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怀多伦多的冬天
2009-01-28 18:30:06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特稿/作者:一沙一世界)这些天见识了多伦多的冷,厚可尺丈的积雪、垂挂屋檐的冰棱、刺骨穿心的寒风、就连呼出的热气也瞬间会被固化。前些时候媒体都在抱怨暖冬带给人们的遗憾,那只本该冬眠的狗熊竟然被温暖的气候搞乱了作息,在大白天跑到小径上碰到了正在散步的一对夫妻,结果双双落荒而逃,这个故事似乎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于是乎惊动了冬神,还给了大家一个不折不扣的冬天。

傍晚,守在餐桌前正要开始享用热气腾腾的晚餐,老公突然喊我:“快来看,一只兔子。”疲惫的我无精打采的回应:“先吃饭吧,待会儿再看。”结果这顿饭的过程就是,老公一会儿起来、一会儿坐下,后来干脆不踏实的守在窗边,边看边说这只兔子太可怜了,在雪地里啃枯树枝呢。我的印象里,老公很少能这么体贴的对人以外的生命发生兴趣,我探示的问他愿不愿意拿个胡萝卜出去喂兔子,他竟然爽快的答应了。在寒风凛冽的夜里,一个人,和一个悲怜、无助的生命之间进行了灵犀的沟通。

对于他当晚的“创举”我大加鼓励和赞赏,他说:“唉,看我自己都沦落成什么了,来了加拿大只能和兔子交流了。”呵呵,这当然是他的玩笑话。对于他的这种“沦落”,我由衷的欣喜和感动,为那一颗柔软的心。曾几何时,我们被生活中的那些所谓的大事情而模糊了那扇窗,我们的眼中、耳中、心中很难再有那些温柔的触动。

隔天和儿子视频的时候问他,如果他看到小兔子在冰冷的冬天里,跑到自家的院子时,会怎么办?他不加思索的回答:“打开门让它进来啊,那样它就不冷了。”我感慨于“人之初,性本善”,感慨于孩子世界里的透明和单纯,感慨于那个让美丽次第开放的童年。

在这个时代,由于物质化、官能化、表象化的干预和影响,某些最可贵的品质正在失去,譬如友情、柔软、奉献、无私,乃至真正的浪漫、无所求而为之的精神都被淹没了。那就像大部分的人只看见海浪的汹涌与波涛的壮丽而忘记了海,像是被晨曦与晚云所炫目而忘记了湛蓝的天空,也像是看见雄鹰飞翔时的气势和穿越云端时的果敢而忘记了气流的存在。

人间的游行就是如此。若能有慈、悲、喜、舍的情怀滋润内心,就会看见立于雪中的白鹭,他们或是散步、或是悠游、或是展翅飞翔,都使我们在寒冷中有一种晶莹,在广大之中有一颗细密的心。

在深沉的夜色里,白而无暇的细雪从天空中飘落,这大概就是文学作品中的:风花。雪月和风花被文人墨客认为是最浪漫的,因为雪中的月色和风里的雪花,都带着些许迷离与清凉。春水、秋月、夏花、冬雪 -它们依次来到人间。欢喜的时候看,见到四季的变化之旷美;感伤的时候看,见到人间的无常之悲凉。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慕名来到附近的一家寺院,那里面有一间被称为“莲花”的藏书馆。走进那优雅、淡然的书海,似乎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世间的很多事真的很奇怪,明明是自己从来没有经历的地方,却在第一次到来的时候就会有熟悉的感觉;明明是自己从来不认识的一个人,却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会有旧人相逢的感觉。

从书棱中穿过,我的视线被三个字拽住:林清玄。记忆的列车似乎也被拽回到高中时代,那些无数个捧着他的作品细细咀嚼的日子。笔风与用词如行云洒脱、如流水轻柔。他是一个用情感写作的作家,他的那套“菩提”系列,至少在那个时期固化了我性格中的很多元素。在后来的很多年里,市场上很难再买到他写的作品,慢慢的我也就把与他相关的一切记忆封存起来。千万里外能有这样的偶遇,是否是生命中的因缘呢?

于是,注定了一段全部用来阅读的周末时光,充盈、知足。从馆内借来的四本书,一口气全部看完,像是一个历经艰辛走过沙漠终于看到绿洲的行者,润泽、生机。借他的一首诗作结:

真正自在的心,是彩虹般的
真正喜悦的情,是花季似的
对于心中有月亮,心境在晴天的人
自然欢喜清心,温润如玉
在广大的天空,与长远的时间之海
珍惜相遇的人事因缘,何妨顺意人生,欢喜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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