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洋颠沛中的贵人相助
2010-08-17 17:14:51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 作者:星学)常言道:在家千方便,出门一时难,遑论跨出国门远行的艰难了。想必每个初次洋插队的人,都曾经历过这么一段忐忑不安挣扎的。而在本人的履历中,非但是一而再,而是再而四地接连出国,去工作而不是旅游,着实是尝够了这艰辛的滋味。还好每次总有贵人相助,叫我过埠新人皆能化难为易。

赴日耳曼

九三年初,我第一次闯洋“关东”,自费赴德。那会儿留学潮还不汹涌,且学子们多半奔北美洲,俺无任何“前车”可搭,一想到下机伊始扑面而来的困难头就大了。幸好德国老板答应相助,可救燃眉,可却直到登机还未有消息。妻子送行回去以后,方接到传真,说已给我找好住处,还将派他学生接机。她的悬心先落了地,可无法通知正在“高处不胜寒”的我。

平生头遭坐飞机,我却顾不得啥新鲜感,心被未卜的惶恐笼罩,越往科隆机场降落,心越跟着下沉。快急疯了的我在出关东张西望时,突然发现人群中出现了一块上书我名的大牌。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箭步冲上去跟“金发碧眼”握手、自我介绍,仿佛溺水中一下子抓住了救生圈,意外的惊喜难以名状。

轿车拉着我径直到了大学医院,老板汉斯医师热情地接见,亲自车我去代租好的镇屋。再请我吃饭,最后送回寓所。晕头胀脑的我就这么开启了海外生涯的“首日封”。其实我与老板素昧平生,仅是通过我所发表在国际刊物上的的英文论着而鸿雁往来,最终竟成就了我的博士后之行。

万事开头难,舒缓了起初的困顿,喘息一下慢慢来了。住了一阵之后,我感觉不甚适应:不能在厨房炒菜做饭,如厕小解必须坐位,德国房东几乎有到洁癖的程度。整天色拉和干巴巴的面包果不了咱老中的腹,实在挺不住了。此时我已大致了解了周遭情况,就自行找房搬走,得以烹煮中式伙食。后来妻子和女儿来团聚,我再挪了窝;又接父母探亲,再次迁居。这些挪动虽也殚心费神,但都不及首次落脚心理上的难度。

去英格兰

九五年春,我第二回“下西洋”,从莱茵河畔到英国,去威尔士大学附属医院临床研究。此时已拖家带口,家当不少,飞机限制行李,我们便乘火车、搭轮渡过英吉利海峡。不似头一回形单影只出走,此番有老婆孩子,凑合不得。好在英、德同属“第二世界”,落差不大,加上语言已顺过岔儿来;英国老板利姆大夫早早来过电话,赁下了房子,并亲去卡迪夫车站接。故在动身前我已服了定心丸,不耽忧抵埠后的抓瞎。

果然相见后,寒暄已毕,他立马开往住所,稍事安置,又招待我们午餐。完后特地转去商店带着采购食物蔬果,再送回我们家中。想得周到,安排得也紧凑,让刚踏上阴霾雾障的岛国、又一次颇感凄楚的俺们,稍弛张了紧缩的心。就这样,陆海兼程疲于赶路的我们仨,浑浑噩噩地在英伦安下家。

不日,我又在老板的提示下,来到小唐人街,得知有间粤语教堂,是香港人聚义的地方。常听说教徒乐善好施,我便一路找了去,果真受到欢迎,当晚牧师就带着几个勉强能讲普通话的越南华侨来探访,并每周日派车接去聚会。从此俺们“遁入教门”,得到了不少生活精神上的帮助。在那儿我结识了多伦多来的台湾留学生王彼得,他的国语流利中听,一直给我们翻译粤语讲道;从他口中也了解了些关于加拿大的情况,若干年后我阖家竟移民那厢,还是他的亲人去接的,始料不及!

到美利坚

再一程拔营易地,是飞往美利坚,我到新泽西医科大学工作。新老板纳德教授同样为我做了接待安排,初冬夤夜在纽瓦克机场接了俺一家,直奔旅馆下榻,并由他支付两周住宿费,这期间让我们自己选租房子,并请了他的博士学生前来向导、帮忙。

我也双管齐下,拨通了英国牧师临行前给的新州一个教会电话。对方接听后说相距的较远,遂推荐了个近便的;打去后被告知还有个更近的,末了联系上了本镇的一间华人聚会所,何姓姊妹爽快地答应前来帮忙。一见面,我才发现她竟拖着三个不大的儿女,又大腹便便怀着第四个!连走起路都有些气喘吁吁。就这样她驾车带我们看了几处,皆不理想,我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了,她却毫无怠意,一脸灿烂的真诚。虽说最终的房事仍是博士生那边帮着解决的,我却永远忘不了这位孕妇的古道衷肠,后来我们自然成了好朋友。

欧洲出租物业多配置家具,美国的却空空如也。所以俺的新居家徒四壁,在地板上铺床单,盖毯子、大衣,三人度过了最初的几天,算是云游列国租屋史上全新体验。很快,萍水相逢的教友们纷纷送来各种旧家具、日常用品,我老板运来了折叠桌椅、餐具等,室内渐添生气,变得像个家了。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花园之州的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不是朋友,胜似朋友。

来加拿大

出国的末了一站,是奔向加拿大。以前我都是凭着工作签证游刃于诸邦,这回却不再是“刚考上大学的农村青年”了,而是拥有技术移民纸,去“最后的迦南地”作永久居民。承受地土、安居乐业与客旅暂住身、漂无定域,感受是大不同的。尽管依旧是西出阳关无故人,但我已在多伦多病童医院得到一份研究工作,老板道奇主任来电邮,谓已经订妥附近的酒店,我半个月内无须上班,店钱也由他掏,先找房子安顿下来。更加前述在英认识的王彼得的家人会去接站,感觉真是迁徙的每一步越走越光明。

当我们携着破家值万贯的大包小件,坐火车抵达时,彼得的母亲和舅舅在暮色中如约迎候,纸板上我的中文名字引得彼此相认,俺心里遂又有了底。面包车送我们至宾馆,她又给了一个附近教堂的地址,为未来好过“组织生活”。一切铺排妥当,已近午夜了,我伫立在高楼上的窗前,俯瞰着市中心辉煌通明的灯火和熙来攘往的行人,心中溢满了船靠码头车到站的归属安全感,海外漂荡经年,终得安歇停泊。

次日,新州教友介绍的朋友杜姓夫妇从北约克驱车赶来,助我们租屋,申理各种证件,请吃饭,东跑西颠。繁琐的手续弄得人晕头胀脑,他们反倒驾轻就熟,直到我们搞妥了、搬入了带家具的公寓,他们才全身而退。尽管由于相距忒远,我们日后未去他们教会,而是就近呆下了,但知遇恩感和友情始终不忘。

行定思行,纵观我这些年走马灯似的一遍遍出洋,每一次过埠都有贵人相助,也未曾为进账犯过愁,人可能会觉得我挺有福气、吉星高照吧,但若说一次是碰巧了,两回是撞大运,那接三连四呢?概率未免也忒高了吧。哲学理论中不是有这么一说吗:大量的偶然就是必然。

抢滩登陆没陷泥潭,只是打响了异国拼搏的第一枪,随后的进深奋战路还很长。不过如今来加拿大的移民,相对地比较容易建立桥头堡:大多地区华人“新移民接待站”不少,提供“一条龙”服务,临行前在国内的互联网上就能搞掂,大大缓解了下机伊始迈出头一步的恐慌压力。况且,一脚踏上的是永久居留地,用不着为身份问题而大费周章,无论有否工作都享受全民健保,专一找工作既可,轻省了很多。时代真是不一样了。

正因如此,游子们在安营扎寨这方面的贵人相助,变得不恁地吃重了,倒是在截然不同的洋职场上折冲搏击、适应新环境的心灵辅导上等领域,有个高人点拨、贵人襄理,更为紧要些。我们这些外来户子,移植到这新的广阔天地,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和人脉可以借重,情急之中也只有求老天爷帮忙了。这事儿也蛮神的,似乎只要你笃信不疑,诚心所至,金石为开,确会有意想不到的奇妙出现。本人的体会和多年来的见闻,都证明了管用。

其实甭说咱们神州人士了,就连“坐地虎”西人一族,也都笃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疑。有书为证,近年来曾居纽约畅销书排行榜之首的《WHERE ANGELS WALK》一书,就收录了美国现今生活中的51个实例作为见证,读来不由发人深省,不得不叫老中们惊讶:鬼佬同样有“贵人相助”之说呢。

如此这般看待的话,俺在过去的人生之旅中所经历的,不啻是遇见了几多天使,只不过他们不是天降的胁生羽翼的白裳小童或少女;而是化身为尘世间的凡夫俗妇,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我的身边,关键时刻伸出援手,助我一臂之力。俺由此也浮想联翩,但愿世间的每一位,都能行善如流而不图回报,在某时某地成为那些有困需纾之人的呵护天使。那么这多舛的世界,自然就会天下大同、皆大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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