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圣诞节的N个第一次
2009-12-21 22:41:04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星学)第一次晓得世界上有一个节日叫圣诞节,是小小的我在文革中偷看的外国名著里。好像那是西方的神话传说所形成的民俗,似乎有点等同于中国农历新年的地位。有身着大红袍的老人将糖果放在赭红靴子里,赶着梅花鹿拉的雪橇到处去送。

祥和优美传神的意境,与当时残酷激烈的阶级斗争、破“四旧”、反“封资修”的现实,何等的不协调。

第一次亲眼得见圣诞这个洋节的景象,是改革开放以后,在我家附近的一个教堂里面。那时候信宗教的人不多,少年的我只是闲来无事,出于好奇折进去瞧个热闹。但见满满的善男信女,大多是年长者,台上的诗班高声齐唱,亢奋的神甫又弥撒布道,最后是清脆悦耳的钟鸣声。

光明而温暖的气氛,特别的烛火装饰,与外头寒风凛冽,路灯昏暗的冷清街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第一次置身于大过圣诞节的境地,是我而立之年抵达德意志,在科隆大学医院工作之后。这里可不比偏安教堂一隅的宗教庆祝仪式,乃是雅俗共遵的全民运动。节庆期里,花花世界越发灯红酒绿,职场上的洋人早就无心恋战,购物的人潮汹涌川流,大包小兜的好像不要钱了似的。陆海空各种交通工具也都人满为患,返家团圆,一点不逊于咱们的旧历年办年货、春运的规模,教我设身处地感受了这一时刻。

不过,却明显地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并没有人冷落我们,只是一种文化习俗上的融不进去的无奈。我不紧不慢地在乱哄哄的抢购、装点,大扫除中踱着步,心底油生出一丝“冷眼向洋看世界”的诗意。

第一次陷入圣诞节派对之中,是应我供职医院的两级德国老板之邀请。先是内科的庆祝聚会,大主任包租了一间休娱中心,全体医护人员连带家属共百十号人去玩耍、聚餐。接着是血液病系的节筵,小主任选了间著名的意大利酒楼,全室的同仁们一起饮酌聚餐。最后是老板单独宴请我和家人,在平安夜到他的豪宅里与其阖家共进丰盛的大餐,圣诞礼物也备上我们的一份,很是温馨,令人终生难忘。叫我彻底放下了出国之前曾有过的一点“傲慢与偏见的日耳曼人排外”的担心。

前两种聚会是惯例性的,后一种则是礼遇性的,毕竟我是他们科里头一位来自华夏的客座医师。这一些经历都叫我了解了西人过圣诞的官式、私家的不同形式,不再旁立、作壁上观。

第一次被与单位无关的洋人请去做客过节,是应我的一位病人之恳邀。这位东道主并非医院圈内人士,而是出于感谢我用中医给她和她母亲治好了病。本来我们觉得不太合适,架不住她们热情得要命,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其实我给她们医疗,人家都是照付费的,早就“两清”了,并不欠钱而答人情,她依然如此好客地要表示一下,实教我们深感雅利安人也是蛮重感情的。

到了她家,一大屋子的人中我们被安排在上座,成了盛筵中的贵宾,真有些受宠若惊。又念及平素里她像挚友般地帮我们这不谙德语的外国人,解决一些生活上遇到的琐事,决不是讨好大夫图啥回报,跟国内人人都想攀识医生将来看起病来方便的心理不同。瞥见她家ι瞎易诺氖字架及圣像,还有开吃之前的谢饭祷告等,让我大约琢磨出这些义举之源,头一遭发现了世界上果真还有“无缘无故的爱”这码事。

第一次自家过圣诞节,是后来决意不能老“吃请”,打搅人家的纯家庭节日生活。呆在欧洲数载,不太容易被洋化的大人倒没啥,可孩子就不行了,我们也不能太异类。就算是入乡随俗吧,俺们便自力更生,在圣诞节时学着西洋的式样,煞有介事地摆弄上一番,给女儿买个礼物,花纸包将起来,再加上我的患者们送的小礼物等一起,让她的童心有个意外的惊喜。

Boxing Day一家人也去商店逛逛、买点便宜货,以“努力融入当地社会”的实际行动去体验这个西方第一大节。只是多年以后随着安定下来,长成的儿女对圣诞象征性的礼品之欲不再强烈,且生活富裕可以随时购买所需之物,这节便可过可不过,颇有伸缩性,有些随心所欲了。

第一次庆圣诞却听说这一天并不是圣子基督的真实生日,是我到了美国新泽西医科大学做博士后时。那会儿我结识了一帮去教会的朋友,基于他们引经据典言之凿凿,我又学得了一些,西域的部分教徒笃意不过圣诞节,真是令我震惊意外。

后来我从《圣经》和教会史中明白了此话确实不假,还有可能是神故意隐去耶稣的生辰记载、旨在避免落入世人“庆生”的俗套。怎奈世界庸俗愈下,教会内部的观念亦分化不统一,使得这个日子越来越商业化。因此,过节有过节的说法,不过有不过的理由,基督至今尚未发话评判,世人也就“行其是了,直到将来见主面的那一刻,便知孰是孰非了。

第一次在圣诞时得知这节期竟有两个不同的日子,两大派的洋人分别各自欢度,也是大吃一惊。12月25号仿佛已经是烙印在脑际了,现在却又蹦出个1月7号来。原来你对宗教了解的益多,就会发现更多的典故。

过去在国内不谈宗教信仰的,这方面缺了课,如今在海外不经意地补上了。奉行罗马天主教和新教的国家都是过前一个的,奉行东正教的国度则是过后一个,乃因他们使用的宗教历法不同所致。故在美加澳等移民国家里,人们轮番过圣诞、彼此不相干,也成为了意外的一景。

第一次过圣诞节不窝在家里、而是外出旅行,我们即是受了这不倡导庆生的“教规”之影响。正好也可以借着此时的大减价酬宾活动,参加旅行团周游观光,不搞形式上庆祝也罢,反正心里有就是了。

我们第一回是自己去了纽约城曼哈顿,少了惯有的车水马龙和喧嚣噪音,清清亮亮地品尝把玩了“大苹果”,在洛克菲勒中心见识了世界上最高、最大的圣诞树,在中央公园的封冻湖面上踏冰溜滑。第二回则是南下去迪斯尼乐园,兼看园子里的圣诞花车大游行及焰火晚会,再去迈阿密海滩弄潮戏水,第一次于岁尾隆冬季节浸泡在温暖的大海中游泳。这种旅游过节的方式也挺个别、另类的。

第一次赶上圣诞节是参加教堂组织的大型庆生会,是我们一家移民来加拿大以后的事。此时,我已经彻底清楚了这个民俗节日的宗教含义。过节时教会汇集了来自中港台及东南亚华的海外华人,男女老少欢聚一堂,各都来自制的拿手家乡好菜佳肴,以自助餐的形式供大家一起分享,吃的开胃,聊的开心,一派喜气洋洋过洋年、吃团圆饭的味道,热闹得很。

酒足饭饱之后,还有文艺节目的演出,虽然内容八九不离基督教义,但也不失中华民族风格的歌曲、乐器、相声、舞蹈等,台上台下演的观的,都很投入,每每令人联想起国内春节晚会的娱乐形式与镜头来。这也算是海外华人福音机构巧妙地洋为中用,或者俗为雅用吧,独具匠心,别开生面。

第一次自己在圣诞节作东、开放家庭,邀来三五家好友共乐,是定居多伦多经年、诸事大体安顿妥当后。每想起当初日尔曼友人对出国之初的我们之礼待,就感念不已。现在俺也有了加拿大的公民身份,反客为主成了新大陆的主人翁,也该反馈社会,尽一点地主之谊了。

来的客都是故乡人,挚友或他们的朋友,原本我等都是不过此节的,即然放年假无处可去,又无故旧亲戚可串门子,就会友聚首在一起,不在乎吃啥了,图的是个气氛。厅堂里但见少年多,孩子们欢蹦高兴,作父母的也感欣慰。海阔天空,畅吐母语快言,数算一下来北美“淘金”在物质、精神上的收获与损失,在这一刻特感上天的赐福与恩待,不后悔出国移民一场。

第一次知道圣诞节里城市还举行化妆大游行,是我们登陆加国的头一个初冬。不成想游行活动是安排在十一月中旬,远在圣诞日六周之前,可能是因为届时将太冷了的缘故吧。从未见过大都会这壮观场面的我们,自然是要一睹为快了。十几年前的多伦多比现在要寒冷得多,人们顶风冒雪地伫立着连续观看几个小时,尽管全副厚装严裹得像个北极熊似的,仍然觉得冻透了。可想而知那些打扮得清凉花俏的游行者们所遭受的“凉罪”了。

不过确实精彩缤纷、气势宏大,堪比我们以前在德国欣赏过的科隆狂欢节大游行了。虽说天寒地冻的,但是人们的热情丝毫不减,游行年复一年的进行着,愈演愈烈。好在全球变暖,已让气候温和了许多,现在游行之日已经基本不见雪影,气温也多在零度以上,甚至连圣诞节也都常常没得白色世界了,叫人未免生诧:这难道还是加拿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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