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峰瑞士铁力士山
2011-12-09 18:09:23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星学)在加拿大的卡尔加利,我曾征服过“北美的脊梁”落矶山、攀上了班芙的硫磺峰,暑天的巅顶没有积雪,微风送爽,远胜当年登岱山而小天下的辽阔视野。

到瑞士的琉森览胜,我又问鼎了“欧洲的脊梁”阿尔卑斯山、跃上了英格堡的铁力士峰,伏天却皑皑冰冠戴顶,冬衣御寒,饱赏了天外有天风月无边的境界。

阿尔卑斯山脉横跨法、德、瑞、奥、意等国,绵延1200公里,最高的勃朗峰为4808米。“占山为王”的各国欧人靠山吃山,割据开发着这无本万利的旅游资源,吸引四海的观光客。我们是在瑞士的“蜜月之乡”小住后,打那儿驱车就近登山运动的,仅仅半个钟头就到了该国中部的最高峰–铁力士山(Mount Titlis)麓,来品尝名岳阿尔卑斯代表性的旖旎风情。

不太像班芙的登山起始处、位于较坦的盆地平川,这里早早地就开始爬山“跃上葱茏四百旋”了,盘山公路峰回道转,时呈“之”字形蜿蜒曲线,有几段紧贴着涧壑甚是险扼,让人捏着把汗大气不敢喘。窗外葱郁的针叶林笔直蹿向天空,展示着高海拔区植物特有的表征,树隙间时而掠过一挂叠落的飞瀑,系高山雪顶的融化垂成,催人偶感一种旷世的悲壮苍凉。

驶进半山腰一个不大的山坳中停下来,小村落名叫英格堡(Engelberg),德语原意“天使堡”。名如其镇,它秀丽恬静的犹如世外桃园,开拓先民一定揣测如此仙境大概只配天使拥有、作为在世歇憩的落脚处故而命名之。自然凡人也想分一杯羹享受这琼瑶阆苑,遂逐步迁居此生成了这个小庄,晚近随着游览业兴起其名益震,原本封闭的幽谷变得敞开世俗起来。

下车伊始,扑面的良辰美景一下子击中灌醉了众游客:那幢幢的精舍别墅依山而建,错落叠嶂、层次鲜明;座座多白墙红瓦,棕木镶边框,窗沿上摆满了盆栽花卉,色彩艳丽;宅围草坪托底,绿树环绕,远处有雪帽峦峰陪衬,几是一帧斑斓绚丽的水彩画。

路边有条冰川河湍急穿过,涛声訇訇,翻腾的激流富含矿物质呈铅灰色,水色与阿尔伯塔冰原大道旁的弓河无异。稍远处有一个小湖泊清澈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仿佛青刻褐械囊汇靛湾。山水人文在此俱备,得天独厚,歆羡煞人啦,引得人们忙不停地各方位拍照,将这人间伊甸园景收入相机。

购票排队进登山缆车场,有一大段空中客车要坐呢,得知登程中将要体会三种不同类型座骑的滋味。眼下候驾的这辆是常见的小包厢式,双排椅可对坐六人;走马灯般巡回着的车子,外壳上涂漆着各个国家的国旗图案,有如系列“万国旗”车队,迎合着世界各地游客的宾至如归心理。

我们一家包占了一部车,坐定后悠然离地、倏被提起,开始了徐徐上升,就瞅着草地和树梢愈来愈矮去,人轻飘飘的飞天了,好似搭乘慢速的直升机盘旋上腾,先高后低地翻越了两座山岗,进入丛山腹地,境界大大的开阔,立感景色无垠,回想起适才在停车场的那番惊艳,不啻是“井蛙观天”。

突然耳边传来阵阵的清脆铃铛声,我们探首朝下观望,判断出是从草坡上三三两两的牛群中发出的。原来这儿的山民给牲畜的颈项上系上一只小铜铃,万一它们走失了可以根据声响找到它。这创意别地没见过,遂成了当地牧业的一道奇特风景线,响叮当的牛铃给游山的带来意外悦耳享受。

然而若以人心度牛腹,不晓得它会不会因一动脖子就引发噪音刺耳、精神上备受虐待折磨?似乎看来它们蛮能耐受的,并没被逼成“疯牛”,故沿用至今,是“牛外汉”俺杞人忧天多虑了,不过却为验证中国成语“对牛弹琴”确有道理提供了一个外国佐证。

25分钟后悬车停靠到第一级站台,这儿的高度是海拔1800米。那些来此骑山地单车或者长途徒步的,可以在这儿下车展开他们的越野之旅。我们则换搭赤色矩型大厢车继续吊行,这个憨重的家伙能够容纳80人,乘客当然都得站着,不像刚才恁地悠闲。

启动后我望着窗外头上粗粗的钢缆,感叹不已:真够劲道,能承受得住这么个庞然重物轻快上行。同时慨喟在这冰天雪地绝壁上架设笨重的钢架索道之难,这便是瑞士人的国术和专利,高山吊缆车誉满全球,我以前在大陆和美加所乘过的那些无不出自瑞士技术产品。

回首遥眺脚下的村镇,已变得小巧玲珑像一簇盆景,那泓碧水微缩成了颗蓝宝石嵌在绿茵中。真是一蹴一层楼台、一步一种境界。平视两厢壁立的那爿远看高不可及的悬崖峭岩,列在跟前似伸手即可触摸,揣摩过多遍的它的雄姿细致原来如斯!再就是那些冰川舌尖融成的溪流,化作瀑布条条绺绺地挂在山间、跌宕着奔向低处。

瑞士的水利资源充沛,即是靠这高山落雪和冰川年复一年的积与溶,并成就了全欧的诸多著名江河,灌溉着欧陆大地、养育着芸芸众生。“活水源头”或许也是致使瑞士成为中立国的因素之一吧,毕竟列强邻邦皆不愿“贮水池”落入敌方手中独占、被扼制了涸喉,妥协的结果就是都别染指,中庸者能保证各方皆不缺饮水。

尚没瞧够怡人的景色呢,我们就到了第二级站台,一看手表十几分钟已逝去。这里海拔2428米,等同班芙硫磺山的高度。再换上独有的蓝色圆坨状大吊车,我们向着顶峰作最后的冲刺。这个大只佬也是肚阔能装,载站客80位。奇妙的是它在行进过程中底盘缓缓地回转,使人原地不动即可环视四周,毋庸钻空子找缝隙去不同的方位凭窗求景。

如此全球首创的旋转上山载体实在是独特,大呼过瘾中叫我不由地想起了多伦多CN塔顶的回旋观景餐厅来,不过那厮转得极慢,半个时辰才一周;足下的这个速度快,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能够转两圈,让人大饱眼福。

此刻窗外的峰壁愈发陡削,且多被冰雪所覆盖,钢索的走行越加垂直了,令胆小者的心不免提到了嗓子眼。不时的有云涌来挡住了视线,如坠雾中啥也看不清。就这么腾云驾雾的扶摇盲上,又十几分钟后才安抵了末级站台,先前远瞅着呈小碉垒式似的桥头堡,在云开雾散之际霍然变大迎面而至。

我们出得了高台放眼时,在向岭一面的大门楣上巨字醒目书写着:3020米,Titlis。哇,历时近一个小时,我们终于完成了穿越巍峨阿尔卑斯几段截然不同地势风貌的上攀之旅,纵深越上了欧罗巴第一山的雪巅。兴奋地深吸着那新鲜的空气,我们又借着刚才的惯性冲劲,向着两百米开外的顶点跋涉。

山顶的风甚烈,积雪都不太易存住,多是光溜溜的冰层垫底,实际上是不化的冰川,有些薄点儿的地方则显露出峥嵘的玄石。我们小心翼翼手脚并用地攀行着,仍时不趔趄滑倒,儿子开心地大笑着,觉得很好玩。打量着有备而来的登山者们,个个都换上了羽绒服或棉衣,高处的确不胜寒,根本感觉不出是在盛夏季节。最后,我们终于站在了至高点观通站塔旁,扬目吐气、环顾四望。

此乃迄今为止踩在我脚下的最高峰,群山峻岭披着银衣无尽绵延着,唯在雪线以下的那些丘峰袒露着岌岌岩色,山根儿的那些绿色植被已显得极细幼了,不觉油生出一种置身广寒宫之感。在风口山尖上就连抓拍张靓照也怪难,刚待举机,一片烟雾飘来遮得白茫茫。只好耐心等候,才霭散霾罅,赶紧聚焦,抢不迭的又一团云蒸浮来,再瞒住了远山的背景。我不由地触景生悟:水至清无鱼,山至高无景呵,类似老子的“大象无形”说,故赏景采风还是中等高度的峦脉为妙。

我们徜徉在山头踏雪寻景,发现远处还架设着另一条简易型索道,细观之那是供滑雪者们用的,敞篷、仅仅俩座位椅式的,坐在上面悬空感将更甚,晕高的人断使不得。俯瞰近90度的陡坡漫道,我实在佩服那些喜欢冒险的西人,打这么险扼的地势冲滑速降、“飞流直下三千米”,那胆量那技巧了得!瑞士人还钟爱跳崖伞、人力滑翔翼,也是玩心跳的高山体育项目,我们在来路上时从车窗里观之,亦是他们的民风国情了。

返回站台用膳,原来整栋峦头堡是三层的全景了望台建筑,底部为站台,上两层开设有大食堂,说是全欧海拔最高的饭庄。餐厅内部全部由原木装潢修饰,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一溜光猛大窗让人不觉身在室内,傍墉而坐,我们边啖当地风味鸡翼香肠米饭,边欣赏窗外云缭岭旷妩媚风光,佳肴秀色一并饱餐,身心的体味果不一般。也在感叹凌绝顶上每天数千人来吃、玩的,光是食水运输供应、清废排污等生活保障一项,就是不小的配套工程,相当不容易。

酒足饭饱,我们又下到楼底,还有一道视觉盛宴在等待着:参观高山冰洞。这可不是险峰之上天生的仙人洞,乃是人力开采出来的巨大冰窟窿,或者说是冰川内的一段人工隧道,专供登山客开眼界的。

一般的冰川,或位于空气稀薄的莽原,或匿于人迹罕至的高峡,常人难以涉足登临。现于这尖峰的冰川上凿了个深罅,辅以安全保护设施,叫游人可以放胆的入内详察尽览,绝妙的立意创举。我们以前曾踏上过落叽山的阿塔巴斯卡冰川,那是宽峡谷中缓坡上的偌大冻封河面,眼下却是万仞高巅铮铮玉骨的岩般硬芯,深入冰肌内探幽的味道不同凡般。

遁入雪窨内,霎时就像掉进了冰窖。长而弯曲的甬道地上铺板、边有栏干扶手,供人把着行走以防失脚。两米多高宽的干道深达150余米,当初掘出的冰屑体积逾三千立方米,最深处的洞顶冰之厚度为20米,而这块冰川表面的移行速度大约为每年半米。因此还可以就将就着使用若干载而不至于走形塌陷,当然技术管理工们每年都在对它进行相应的矫正维修。

人们在冰窟穴中行走,一点不缩手冻脚,有温度计显示仅是零下1度而已,唯那比比皆是的坚厚的晶墙莹壁,时时叫人萌生着一种严闱寒阙的凉意。在走道和角落里装置的一些绿、蓝、红等各色彩灯的照耀下,水晶般的地宫如同一方魔城幻境,愈添了诡吊神奇的氛围。

我不禁伸手抚摸着那一道道摞压层挤得十分整齐的玉带,有的简直像铅笔画白描一样,估摸着它跟树干的年轮一理,反映着岁月沧桑的累积变迁。但这可是亿万年来没遭风化的旷古沉淀,我等今人有幸深入面壁这远古洪荒的原生态遗痕,宛若穿越了时光隧道,得以觑见上帝创世元始、氤氲混沌之初的生存环境本相,绝对称得上是本次登峰中的造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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