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鼠斗,其烦无穷
2011-05-19 06:57:56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星学)数月前,内子在清理厨房台面时,发现旮旯里几粒黑芝麻状物疑似耗子屎,急呼我来。少时曾多次灭鼠有些经历的俺一瞧,便确认无疑,于是吹响了举家战鼠的集结号。

首先在战略上立刻采取坚壁清野既定方针。把所有食物或束之高阁或塞进冰箱,余者置于当央的餐桌上,盒之袋之盖之。台面与地板也抹扫得溜光干净,无食味的吸引和残渣剩滓给敌寇想头儿,自减少引其入室清剿。如此自施“三光政策”,让侵略军奔袭时空爪而归,久之自停徒劳无功的“扫荡”,达到我以柔克刚的目标。

战术上摆列分进合围之势,分数路荡寇迎击。首先反“地道战”以阻鼠流长驱直入:仔细地将房间边边角角验查个遍,严封敌人可能遁出的洞口。自打俺搬入这不算旧的屋后还没如此彻察过呢,如今兵临城下,地毯式的悉力搜索竟觅得不少裂漏与通道,立马填充杜绝以望固若金汤,亡羊补牢,犹未迟也。

其次使用常规“地雷战”:购得一些老鼠夹子、粘耗子纸等火器,埋置于鼠匪常途径和光顾的地方诱其深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秒杀它。铺设的当晚首战告捷,击毙小鼠一只,我们欢喜雀跃,同时认为还会续有斩获,至少可以起到震慑恐吓功用,使之不敢轻易冒进而班师退兵。

然而事与愿违,战果并无扩大,敌军自此不再上钩了。依据老传统做法,我将立过功的那只利器清洗干净、晾晒后才重新投入实战,以避免嗅觉与记忆力甚强的鼠类后续攻击时见了老把戏圈套或者闻出亡友的尸味。尽管这般谨小慎微,埋伏圈仍被鼠目寸光透视了然。后来我干脆更换了新型武器装备,依然没再立新功,无一猎物束手就范。

而另一道由数爿粘纸加其上诱饵构筑的阵地战防御工事,同样没有发挥效力,守株待兔却鼠迹罕至,叫我沮丧。鼠辈们定是吸取了血的教训,即使面对喷香饵食之惑鼠肚饥肠辘辘也不动手动脚,不举足踏入布雷区。足以见其意志坚,且吃一堑长一智的本领,真是大大的狡猾。时间久了,那些伪装的阵地落满了浮灰,只能被动地粘住些尘埃,名存实亡。

如此情势自然叫每日战报凄惨失望,我大后方的纵深点点鼠迹每天照常升起,无情揭示着狡敌的凶狂,肆无忌惮蹂躏俺家园,仿佛在嘲笑戏弄着俺等万物之灵。那布置的陷阱形同虚设,无声表示着已窥破了迷魂阵法耗子的猖狂嚣张。

既然机关设尽,我只好悻悻撤兵,进而考虑是否升级成一场“化学战”,添置大规模性杀伤武器–灭鼠毒剂。但转念这仗的开打可能会污染室内空气,或中招鼠流窜到屋内某处倒毙腐烂缓释出恶臭,有损居家健康,遂放弃这一歼敌方案。

还有一招就是借力于“外籍兵团”退敌:掷重金聘请职业杀鼠手来助阵,但风闻至少要砸进200加元以上,专家“雇佣军”才肯出山驰援,不啻有点兴师动众,还是自力更生,独立打好这场“人民战争”吧。

再一桩克敌良策,是弄只猫来家供养着开展“生物战”,天敌定可彻消鼠灾。此伎俩我在大陆对鼠斗争期间曾成功运用过,短期即肃清境内的耗子势力。可在加拿大,猫是尊贵的宠物而非为擒鼠实用,且领养的过程听说也蛮复杂:登记交钱买得,要给它打防疫针做绝育术,外出度假时还要送动物托儿所等,麻烦多多。加上万一家主们对它体毛、泄物过敏,就更头痛了。当家的光人都应付忙不迭,无意再添乱局,最终否决了这一“绿色”制敌手段。

战局基本胶在力图“御敌于国门之外”上,于是以守为攻。我每天煞费苦心调整着防线,这找那补,与老鼠进行智力竞赛,期盼着不复被突破。翌晨起床总是乘兴先巡视各战区局面,若见到耗子遗失再现,反映失守了,败兴之余又一轮调兵遣将部署;明日重验战果,再次惨遭滑铁卢,被攻陷失利。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日复一日的以退为进“拉锯战”,劳神P忧,不厌其烦。但我已耐下心来,速战速决无望,惟有打“持久战”。

那老虫真是干练精明过人,不打不相识,且举几例为证:某晚我瞥见一游勇蹑行至厨角,竟用尖嘴啮齿拱开了柜门遁入。俺抄家伙准备“关门打鼠”,却不见鼠窜,必有暗道脱逸了。严查后发现水管的锈迹后下有个窟窿,小得不敢相信它能钻容。但这厮就身怀“缩骨术”绝技,令人大长见识。速封了此口也算意外收获。

某午间撞一散兵悉@逃入地板上的通风口里,后者可是俺历次防范未曾虑及的死角,原来竟是流寇进犯的跳板暗渠。我揭开铁栅,见竖井般管道的一隅有根暗置的电线,家贼即是沿这索道上下的,匪夷所思。遂用塑胶纸将线贴紧壁上,斩断了鼠道绳梯。受此启发,我逐一掀开所有暖气口盖,果见有的底下存有便污,找到了另外的暗道捷径;将铁合叶闭合,边余稍宽的缝隙亦用布条紧塞,不挡出气但防入侵者越境。

还一次内子惊见小鬼子从台面跌撞折下内拐角,我紧随之拽出毗邻的电灶来,却未见其下有踪影,走得蹊跷。就躬进那方窄空档翘首细瞅,见台面下隐蔽处张开着一道裂缝,乃与墙衔接的黏胶绽开了,鼠帮便是从这悬空寺“倒挂金钟”匍匐进出“打穿插”的。赶紧堵妥此隙,窃喜此番或可高枕无忧、终结鼠跃龙门了。

不期次早橱台上依旧劣迹斑斑,封锁线被破必另有蹊径。我反复琢磨,莫非顺着烤箱及洗碗机的门边框沿儿攀缘的?这几乎是西岳天险栈道,竟真会成为老鼠的通途?能飞檐走壁也恐怖了,难以置信,遂行火力侦察:每晚在台上搭块塑料纸似瀑布垂下蔽之,“鼓上蚤”再没鹞子翻身上来践踏过,明证了这“自古华山一条路”。诊断性治疗有效,“攻坚战”靠着智取难得小赢一回合。

反复的斗智较量,绞尽脑汁的我深领无名鼠辈的高超窃技。小时候哼的儿歌“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现被加国的实战证明是莫大误解,坎精实际能上下自如、若履平地,叫目击者叹为观止。不再小觑轻敌后俺反生一丝对对手的佩服。

激烈的交锋,暂退敌之春季攻势,不敢妄言“壁垒战”完胜,老鼠们还没全部停火撤军,但从其遗物数量判断,主力部队似已移至外线重点进攻别家了,余下区小队零星打游击,“麻雀战”易对付得多,姑且初奏我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法的凯歌。

倦勤的我有时又觉得,上帝造万物各从其类、各适其用,大中华全民“除四害”的“运动战”都克不了鼠患,俺一匹夫之勇岂能独揽狂澜?况且此宅已25年房龄,在周遭百年老屋的无孔不入鼠军压境包围中“房不胜防”、难“洁身自好”,沦陷在所难免。只要竭力抵抗到它不致泛滥成灾、祸害我食、作乱鼠疫,即算“光复”了。抑或应该学着接受这寄生共存的现实,与子神共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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