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华姨
2011-08-09 21:43:06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蜜糖茶)有时候常会在不知不觉间突然想起一个离你很远的人,今天在哗哗的自来水中洗草莓的时候,我想起了她――华姨。

确切的说,她是我嫂子的姨婆,和我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只是大家都习惯这样称她,于是她便成了我们大家的华姨。

那是2006年的某一天,原谅我,华姨,我居然连什么季节都忘了,只记得我好象还怀着小女儿,妈妈从国内过来照顾我。我拨通了华姨的电话:“华姨,我妈妈来了,我们想找个方便的时间过来看看你。”

电话里华姨的声音非常衰弱,先是问了些我的情况,然后照例的鼓励夸了我们一番,说很高兴看到我们在国外的努力和成果,慢慢地才切入了正题:“我现在情况很不好,我的眼睛看不清了,身体也不行,起不了床,前几天送进了急救,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了……唉,我都不知道怎么才好……你们不要过来看我了,我现在的样子很不好看……”

我很难过,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她,从来没有试过,一个人拒绝和你见面是因为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低沉虚弱的声音中,我感觉到了电话筒那边的她对生命即将逝去的恐惧无助。我很后悔,为什么等到现在才给她电话,我早该去看她的,我们在同一座城市,却总有着各种的理由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华姨是个很爱美的人,出面见朋友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漂飘亮亮的。记得九十年代的时候她回国,在我们老家,有次和嫂子的妈妈出门,大家在门口等了她老半天,最后终于看到美女出场,70多岁的她涂脂抹粉,衣着隆重地出现大家的眼前,嫂子的妈妈说:“华姨,我们只是去街市买菜而已!”

来到美国,我第一次去她的家。她住的是老人公寓,在三藩市热闹繁华的市区中心,爱美的她向我展示了她的一大堆的鞋子,多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属于一个老人家的。看来华姨也是爱逛商店的“血拼族”,让我这晚辈自叹不如。

华姨的性格很外向,她喜欢旅游,跳交谊舞,常活跃在她所属的老人中心,她还有块老人社区分给她的小田地,里面种了菜和花,每次听到我们说回国,她也嚷嚷着要回国旅行,完全感觉不到她是个七、八十岁的人。

我们并不常见面,节日的时候会给她电话问候,每次电话她都很高兴,最爱唠叨她最初来美时的艰苦,滔滔不绝。她说她曾经洗过猪栏,她说他很对不起她的儿子,小时候对儿子太严厉,她说在美国被人欺负时一定要反抗……

我们反复听了多遍这位老一辈移民的心酸生活。就是在这当时看作喋喋不休的话语中,她教了我们很多在美国生活的经验,成为我们移民生活最大的一笔无形财富。

华姨不仅在精神上给我们很多鼓励,在具体的生活上也给了我们很多帮助。她出国前是广州红十字会医院的儿科主任,来美后很努力的学习、奋斗,终于能在医院谋得一职,并一直直做到退休。

她对专业医学名词非常熟,大女儿出生的时候,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拎着广东的传统猪脚姜醋,坐公交车第一时间赶来了三藩市总院看我。女儿的第一次臭臭――胎粪,就是在华姨的怀里拉的,自然也是华姨帮忙清洁的。华姨,从此成了女儿口中的华姨婆。

一晃快7年了,对于华姨那一次的产房探视,我到现在还心存感激。经历了艰难的20个小时生育过程,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没有父母和其他的亲人在旁同享这份喜悦,对与一个一向在家里做娇娇女的我来说,难免会有些伤感,华姨的到来让我感受到了暖意,安慰和亲情。

女儿满月的时候在唐人街一间餐馆庆祝,我邀请了华姨来参加。因为在我心里,早把华姨当成了我在美国唯一的娘家人!她送给女儿满月的粉红风衣小外套,我也一直留着,记着,并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提醒自己,还有多少人在关心着我们,帮助着我们。

我们最终没有见到不想见人的华姨,其后我打过几次电话,都是忙音。或许这电话号码已经不存在。我们最终也不知道华姨是在哪一天走的,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可是她在电话里的那一句谢谢,那对我们未来生活的祝福,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生活。华姨就这样走了,永远的走了,在美国又少了一个关心我的亲人。

华姨的离去让我对生命的有了思考,我总不能忘记在她垂危时打去的那个电话。我想起了有篇文章说,如果只有一年的生命,我会怎样面对我剩下的日子?我还有哪些没完成的事情?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们选择不了生老病死,我们唯一可以做到的是:珍惜身边的亲人,珍惜朋友,好好地活着!

逝者如斯,希望华姨在天堂一路走好,我会永远记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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