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幸福离我而去
2008-12-29 16:29:49
来源:星星生活

(引言)曾经答应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曾经承诺你永永远远照顾你,那一刻却撕裂了我们的世界,让我们生死两茫茫。无数次在梦里遇见你,让我在梦里重温我们短暂的幸福时光。醒来时却仍是一场空。痛苦来临的时候,我无处躲、无处逃,只能选择接受――

幸福是短暂的,不经意间,它就已溜走

千禧年,我还在家乡,大学毕业刚刚参加工作,春节的时候我遇到了我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孩―――晓丹。我们相识在一个朋友家。那天朋友邀我去吃饭,并开玩笑的说要给我介绍个女朋友。我原本没有当真,可当有着明亮的眼睛和甜美笑容的晓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竟一下子呆住了!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回事。

回到家,我的脑海里全是晓丹的影子,我突然意识到,她不正是我在人海里寻寻觅觅的那个人么?

第一次和晓丹约会,我们既没去看电影也没逛街,而是一直在聊天。平时木讷少言的我,都不知道在她面前怎么会有那么多话。我们海阔天空,谈理想,谈未来,从早上9点一直聊到下午3点,竟然都忘记了去吃午饭。

过完年后,我和晓丹都分别来到了异乡工作。那时她在那座城市一个很小的公司做事,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在这举目无亲的环境里,我不放心她晚上一个人走夜路,每天特地从很远的地方接她下班,陪她走过那条灯光昏暗的小路。在那条小路上,我们的爱情渐渐成熟。

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认定彼此为彼此的“真命天子”。和晓丹商量过后,我忐忑不安地来到晓丹家,郑重请求她的父母把女儿嫁给我。晓丹的父母虽然没有直接拒绝我,可我看得出来,他们对我这样一个女婿并不满意。晓丹是家中独女,一向都被当作掌心里的宝贝宠着爱着,而我,家里兄弟姊妹多,负担重,她爸妈怕晓丹跟了我之后会受苦,所以迟迟没有答应。为了求得他们的同意,我几乎每天都去晓丹家拜访。去了她家后,我什么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帮晓丹父母做些家务事。我终于用一片真心感动了晓丹的父母,他们同意把女儿嫁给我了!

2001年12月18日,我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新郎。尽管为了筹办婚礼我们负了债,将来婚后的生活会过得艰辛,但只要能和晓丹长相厮守,即使再艰难我都不会觉得苦。

第二年,我们的女儿诞生了。有了孩子后,负担更重了。婚后,我们的生活一直不富裕,但很幸福。为了能多赚点钱,我换了一份要经常出差,但是薪水相对高一些的工作。即便是出差,我也每天都按时打电话回家。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要能听到晓丹在电话那头说“宝宝今天又长大了点”、“宝宝学会笑了”之类的家常事,我心里就变得特别温暖而充实。 在那一年,我们还递交了移民申请,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就会憧憬一下国外如画的风景,想像着我们未来的美好生活。

上帝赐给我一个天使,却又带走了她

又过去了一年,因为工作努力,我的薪水有了些起色,领导还升了我的职。晓丹也从初级文员被提升到部门主管。我们把当时借下的债全部还清了,还买了一辆小小的摩托车,我每天接送晓丹上下班。正当我们一家人开始憧憬着美好未来时,却发生了那噩梦般的悲剧。

2004年7月20日,晓丹的父亲过生日,我和晓丹回她家去给岳丈祝寿。岳父岳母本想再多留我们一阵,但晓丹说想早点回家帮我洗衣服,于是我们便匆匆告辞了。我驾着摩托车行驶在小路上,晓丹坐在后面,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

阳光很刺眼,前面的路上建筑工人正在铺路,我怕撞上他们连连按着喇叭,但他们却像没听到似的避也不避。扬起的灰尘飞进我的眼睛,我只感到车轮一滑,然后“扑”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很重的东西落到了地上。等我刹住车醒过神来时,才意识到,刚刚跌落到地上去的,是我的晓丹。

我扑到她身旁,这时,她的脸上已经全部是血。我像疯了一样,拼命大叫:“谁来帮帮忙啊!我爱人出车祸了!救命啊!”我用尽全身力气,可声音是那么嘶哑无力。我颤抖着双手,想止住她汩汩往外冒的血,却无济于事……慌乱中我拿出手机拨打120,却好好几次都因为手发抖把电话掉在了地上。我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我根本就做不到。看着她一点点苍白下去的脸,我在街上放声大哭……

在几个闻讯赶来的亲戚朋友的帮助下,我们把晓丹送到了医院。挂号,等医生,照片,手术,从四楼,到一楼,再到四楼,我抱着晓丹上上下下,我不管她还能不能听到我说的话,一路上我不断地在她耳边说:“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一定要坚持啊!”手术从下午7点一直到第二天早上9点。所有的亲戚都来了,我们却只能在外面焦急不安地等待着。

医生出来了,从他脸上的表情我看到了那个我根本无法接受的结果。我冲进病房奔到晓丹跟前,她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嘴唇在动着,可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了。她的眼睛把她要说的全告诉我,我知道她是要对我说:“对不起,不能和你厮守到老了,要好好照顾孩子啊,把她培养成才。”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晓丹的手突然失去了力量,她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有天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这是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孩子气的誓言,如今誓言还回荡在耳边,可谁也没有料到,这誓言竟然有成真的一天。

走出病房,医生递过一份死亡证明要我签字,我才真正意识到晓丹彻底离我而去了。我的岳父跌坐在地上,岳母昏了过去。我突然一滴泪也没有了,我开始向窗户边走去,我只想跳出去和我的晓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护士发现了我的异常,把我硬生生给拉住了。

晓丹刚离去的几天,我几乎天天都有自杀的冲动。亲戚朋友怕我出事,时时都要派个人跟住我。十几天,我粒米未进,每天像行尸走肉般被人拖去打点滴,就是靠着每天打点滴我才活了下来。

那段时间我非常消沉。每每想到当年和晓丹“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便控制不住自己,要做傻事。家人为了不让我再这样下去,把晓丹的衣服、相片全都烧掉了。

为了我们孩子,我选择活下来

晓丹落土安葬那天,我头脑又发昏了,拼命想阻止他们,想把棺木打开。我总觉得,只要把那个棺木撬开,躺在里面的晓丹就会复活过来。大家好不容易才把我劝住了。一天,我趁周围人不注意,偷偷一个人来到了晓丹的坟前,像疯子似的拼命去抠她坟上的泥土,十指上的血和泥土混在了一起,可我却一点也没觉得疼。

父亲发现我不在家,知道我一定去晓丹的坟前了,找了过来。他看到我的样子,伤心得老泪纵横。父亲拖着我的手,说:“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媳妇,难道你还要我再失去儿子吗?你要是随着晓丹一起去了,你们的孩子怎么办啊?你现在可是她唯一的亲人了!”看着父亲爬满泪痕的脸,我这才发现,这些天他苍老了许多。

晓丹去世三个月后,我把那辆肇事的摩托车骑到了郊外没人的地方,在上面浇满了汽油,点火。在火焰冉冉升起的那刻,我仿佛又看到了晓丹的脸,和她过去所经历过的一切全都涌上心头,我希望这一把大火能够烧掉我所有的痛苦,让我能重新振作起来,好好将我跟晓丹的孩子抚养成人。

接下来的两年里,为了忘掉晓丹,我拼命工作,把对她的思念全部转化为工作的动力,似乎这样我才能忘掉失去她的痛苦。工作之余,我将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我们的女儿。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模样越来越似晓丹,我也感受到了一点点欣慰。

2006年,我的移民申请获得了批准,为了彻底忘掉这个让我伤心欲绝的城市,我不顾亲人们的劝阻,毅然辞掉了工作,那个时候我已经因为工作出色被提拔为公司的副总。带着我和晓丹的女儿,收拾了简单的行囊,我们来到了加拿大――这个陌生的国家。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如今我们的女儿已经六岁了,今年已经上了Grade 1。每天上学的时候,看见别人都有妈妈的疼爱,她偶尔也会问我“妈妈在哪里”,每当她这样问我的时候,我只能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轻轻告诉她:“妈妈在一个美丽的地方看着你,你一定要乖乖长大……”这里的朋友们也曾经多次想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我都婉言谢绝了。因为在我心里,晓丹的位置没有一个人能够替代,而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又当爹、又当妈的日子。能够看着我们的女儿幸福长大,就是我人生的最大意义。我的内心已经不再孤单,因为我知道晓丹天天都在天堂里看着我们,祝福我们。

好好活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深爱我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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