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只塑料袋,多少文化在其中?
2012-06-12 23:33:04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卓子)6月6日,多伦多市议会投票决定,取消上届市议会通过,对每个一次性塑料袋商家必须收取五分钱的市政法规(By Law)。

光是这句简单陈述,就已包含了好多“加拿大特色元素”的文化意蕴。

前市长苗大卫访问中国时,正好见识中国政府的风风火火:一道政令一下,一步到位,就在全国范围内禁止一次性塑料袋。这样的中国经验,在一向持有绿色环保理念的苗大卫看来,自然是好的经验。

访问归来,他接受采访,直言大开眼界,对中国政府的雷厉风行,留下深刻印象。再好的外国经验,还得跟加拿大社会的实际相结合才成。加拿大文化特色是,市长无法一手遮天主宰市议会,从没有一锤定音的事儿,只能是提请动议,让多伦多市议会商议,可否分阶段地学习中国经验,逐步禁止塑料袋的使用。第一步,强制提供塑料袋的商家收五分钱,以减少塑料袋消费。

对左派政客挂在嘴边的绿色城市政治诉求一向嗤之以鼻的福特,当年一定投了反对票,无奈“加拿大特色”的决策文化是,理念不合,你尽管公开透明地大声反对好了。反正每个市民都可以跑到市政府,查看你对每一项议案的投票记录,政客们的投票公开透明。

福特的反对,叫得再震天响,也不过是全体议员票数中的一票。加拿大文化特色之一,反对归反对,一旦通过少数服从多数的立法程序,成为法规,就必须遵守。要想继续反对,只能是再提请动议,如果赢得多数议员的票,可以推翻原先的法规。

福特当初竞选市长,对选民的竞选承诺,事无巨细,居然就有五分钱塑料袋费这样的“小”事,时至今日才最终成为议案摆上市议会的议程,以23票对21票通过。福特如愿以偿,算是遵守诺言,自7月1日起取消五分钱塑料袋费,给支持他的选民一个交代。

也是环保理念在加拿大实在太深入人心,甚至都超越政治理念的左右,福特右派阵容的市议员夏因纳(David Shiner)得寸进尺,借机提出2013年起多伦多全面禁止商家提供和销售一次性塑料袋的动议,居然也以24票对20票通过,而成为多伦多市正式法规。

土生土长的福特先生,谙熟加拿大文化,他以熏陶出来的政客本色对市议员和多伦多市民各打五十大板。对市议员们,福特说他们一意孤行,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对市民们,福特说他们不打电话查询,也不到市议会旁听,对政治漠不关心。自以为民意总在自己这一边,都快成为加拿大政客的通病了,可以称之为典型的政客文化。

事关小小塑料袋的加拿大选票文化,政客文化,决策程序文化,可漫谈的还有很多,回到加拿大特色的塑料袋文化,也很有意思。

一种人类行为习惯模式,既然称之为文化,自然有坚固牢实的生存基础,习惯成自然,自然变文化,文化的普及流行,也有它的道理。英语Culture是个多义词,指人类社会形形色色的文化,更有培养栽培养育动物植物微生物的含义。作为个体,我们需要家庭学校社会的教化和培养,作为整体,人类社会道理是一样的,需要养,需要育,以顺其自然做借口,也是说不通的。

塑料袋既然是化工材料科技发达之后的人造之物,满打满算的历史也不会超过百年,用历史传统精髓做借口,抵制禁止塑料袋的市政法规,保护塑料袋文化,站不住脚。好多以“民族,历史,传统”之名而来的文化争议,仔细想一想,往往宏大叙事的背景陈述于事无补,支持也好,反对也好,都情同此理吧。

加拿大人人平等,至少从法律层面,这就是加拿大文化主流。但现实是,以前去平价连锁超市No Frill 购物,塑料袋早就收取五分钱以压低成本,去同一公司管理定价高利润厚的豪华连锁超市Metro购物,塑料袋则“免费”提供。一个小小塑料袋,就看得出加拿大是一个客观存在的贫富社会等级,不经意之间,在平价超市和豪华超市针对不同消费水平顾客群的经营策略中,就体现出来了。

不过,塑料袋收五分钱的平价超市,会将包装纸箱,放在超市出口,供顾客免费拿取,人情味十足,也是加拿大文化之一吧。要是哪个加拿大人,成天四处炫耀,号称自己永远都去豪华超市购物,以此来标榜自己的身价,拿加拿大文化的标准去衡量,这人整个一个“有病”。

讲到精打细算压低成本的平价超市,在加拿大恐怕无人敢和唐人街的华人超市比。偏偏就是一分一厘的经营成本也要节约的华人超市,塑料袋不仅从来没收过五分钱,一直都是敞开了提供给顾客,苗大卫的五分钱法规出台,也是觉得政客管得太多,冒犯了已经习以为常的经营文化,为什么?

华人超市往往充分利用经营场地,也充分利用收款员工的劳动价值,生意兴隆,顾客如云,稍不留神就有人浑水摸鱼拿着没付款的货开溜,即使抓住,也往往辩解,说手上的货,已在隔壁超市付款。

华人超市的老板们,面对这一头疼,多年经验之后大家约定俗成,在收款处免费提供一次性塑料袋,只有那些交了钱的货,才能由收款员放进塑料袋中。往往印制得有超市标志的塑料袋,扮演付款凭据的角色,醒目,清晰,简单明了。

怎么样,还是中国人聪明吧?也许,这也算是多伦多唐人街的华人超市,独特的塑料袋文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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