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马泰感慨万千
2013-03-27 09:47:32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黄启樟)中国大陆山明水秀,山川湖泊,奇岩怪石,数之不尽;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历史文物、人物,古迹,多得不可胜数。从远方而来,花点金钱和时间去欣赏一下,增广见闻,都是值得的。近年由于旅客剧增,求过于供,不少鱼目混珠的情况出现。人流失控的结果便是秩序大乱,使旅客游兴退减。

以往,到中国旅游是我的首选。如今却舍它而去,竟然发觉地球上有不少其他值得去的地方:如葡萄牙、西班牙、法国、瑞士、义大利、土耳其、希腊和奥地利,甚至北非的摩洛哥。不同的文化,异样的风情,使我耳目一新。这次便从加拿大前往亚洲,看一看告别了十四年的马来西亚半岛,在风景如画的槟城留下,重温过往的好时光。

槟城的景点不算多,如卧佛寺、仰光寺、蛇庙、蝴蝶园、国家公园等等,大部分入场都是不收门票的。我们去卧佛寺那天,前往瞻仰卧佛的人多如过江之鲗,络绎不绝。假设门票只收两个令吉(Ringgit),寺院的进账相信亦会十分可观。但马来西亚人不贪图小利,只求旅游人留下良好的印象,使其他旅客也慕名而来。马来西亚不只光景好,人情味浓,美食诱人,物美价廉,中华文化到处洋溢,令人宾至如归。我们在此游玩了个多月,仍意犹未尽。

槟城使我感觉亲切

我是一个以四海为家的人,对家乡的认识很肤浅,更说不上怀念。

父母是中国广东省东莞县的农民,孑然一身来到当时仍然由法国人统治的越南谋生。由于本身的条件,他们选择在偏远小镇落脚,因为那里有比他们先到的乡亲父老作指引,竞争不剧烈,容易立足。由零开始,父母用劳力和智力解决了生活,更克勤克俭创下了事业的基础,从此走上平稳的大道。他们打算以此为家,开花结果。殊不知越南在独立后,一直动荡不安,把他们的梦想粉碎。为本身和家庭的安全着想,父亲决定离开越南,返回中国。

我虽然在越南出生,一向受的都是传统的中文教育。由于耳濡目染,加上父母的熏淘,对出生地缺少归属感,心中只有中国和对中国血统的认同。我不谙越南语,对越南的历史和文化知得很少。在家说的是广东话,相交的都是有着相同背景的人。华人虽身在越南,但所过的生活与本土人格格不入,形成一个独特的社会。我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直至十五岁离开越南为止。

成年后,很渴望回旧地寻根。记得回去的那一年我刚好是五十岁,人生阅历总算有些,清楚知道自己要追寻的是些什么东西。当抵达目的地时,眼前的景物使我非常迷惘,因为一切都是那般陌生,怀疑走错了地方。我离开时仅有六岁,这个年龄的脑袋又能装载多少东西呢?不用说,我把故土忘得一干二净。尝试向本地人取点线索把自己和这个地方联系起来,可惜言语不通,无法交流。伴我同游的家姐带我探访一个失明的老妇,她是唯一依稀记得我的一个人,使我没有白走一趟。经历过这个旅程之后,越南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再也不如以前。

这次来到槟城度假,感觉有点失而复得的喜悦,因为它重燃我的童年生活记忆。首先从天气说起,它与越南是那么接近:早晚清风阵阵,凉快可人;午间艳阳高照,热得透不过气,跟着一雨成秋。这些印象在我的脑海中从未溜走过。槟城一半是华人,中国方言流通,尤其广东语的普及,使我感觉方便又亲切,和越南生活的那段日子差不多。槟城华人的小食,风味和越南华人的十分相似,不但种类多,而且物美价廉。只要光顾街头巷尾的小食肆,便可寻回早已遗忘的味蕾记忆。

走到乔治市的旧城区,极目望去都是栉比鳞次的华人店铺,橱窗里陈列的都是一些我们熟识的商品。接近春节期间,贺岁之春联贴满了在抢眼的地方,红色的花灯笼高高挂起,提醒人们佳节将届,及时准备过新年。这种节庆气氛,使人陶醉不已。槟城的华人很热情,尤其对外地来的同胞,有求必应。

如把故乡的定义简单地以天气、语言、饮食文化和人情味来概括,槟城是完全具备这些适合我生活的条件的。我把它认作故乡,应该不算太牵强吧!

泰国旅游业之优势

马来西亚槟城和泰国布吉岛都是著名的度假区。一个在马来西亚半岛的北面,面积1,048平方公里,人口一百五十万。一个在泰国之南面,面积543平方公里,人口三十五万。两地距离大约630公里,直航飞机一小时可到。虽然是近邻,两地的文化差距却大得很,非亲临其境一一比较,难以置信。

泰国人信奉佛教,和中国人的宗教信仰很接近;马来人信奉回教,与佛教格格不入。由于宗教相同,华人和泰族人容易和谐相处,再经过世世代代的互相影响和同化,融成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难分得开。马来西亚是个多元文化的社会。宗教方面包括伊斯兰教、佛教、印度教,壁垒分明;种族方面包括马来裔、华裔和印裔,各有特点,分得清清楚楚。

来到布吉岛首先便会发现中文的标志显著少了,能说中国话的人也不多。纵使他们能说,很多都不认识中文字。曾经问一个广东话说得颇流利的餐厅侍应是否潮州人?他回应说是本土人,使我尴尬不已!

一般来说,在泰国土生土长的华人只承认自己是泰国人,缺少了一分对中国血统的认同感,这和马来西亚华人对先祖念念不忘相差很远。当中文在泰国变得如夕阳西下时,中华文化在马来西亚半岛正开始蓬勃起来。在布吉岛曾经往超市购买中文报,结果空手而回。槟城的中文报章则有好几份,中文水平甚为可观,内容也十分丰富。

以整体来说,泰国有九百万华人,占全人口百分之十四,是中国大陆和台湾以外华人最多的地方。泰、华两个民族情同一家,相处得非常和洽。严重之种族纷争在泰国很少发生,因为所有人都是泰国人,说不上有什么太大之利益矛盾。

布吉岛对西方人似乎有很大的吸引力。游客之中老外占了大多数,尤其是一些年轻的背囊客,他们成群结队从欧洲、澳洲及俄罗斯来此度假,入夜之后把Patong附近的旅游区挤得水泄不通,直到通宵达旦。这里廉价的酒店特别多,符合年轻人的经济条件;提供他们的玩意也层出不穷,能兴尽而返。

当华灯初上,在Patong的闹市里,有很多五彩缤纷之霓虹灯,明目张胆地亮出各类色情场所之广告,让沉迷于这些玩意的游客一看便知,按图索骥。站在街头巷尾有不少衣着性感之妙龄女子,向过路的男士抛出媚眼,忍不住的便和她们搭讪起来,继而交头接耳。同样的场景在保守的马来半岛很少出现。

环顾东南亚诸国,不难了解泰国的旅游业为何一枝独秀:它比较开放,不像印尼和马来西亚那么保守,可让游客自由自在地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也不怕引起非议;它比较先进,不像越南、寮国、高棉、缅甸那么落后,可让游客享受到较舒适的生活条件;它比较便宜,不像香港和新加坡那么昂贵,使游客没有沉重的经济负担;它比较安全,像菲律宾骑夺游客巴士之惨剧和印尼巴里岛游客区之恐怖袭击,在泰国从未发生过。除此以外,泰国人热情好客,给游客留下美好的印象,逐渐成为口碑。

旅游业带来的负面影响

布吉岛离开泰国首都曼谷市约有八百二十公里,本是个寂寂无名的小岛。居民靠捕鱼和采矿维生,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由于天然环境优美,景色怡人,被开发为旅游地,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游客来此寻幽探胜,享受热带风情。虽然在2004年发生的一次严重海啸,几乎把这个地方的旅游设施全部摧毁。想不到今天它又恢复旧观,发展得比前更胜一筹,使游客没有舍它而去。

由于游客蜂拥而至且逐年增加,这里淳朴的民风和优闲的生活方式完全改变了,形成西风压倒东风的局面。最先它是受到欧、美、澳文化之蚕食,近年又受到俄罗斯人成群结队而来之冲击,更变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发展旅游业所引起的负面影响实在不少。如何才能减低这些冲击,颇费思量。

根据最新统计,布吉的实际人口只有二十万左右,加上外来劳工和其他流动人口,不易准确计算。每年来此度假的游客不下于二百万,给布吉的本来面貌涂上浓厚的西方色彩,既不协调,也带来沉重的负担。一个资源有限和只有五百四十平方公里的小岛,突然来了那么多人,怎能应付得过来呢?由于基本设施如公路、排水道等等都严重短缺,交通和居住条件大受影响;汽车和摩托车便有三十万辆之多,把岛上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在烈日当空的日子,排不出去的污水由渠口蒸发出来的气味,使路人来不及掩鼻。政府顾此失彼,把问题一直搁置下来。

开发的早期,游客多来自西欧、纽澳和美加。从事旅游业的人都拼命地学习英语,来配合市场所需,压抑了本土文化之发展。近年游客中多了一些俄罗斯人、东欧人,韩裔、日裔和中国大陆客,再加上东南亚诸国的人民,使布吉变得犹如一个小型联合国。这个变化来得太快,使人手不足的旅游业接应不下;酒店和其他旅游设施也变得供不应求,形成一片混乱。混水摸鱼、欺诈取巧之举,层出不穷。受害的又何止于消费者?本地人也疲于奔命,喘不过气。

旅游业对一个地方的冲击何止于对天然环境的破坏,文化的蚕食,生活方式的改变,游客反客为主,严重打击本地人的民族自信和尊严。由于历史和现实因素,很多西方人仍旧看不起东方人,来到亚洲作威作福,目中无人。泰国人对此逆来顺受,为的不过是多赚点钱。殊不知久而久之,这样会使自己变成了次等公民也毫未觉察。

泰国其实只是众多国家受旅游业影响的一个例子。到过东南亚、加勒比海、非洲和其他第三世界的人,都可目睹大同小异的情况在那些地方出现。抱不平的人曾经公开批评西方游客到处以耀眼的金钱,损害其他民族的性灵,使他们成为拜金主义,做出越轨之行为。很多游客冲着东方之女色而来,醉翁之意不言而喻。

殖民时代早已成为过去,但很多从列强统治下解放出来的民族,今天仍以次人一等的地位生存着,比以往好不了多少。西方人虽然不再以船坚炮利去征服世界,他们改用银弹作为武器,仍然所向无敌。

发展旅游业的同时,我们不要忘记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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