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名将与绝色佳人世纪传奇(3)
2009-02-23 21:04:05
来源:星星生活

一个,是身经百战的抗日名将;一个,是豪门深闺、绝色佳人。

一个,是《红日》里兵败战死孟良崮的国民党五大主力之整编74师中将师长;一个,虽守寡60年独自抚养幼子老母,却成为周恩来的座上客和联系中国与美国、大陆与台湾的桥梁。

张灵甫和王玉龄,虽然只做了两年夫妻,他们之间的故事却以中日之间、国共之间的两场大搏杀为背景展开,成就了贯穿20世纪的一段传奇。

年逾八旬的王玉龄,如今定居上海。下文选摘自2007年“八一三”淞沪抗战60周年前夕,王玉龄接受中国青年报的专访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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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接上期)

**孟良崮:生与死的界线

1946年,74军改编为整编74师,全副美械装备,成为国民党五大主力之首。

内战爆发后,整编74师作为急先锋,从苏北一路推进到山东,王玉龄也带着身孕,多次去前方陪伴张灵甫。她没有想到的是,不出半年,高歌猛进的张灵甫就落入了陈毅、粟裕的包围圈。1947年5月,在著名的孟良崮战役中,整编74师全军覆没,张灵甫兵败身亡。只做了两年恩爱夫妻,他们就天人两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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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甫战死处)

B:2007年也是孟良崮战役60周年,你(2007年)4月刚登了一次孟良崮。以前去过吗?

W:没有去过,我没到过山东,这回都是第一次去。

B:对你来说,那个小山包,也称得上是“伤心岭”了吧。

W:唉,我是坐车去的,现在有柏油公路,一直开上山。但是有一部分,到那个山洞去的路,要下来走。我一边走,一边想,那时候真是苦。打孟良崮之前,基本上每打完一仗,张灵甫和整编74师就要撤下来修整一个礼拜左右。他休息的时候,我就去了。那次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他腿上生了一个疮,后来他就上孟良崮了,又不能坐车,只能自己爬上去的吧。

B:是瘸的那条腿吗?

W:不是,是另一条。很痛,有脓,没熟的时候又不能挤,他只能躺在床上。那时候我也快生了,9个月了,也只能睡在床上。人家来看我们,我们两个人就都躺着。

B:你都快生了,还跑那么远?

W:那时候年轻嘛,根本就不觉得。其他的军官太太们就讲,张太太,你带着这样一个大肚子,跑来跑去好像没事一样,我们一路跑到前方,好像骨头都散架了,都不想再来了。那时候,每打完一仗,我都去。

B:他在不断前进,等于你每次回来,再去的时候又要多走很多路。

W:对对对。就是一次次走。

B:一路上是怎么去的?

W:我们先要坐火车,从南京到徐州,再坐吉普车到前方。当时没有路的,吉普车直接在田里走,颠簸起来,人常常被抛得碰到车顶。

B:那你也不怕影响到胎儿?

W:当时是19岁,不懂啊,人都是懵的。我刚怀孕的时候,都不敢告诉人家,以为自己生病了,就叫军医来给我打葡萄糖针,打得我的孩子生出来是12磅,生的时候足足叫了25个钟头!

B:你最后一次见张灵甫是在哪里?已经进山东了吗?

W: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刘庄还是陈庄什么,我记不清了。总之是一个庄子里面。我一离开,他就打孟良崮了。

B:张灵甫1947年5月16日战死孟良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W:他的朋友啊卫士啊,都瞒着我。时间长了,隐隐约约的,我就很奇怪。因为张灵甫打仗的时候一般不打电话给我,但是会发电报,拟个稿子,让译电员发过来。有时候战场上电话可能不通,电报一般总是通的。他在外面打仗,几乎每天,不是有电话就是有信啊电报啊回来。所以那阵子我就很奇怪,好像一下子,什么音讯都没有了,好像这个人就丢掉了。

问周围人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其他太太们其实都知道了,但是据说产妇在月子里不能受刺激,所以她们安慰我,说打仗的时候,打得太激烈了,没有音讯很正常,从前打日本人时,有时候一两个月都没有消息。他们是能骗一天就骗一天,直到他的随从杨参谋,被俘之后,过了好几个月被放回来,我记不清是8月还是9月了,他把那封信带给我,我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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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龄率子张道宇在74师指挥部旧址外张灵甫遗书题刻前献花 来源:中国黄埔军校网)

B:是张灵甫亲笔写的绝笔信?

W:对。杨参谋一回来,就跪在我的面前痛哭,把信交给我。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他真的是死了。但是以后的一年多,我还是会觉得,一个人,怎么会这么说死就死了呢,好像不太可能吧。

B:据说张灵甫出征前曾给你留下一把小手枪?

W:你看看,很多事情都是谣传。你说张灵甫对我那么好,而且他的遗书上,要求我善待老父,养育幼子,他怎么会要我也自杀呢?不可能的嘛。这个不晓得谁编出来的。

**周恩来说:我应该把张灵甫争取过来

1973年,王玉龄受周恩来总理之邀回国访问,从此以后她几乎每年都要回来看看,最初是利用她在美国航空公司任职之便,每年1个月的假期全部用在祖国大陆。退休后,她回来的次数和住的时间越来越长,直至最后选择定居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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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工作期间,王玉龄和同事们在一起)

B:你1973年回国的情况,披露的都是一个大概。《佳人》这本书里,说你是受朋友之邀从美国到了澳门,而后似乎又在比较懵懂的情况下被请到广州;可是也有报道说,你是正式接到由黄华发来的周恩来总理的邀请信,才下决心回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W:是这样的,周恩来大概很早,尼克松访华回去后,就在做我的工作了。就是请我的朋友写信给我,邀请我回北京,说你再不回来,四合院都拆光了,你就看不到老北京了。可是按照那时候的说法,我先生是反革命,我怎么敢回来?我就很客气地回了信,说要到你们那里去啊,签证比较困难,假设能够拿到签证的话,我就回来。没多久,黄华就写封信给我,说如果我没有改变初衷,他就愿意给我签证。我在办公室里讲这个事情,周围人就开玩笑,说大概有人想Get Rid of You,把你骗回去杀掉你。

B:是美国人这么说吗?

W:都是美国人。我就写了封回信给黄华,我说我从来没有申请过啊,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帮我申请的?后来就没消息了。我想没消息那就算了嘛。但是过了一阵子,又有朋友,夫妇俩都是医生,写信给我,说有机会去澳门学习,约我碰头。后来我到香港,就打电话请他们两个到香港来,他们说,你一个人,来起来多方便,还是你来澳门吧,一定要我去。我就把行李寄在旅馆里,到澳门去看他们。第二天,不知不觉,两夫妻就把我带走了。

B:你上车的时候,不知道是要去哪里吗?

W:知道要去广州,几个人一说,糊里糊涂就去了。但是我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关系。港澳通行证他们老早就给我弄好了,过关的时候,国务院派来的人给他们看了信,他们问带了什么东西,我说没有,然后看也不看就放我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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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甫与妻子王玉龄)

B:你到了广州,就知道是要请你去北京了?

W:对。我在广州住了一晚上,还不让我住旅馆,怕人家知道。那个时候很秘密的,江青还在嘛,凡是周总理做的事情,江青都要反对嘛,所以要保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坐飞机到了北京。

B:总理宴请你的时候,关于张灵甫说了一段著名的话,但版本相似的有好几个,你还能回忆起准确的原话吗?

W:他说张灵甫是黄埔的学生,自己是黄埔的老师,他应该把张灵甫争取过来的,因为张灵甫是个很好的将才。就说了这么一句,就聊起别的东西了,都是家常,没有让你觉得他要你来做什么。

**每周与“总司令”们打牌的女人

B:从那以后你每年都要回来,为什么?

W:中国好玩的地方很多呀。1974年我就到了延安。我要看看,毛主席怎么能够在延安这种地方生存下来。那地方是黄土高原啊,简直苦得不能再苦了,周总理都要睡窑洞,只有毛主席可以睡平房,还是土砖砌的,要是在湖南乡下,就是贫农住的房子。

B:据说当时国务院有指示,杨振宁和王玉龄两人想回大陆,可随时签证,来去自由?

W:对,那是确实的。而且招待得很好。比如北京饭店,东楼是新的,中楼呢,是以前张学良他们跳舞的地方,还有就是西楼,那时候根本没有人,住饭店的人都住在东楼和中楼,而我回去,就安排我住在西楼。

B:当时那种环境下,对你们两个的接待规格可能是最高最隆重的了。杨振宁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又是杜聿明的女婿,杜聿明曾是司令长官,70年代还健在;张灵甫相比之下只是师长,早已阵亡,你认为为什么会给予你这么高的待遇?

W:可能是让人看看,共产党连我这样的人都接待。台湾我认识的人确实很多,我在台湾的时候,所有的“总司令”,包括“陆军总司令”孙立人、“空军总司令”周至柔,还有另外一个人,加上我,几乎每个礼拜都要在一起打一次桥牌。我如果回台湾去,人家就会觉得,共产党没有拿你怎么样,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大概作用就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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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甫遗孀王玉龄摄于1946年新婚后)

B:你刚回来的时候,不让你看电影《红日》?

W:对,在北京不让我看。

B:你提出过要求吗?

W:我要看看啊。但是他们说,哎呀,这个没什么好看的,你看了可能激动。后来1980年代我回长沙去,那个湖南的统战部长是我的小学同学,他给我看了。看了我也没觉得怎么样,很多电影都要有些艺术加工的嘛。现在重拍《红日》,没有人征求过我的意见。我想说的是,你要重拍《红日》可以,但不应该再抹黑任何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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