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抒怀》:台上的黄土地和台下的故事
2014-06-28 07:14:54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若离)关中平原,天高地阔。八百里秦川风光,尽在一支竹笛中。

引子高亢往上,如山川激荡着人的情绪和意志。一阶阶登上丘陵山塬,心志恨不得冲破云天,可回望脚下,仍然是一片裸露的黄土。

乐队壮大了向上的情志,可又只留下笛声独自回落。山川壮阔,人却囿于方趾圆颅。外表粗旷的关中人,一股柔情全给了秦腔那回转的苦调子。

台上的笛子,每个音都转出层叠的韵。上千年来男男女女在这片土地上生养耕作,上千年的故事悸动人心,沉淀下来的却是悲苦的底色。笛声柔肠寸寸,诉不尽繁华没落后的凄凉;弦乐低声回应,自忖苦难的身世。天地养人,却又视之如刍狗;幸与不幸,只能由每个生长在黄土地上的人自己去承担。失去丈夫的女人,等不回儿子的母亲,送走黑发人的白发人……笛声吹出碗碗腔般的哭音,悲切不尽地绵延。

但苦难还可以成为力量!凄婉突然转化为充实,笛子和乐队同声相合,转瞬间冲破悲苦的桎梏,让豪情再次振荡于山川之间。一段合奏波澜壮阔,写下奋然而起的史诗!

哪怕面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人也要能举重若轻。笛声再次层层走高,说服自己从苦难的低迷中走出,恢复昂扬的斗志。慢板转为快板:黄土地上的生活虽然苦,但乐亦在其中。心情也由此变得轻快,田地的收获、节日的喜庆、赶集的闹热,上千年的辛苦中,让人继续走下去的,便是这些散落在生活中的欢娱。

走过了苦难,也经历了美好;越过层层的黄土塬,最终看到的是“希望”!调子稳健向上,苦乐的相互交织之后,正是这希望让人得以坦然地面对命运,也让黄土地勃发新的生机!

在梆笛高音的回荡中,一曲谢幕。台下人早已忘记了这是在多伦多。

笛子:笛中有乾坤

用笛子吹出这曲《秦川抒怀》的王春杰老师是个东北人,可他却更爱这西北腔:“关中上千年的历史积淀,像羊肉泡馍,更有味道!”

他的笛子吹出秦腔,吹出碗碗腔,吹出信天游,吹出板胡,吹出梆子鼓……秦川大地给予了竹笛以灵感。

而一口气、一双手则给予了竹笛以生命。快节奏的音符高速跳动,打孔要准确迅速,靠的是对手指弹性和力度的精确控制;一段循环呼气吹出不间断高音,不仅要将“鼻吸口呼”的反本能技巧练得像本能一样自然,更要靠从丹田而发的十足底气。

底气来自于数十年如一日的功夫。“没有国内名利场的复杂应酬,加拿大真是安心吹笛子的好地方。”放下国内的光环,境况的变迁不仅给予了他静心练功的机会,更让他的生命沉淀,笛声也随之沉淀。凡音之起,由人心生,笛声是不是充实厚重,也在于心是否承纳过足够的经历和情感。情到深处,声才能感人。一曲《黛玉葬花》能吹哭路人,一曲《跑旱船》又能兴奋一场的观众,生命情感经过历练后所收获的丰富和饱满,通过他这一支竹笛心传。

“我就是喜欢这笛子。有人活着为了名利,有人为了财色,我就是为了笛子。”他脑中时常萦绕的问题,是怎样让自己和笛子融合得更完恰?他相信“技巧到了一定程度,是对文化的领悟决定了吹奏的水平”,并因此四处追寻管乐大师,不仅磨砺吹奏技艺,更领悟不同风格、不同区域笛声中所含的深蕴。在多伦多他跟随谭蜜子老师,悟到了把笛音变得更圆满充实的诀窍;到台湾他拜访“蒙古笛王”李镇,吹出的《牧民新歌》由此更显草原风光;到纽约他请教陈涛,一曲《春到湘江》的湖南花鼓韵味,愈加动人心弦……

而源自关中平原的这曲《秦川抒怀》仍是他的最爱。为了吹出这西北风光,他还求教于创作出这首作品的马迪,从原创者那里体会西北之音的韵味和张力。细腻凄婉的柔情与高亢激昂的壮志相转换,苦难与喜悦相交织,一曲秦川写天地,一支竹笛纳乾坤!

乐队:年少有志

让西洋管弦乐队,给笛子这样的中国民乐伴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西洋音乐强调格式规整,中国民乐却时常自由心证。要两者节奏相合,对指挥、对乐队,都是考验。对于《秦川抒怀》这样节奏变换多样的作品来说,尤其如此。

更何况还是青少年乐队。最小的小提琴手10岁尚不到,但穿上黑色礼服,在这CBC加拿大广播公司演奏厅中,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员:演出时她还略带拘谨,但随着指挥范好登的手势,也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从小在这样的演奏厅中演出,让这些小乐手们接触到更多的机会。单独拎出,他们的技巧还比不上专业的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长笛演奏家;但一次次训练和排演让他们不仅和指挥有了默契,相互之间也有了默契。他们的认真,也让合作者有了信任。

组织这个青少年管弦乐队的范好登老师,曾数十年在新加坡国家交响乐团担任小提琴副首席。在多伦多这十多年,他是一个低调的指挥。践行“指挥的重点在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的风格不夸张、不多加肢体动作渲染,但却稳固可靠,凝聚带动了这一批批的年青乐手。

他和王春杰两人的第一次相识,也是源自于《秦川抒怀》。在谭蜜子老师的作品音乐会上,这首民乐第一次与管弦乐队配器成功上演,奠定了他们此后持续合作的基础,也让他们开始建立起相互的默契。

而此次是指挥青少年管弦乐队第一次为《秦川抒怀》伴奏。节奏是音乐的生命,指挥一方面要以独奏者为主,配合其变化节奏;同时又要统筹乐队所有不同声部,将其作为一个整体跟随独奏者的节奏。一点的偏差,便会牺牲整场音乐的效果。

但是在CBC的音乐厅中,指挥、独奏者和乐队共有的默契,带来了最得当的配合。年轻的乐队和笛子一起,用这一曲《秦川抒怀》,在多伦多谱写下了关中黄土地的苦乐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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