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泪成冰――冬日的记忆
2009-01-07 19:36:14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特稿/作者:谐和)那年冬天最冷的一天,摄氏零下36度,滴泪成冰。

虽然诊所里很暖和,可是,这样的天气,谁会来看病作检查,我怀疑。

还是有病人来了,来检查心脏。我叫到的第三个病人,名字叫海伦。65岁的女人,淡黄色的短发,花白了,稀疏了,却梳得整整齐齐。个子不高,微微发胖,浅蓝色的眼睛透着和善慈祥。小手粗糙,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在家里忙进忙出,永不得闲的妈妈。

作完检查,我例行地告诉她,去前面护士台打个招呼,看还有什么别的检查需要作,如果有,就赶快去作,然后就坐下来写报告。报告写完,回过头来,见她还站在那里,对着我那架破收录机出神。

收录机有10年历史了,灰不溜秋,还不是数码的,老土老土。上次我家小调皮来诊所玩,把前面的音箱扎了个洞,就更加难看。我特地用一盒纸巾把那个洞遮起来,就是不想让病人看见那个破样子,但是,还是被她看见了。我有些懊恼。

轻轻走到她身后,我问:“海伦,你还好吗?”,她慢慢回过头来,蓝眼睛里竟充满泪水!她指着收录机问:“你这是什么音乐台?我怎么收不到?”原来,她在听音乐。我告诉了她这个电台的频率,这是我的Working music station,许
多病人都喜欢这个电台的音乐。

突然,她轻轻地说:“我儿子去年自杀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没有听清楚,下意识地问一句:“嗯?”她便重复说:“我儿子去年自杀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说完,眼泪决了堤,哗哗地涌出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无法用话语安慰她,赶紧递上一盒拭面巾。有的时候,眼泪是痛苦的冲刷剂。母亲的哭泣,多半是为了孩子。

哭声渐低,她抬起头来,碰碰我的手:“谢谢你。我喜欢你放的这个音乐。”那是萨拉萨帝的《流浪者之歌》,小提琴如泣如诉,感受人生悲乐。接着,她又说:“今年情人节,有一个电台让听众给自己的亲人点节目,我也给我儿子点了一个曲子。”我看她高兴了一点,便问:“什么名字?”她说:“I love you for ever。”眼泪又流了下来。

头发花白的妈妈,在情人节里对已经消逝在冥冥之中的儿子说:“我永远爱你。”

想起来曾经看过的一个纪录片,说的是在纽约有两派黑人帮派火姘,一个黑人青年被打死,一个杀了人的青年终身坐牢,杀人的和被杀的,都只有18岁。影片结尾,头发已经花白的两位黑妈妈,各自转身向雨中走去,昏黄的路灯照着她们徐缓行走的背影。摇滚乐响起,沙哑的女声唱道:“孩子啊,妈妈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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