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聊所历的欧美垃圾文化
2023-09-19 20:26:23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星学)移民身经海内外生活,体验两重天,即使是日常垃圾事也有差别。尤我长成在国内峥嵘岁月,打小当家中馈、顾务秽杂,体会尤深。

那时候垃圾迥异于现今,“土的掉渣”,基本是煤炉余烬渣滓。衣食蔽体果腹都难温饱,咋会余下剩渣儿?故捡破烂的少有收获。其时有限的商品亦都呈原生态上市,殊少包装;塑料袋还未面世,均是提竹篓、草篮、布袋等采买,可洗刷重复用多年,倒是蛮环保。

即便有破衣烂履、报纸书刊、塑料凉鞋、甚至牙膏皮,也多拎去废品收购站卖个毛儿八分的补贴家用,不舍得随手丢弃。舆论导向又“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提倡艰朴节约,皆使得腌臜量少,但凡入废品箱的均无剩余价值了。

故垃圾箱被称为“脏土箱子”,顾名思义。工人来收时用锨铲出,装进带挡板的地排车拉走。岛城山路高低弯曲,拉车上坡很吃力,小学生们常“学雷锋做好人好事”,帮助推着上沿儿。

直到改革开放,垃圾成分才渐改观,又因换用天然气灶,煤渣锐减,代之各种包装废料充斥,也有了残菜剩饭等有机秽物,反映出日子富裕来。

90年代初我游学德国,落地即被西域腌臜瞠目结舌,细致分类、各色桶装,甚连废电池都专有小盒收集,民众循规归类不苟。

大型垃圾有固定收集日,其中有的簇新就不要了,还贴纸写着“仍好用,请带走我”,教乍进洋大观园的土姥姥愕然,每想起孩时如雷贯耳的“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只好自慰:此地非彼地也。

日后我又旅居英、美、加等国,定居多伦多,所睹如出一辙,发达国家的富裕程度由此可觑一斑。

辗转欧洲时,每易地我租的都是带家具的房,毋庸操心家把什。到了花旗国,不期出赁的物业全是家徒四壁,入住的头几天不得不和衣盖毯睡地板,数日后在附近家具厂的垃圾堆中意外发现了床、沙发等,抬回支起方才有了“下榻”。

再往后陆续又捡了些椅凳,加上老板及教友们送的旧物,总算把新家初安起来,沾了腌臜不少光,验证了时下热播的《北京人在纽约》剧情。

后来我多次回国省亲,每瞧出故土在变,包括垃圾始行分类、不再人力拉车了。同时诧见另类收腌臜的:骑着三轮车在街巷中转悠、用电喇叭吆喝“收购旧家具、电器啦”等,引人释出自家淘汰的物什,以白菜价买下抬走。

此时已无废品收购站了,这种上门帮清理“鸡肋”、还得点银子的事,省了户主心力。弃物运到乡下,稍加整饬卖给农民,也赚些钱,三方都获益。仅此不难窥出时代与民生变迁。触景生喟:此时非彼时了。

久居在多城中心的廿多年间,我注意到繁华闹区不乏破烂王,各族裔的都有,长年走街串巷翻找各家垃圾筒里的易拉罐、酒瓶等,成果将自行车/小推车挂塞得累累琳琅,招摇过市。

还有开着皮卡车或加拖斗搜集大型家电和金属类废品的。这些卖掉后的进项挺可观,算是叟妪自食其力,较之那些壮汉站街伸手乞讨要强。

收垃圾的工人在加拿大属于市政公务员,酬资不低,说有年薪12万的,堪媲大学教授了,超乎我的意料,跟昔日国内环卫工的地位霄壤之别。

记得儿时邻家常训斥孩子:“不好生念书,长大得去扫马路、收垃圾”。熟料北美该行当属于高新阶层,入门起点低,无需学历/执照,工作稳定,易养家维生,简单实惠。

洋民百姓们也多擅利用废旧,不在乎使唤二手货,常逛跳蚤市场、旧货店和Yard Sale,多市名品屋林立的布鲁大道上堂皇开着两间Value Village旧物商场,生意兴隆,光顾者中不乏年轻人。各家时有清理出来的储物,置于门口让人捡,都会速被拿走尽其用。

移民过埠也入乡随俗,以俺家的单车来说,几乎全是散步时偶遇拾得,回来略行修葺成为坐骑,变废为宝。就算不幸不断的被盗了,心疼程度也少些,毕竟白白得来的,再换辆“备车”上路就行,多年来未曾“断顿”,修旧利废发挥余热。

观三年大疫后的当下,高通胀/物价令人咂舌,日子过得紧巴,连小城的市长也买不起辖地的房子了,工薪族更是望屋兴叹,无不节衣缩食精打细算。

近见报道有高薪的IT人都业余拾荒了,晚上出外翻拣,每月所得竟能省数百元;说曾淘到全新的冰箱、席梦思等,其卧室所有家具俱来自于秽物堆。读来令人五味杂陈。

另有一类钟情积攒垃圾的,实非因穷,乃痼习或癖好?不得而知。我们坊间就有两三家,其偌大宅邸的车库和后院积摞得杂物五花八门满当,说是室内更甚、亟难插进脚去,异味弥漫。其子女若是偷偷扔掉些,物主明察秋毫,雷霆震怒,足以见如数家珍般这成山的废品。

这恐已近病态,可能罹患了第欧根尼综合征(Diogenes Syndrome)或囤积症(Hoarding Disorder),属于精神障碍的一种,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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