替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届,最终才于2006年修成正果,由加拿大政府在国会做官方的道歉,并给人头税苦主和健在的配偶做经济上的行政赔偿。

扪心自问,这个字面上理解为“华裔加拿大人全国理事会”的机构,配得上“加拿大平权会”这个中文名称所表达的汉语意思。

第二个英汉对照的字眼是“论坛”。这是一个汉化得非常彻底的词儿,很容易自以为好理解,尤其是网络兴起之后,特别流行的网上论坛(Online Forum或BBS),成为时常挂在嘴边的一个中文词汇。

其实“论坛”是一个外来语,也是汉语翻译的一个英文词儿:forum。不信?看金山词霸的解释:古罗马城镇的广场(或市场),论坛,法庭,讨论会。

不错,中文汉语语境中的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我们的老祖宗当然也留下不少辩论政论争论的趣闻轶事,也有大量用中文汉字写就的檄文雄论历史档案和珍贵文献。不过,皇帝和臣子之间,七品芝麻官和犯人或讼棍之间,考官和举子之间,议论讨论辩论争论再激烈,因为双方的权力和地位的悬殊,是算不得“论坛”(forum)的。

所以,当日的论坛,笔者没有见到任何政府官员或代表,会前没有领导讲话,会后没有总结报告。连主办社团机构加拿大平权会多伦多分会的行政总监孙嘉欣小姐在场忙前忙后,都没上台发言。

甚至没见到任何政客表演。也许是,2008年加拿大的联邦大选刚过,各大政党的候选人,马不停蹄在各个社区做的各式各样亲民秀拉票秀,也随着新民选内阁的走马上任上任,而一一偃旗息鼓,完美谢幕。

现场比较符合“论坛”这个学术名词的原本定义。不过,笔者在参与论坛讨论的时候,听到好几位发言者的说法,使用地道汉语,非常中国特色的词汇,如“政府部门要加强执行劳动法规的力度”,“政府对新移民的帮助要落实到实处”,又觉得,没有议员、部长等等领导到场,倾听发言者的心声,估计不少发言者兴趣索然,心有不甘啊。

随之而来,第三个英汉对照的词儿,是我标题中的“草根”。这是一个有特定含义的外来语,又是一个翻译过来的洋文,英文原文是grass roots。网上查到的说法是,连《现代汉语词典》都还没来得及收录这个词条,我手头的《新华字典》《新华词典》,都没有”草根”这个词条。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每个词汇的起源,发生,流传,变义,转义,背后都是有深刻的文化背景的。“草根”始于19世纪的美国,那个时候是淘金热潮时期的美国,山脉土壤表层草根生长茂盛的地方,下面就蕴藏着黄金。后来“草根”一说引入社会学学术领域,“草根”就被转义赋予了“基层民众”的内涵。

加拿大平权会多伦多分会和大多伦多区的其它各族裔各阶层各工会,总共四十多个社会团体一起,松散联盟组成的这场Good Jobs For All的运动,就是地地道道的草根运动,背后是加拿大这个社会,多年来草根文化发达的底蕴。

这样的草根运动,民间自发,从下到上,劳工阶层的,非政府非官方,有论坛,有会议,有工作坊,目的是在媒体上发声,引起社会瞩目,对法规政策制定者造势,给资方压力,提醒老板们,劳工们团结起来的力量。运动来运动去,我们都不陌生,不过呢,运动加上草根这样的限定词,就非常加拿大特色了。

很高兴我有机会参与其中,成为草根一分子,和大家一起学习成长。读者诸君,你也一样还有机会,11月22号星期六,这次草根运动的峰会(Summit)将在多伦多会展中心(MCC)召开。草根运动是谁都可以参加的,不过呢,最好是先找平权会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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