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生活专稿/作者：星学）自打22年前跨出神州国门后，我就时常出入欧美亚各国的门户了，无论是动迁工作，还是旅游观光；加上还乡省亲。“过门”的程序千篇一律，无甚异样，只有两次意外的“揪心失魄”，最终算有惊无险，教我终生难忘。

第一次是1993年春在德国。倒不是我自个出行，而是送朋友回国惹的祸。当时我在科隆大学医院上班，有位大陆来德考察的老乡，不谙洋文，很多时候都要我陪同翻译。最后回国时亦需送机帮办手续，我只好请了半日病假，乘火车送他赴法兰克福上飞机。

那阵子的机场安检不似911之后这么吃紧，而且又是国际口岸离境，严防偷渡潜入的边检不恁地在意，所以在出境的松散过程中，没机票和护照的我糊里糊涂地居然也和他一块直抵了登机口。没再有啥手续了后，我话别折返，晃晃悠悠地在出口处被海关拦下了，要出示证件。

此刻我才恍悟出自个竟已经越位、逾出了送行的界限，现等于重新进国门入关，跟数月前刚来德时一样。可我今来送客并没带护照呀，因为用不着，眼下却麻大烦了。一看没证件，关员怀疑我是偷渡客：惯用手法是销毁护照、无身份证明以便申请难民，逗留下来。我一再解释皆不奏效，他叫来了警察，将我带到了机场局子里，详加盘查。

我坐在警室里，忐忑不安，心里越想越害怕，万没料到在阴沟里翻了船。要是他们真把我当成偷渡者直接遣返回中国，岂不糟糕透顶了！不过瞧他们待我的样子还蛮文雅，许不太相信我真是人蛇吧。我再三声明自己在科隆医院工作，系送友人不慎误出阳关的。他们笔录下我所说的住址、单位等，看细节叙述得挺流利、自信，料想应非瞎编乱造。此时我尚不打算披露我的老板及科室的电话，万不得已再说，一拨通即可核实我的身份；因今儿我是告病休在家的，教授若听到我竟然跑到200公里外的法兰克福，定会不满谎报病情，影响我的自身形象。

情急之下我也搜兜刮包地翻找个身份证件，突然摸到了内兜里的银行卡，这许是我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虽然上面没有照片，好歹也算个居留证明。我赶紧掏出来交给警察，请他们明鉴核查。对方看了这德意志银行卡，说请稍等，转进内屋调阅验察去了。我坐在那儿度分秒如年，强颜装笑与看守我的警官搭讪着。

不一会儿功夫，主事的出来，将卡还给我，笑吟吟道已凭此确认了我的良民身份。谢天谢地，这张卡让我脱了险。警官起身客气地送我出门，改口尊称“大夫”了，叮咛以后小心别再闯关越线，我自是点头如捣蒜。经过一个特别的通道走出来，我重新融入了日耳曼大地，深深舒了口气，化险为夷。从此得出的教训，是要随身携带身份证件，哪怕是在市内也别忽视了。

第二回是1995年秋在美国。那是我从英国直飞纽约纽瓦克机场，当时是得到新泽西医科大学的邀请去做博士后、偕同全家前往。在夤夜抵埠出关时，我的心情紧张极了，只缘早就听说美国海关相当苛刻，严验甄别非法移民的混入。我在伦敦美使馆拿到入境纸时那官员就曾道：“虽然你得了签证，但边境海关具有最终的定夺权”，这便令我的心始终悬空着，毕竟俺一家三口同步赴美，“移民倾向”不算小哇。

排长队终于轮到俺们上前了，我毕恭毕敬呈上护照、入关卡等，那官员是个非裔，阴着脸更显得面黑，他仔细地翻看着，接着叫我出示大学的邀请函。我有备无患，将信函递了过去，他查看了后问：这函件的信封呢？这下子我抓瞎了，原来当初收到这Express快寄、据此得到签证后在收拾行李时，我嫌硬壳子大信套挺重的，为了轻装登机多带点其它生活用品，就弃之不带了。琢磨反正有信件本身为证嘛。

眼下我如实释与关员听，他满脸的不屑，说“不行、证件不齐，弗能入境，径直返回英国去”。我惊呆了，再咋说也不中，俺仨被摒弃出队列之外，他接着审查后面的过客了。

退站到一边的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断没想到这般节外生枝、遭遇滑铁卢，仅仅就因为一个信皮，原件信瓤言之凿凿不顶用。真是鸡蛋里挑骨头、吹毛求疵，老美边关的刁难人果不虚传，沙文、傲慢得很。妻子急的已在旁开始默默祈祷了，那是俺们刚信了主，危难之际只好求神显灵帮忙。我又在脑际飞快地盘算，下一步能出的招是请他可否喇叭广播一下，召来接机的我未来老板作证，他现正在出口处等我，其身份足以证明我的真假。

待到所有的旅人都走光了，那官员又歪头招手叫孤零零的俺们过去。我诚惶诚恐，欲祭出既定方针一试。不料他板着脸不容分说，训诫了我们一通，旋即盖戳放行了。我喜出望外，悬心随着图章的嘎嘎落印应声放下，如蒙大赦似的，也已大汗淋漓了。随着他的唠叨严嘱“必须要保存原装信函无缺”，我连连颔首堆笑称是，疾疾如漏网之鱼，赶紧跨入了美利坚国门，心中一个劲地感恩上帝庇佑，得以逢凶化吉。

出来后我会晤了神交久矣的老板，直道歉让他久等了。洋教授闻听原委后很不以为然，摇首叹气“这海关官员”！一脸的无奈，无语如此这般“认真”的同胞。而我经此汲取的教训是，出入境时千万上紧每一桩相关文件，皆非同小可。这个初来在花旗国门口所领教的“下马威”，使乍到的我们对星条旗的印象大跌眼镜，为日后不久便着手办理的移民加拿大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