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友乔治同住
2013-05-01 09:25:54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叶元凯)去年6月我们第三次来加,我们的老人屋还没有批下来,老友乔治邀请我们和他同住。我们双方十年前由打乒乓球相识,成为谈得来的好友。他夫人对我们也很亲切,不幸2011年患癌去世了。乔治独自一人住一所大房子,我们和他做伴,也是我们了解本地社会、学习英语的好机会,我们很高兴地接受了。乔治言明,不收我们房租,水电费我们自负。

他的房子是二层楼,楼上楼下,卧室、客厅、卫生间多处,另有客房,洗衣间,桑拿室,洗相室,书房,修理间,储藏室,乒乓球室,同时在房子一侧,单独一个单元,厨卫俱全,独门出入,又和主楼有门相通。多年前他母亲独住,母亲去世后,十多年前曾一度出租,后来一直空着,现在就让我们住。

我们室内,各种设备齐全,连茶叶、卫生纸都给我们准备好,墙上有大排壁柜、吊柜,我们东西也不多,柜子还用不完。他又送来可以打印和复印的多功能机,带我们到洗衣间参观,肥皂粉一罐罐地放着,他教我们如何使用洗衣机,要我们把衣服、被褥送到洗衣机里洗,再不要手洗了。他让我们随时去打乒乓球,我们就上下午各打一次。

乔治养着两只猫,平常也就是以猫为伴了吧。猫和他很亲,他就餐,猫上桌蹲在旁边,等他喂点什么;他午休,猫躺在身边,但是一见我们,就避得远远的。乔治说,见生人避开,这是猫的特性。过一段时间,猫不避我们了。猫在楼梯口躺着,我们从旁经过,它也不挪身子。

乔治夫人去世快两年了,现在乔治独自生活,形成一些独特的习惯。一是睡得迟,一个人看书到半夜,早晨要过10点才起来。二是吃饭马马虎虎,一天只吃两顿,上午一顿他叫brunch, 就是breakfast和lunch合并一次完成,而且分量很少,下午一顿安排在5点前后。他从不开火炒菜、煮饭,只是吃些现成的酸奶、一片面包,一个桔子或半根香蕉,切一小片香肠,有时煮个蛋或玉米棒。

我们说他吃得太少,他会调侃地说,他不想活得很长,叫我们无言以继。我们做饭时给他送点菜,他一律以吃不惯中国菜婉拒,有时接受一点生菜。但是每星期四他有接待任务,这一周四他儿子带3个孩子来爷爷家聚餐,让老爸热闹热闹。饭食由儿子从乔治很认可的本城Mandarin餐馆订好送来。到了下周四,乔治的弟媳送丈夫进城定期透析血液,结束后来乔治处,这时由乔治到Mandarin订餐送来,兄弟相聚吃一顿。每星期四的晚餐就是这样轮换,但他都不用自己动手做饭。

他夫人在世时,他们回过德国,看望亲友。夫人去世后,乔治对旅游已不感兴趣。很多人去佛罗里达避寒,他也没有这样的愿望。但是他很重视给孙辈的教育储蓄,每月给5个孙子孙女各付150元教育保险,一个孩子一年1800元,5人一年共9000元,10年后总共9万元。

我们和乔治每星期在一起喝茶、聊天一、两次。聊天的内容一是回忆历史,再是议论现状。乔治家祖籍德国,几百年前移居匈牙利,二战后被驱回德国,50年代移民加拿大。他们家颠沛流离,饱经沧桑,谈起来感慨万千,往事不堪回首。他在匈牙利上小学,在德国上中学、大学,通晓匈、德、英三种文字,他经常收听这3种语言的广播,看相关的杂志,他认为这样才能得到客观的信息。

他自称是左派,赞赏卡斯特罗,对加拿大南方的邻居看不惯;他钦佩毛泽东的两万五千里长征,对中国的改革开放赞誉有加。他今年79岁,退休多年,二女一子都大学毕业,现在都在岗位上奋发有为。他给我放映孩子们幼年时的幻灯照片和录像,他和妻子带他们去各地旅游,乔治那时英气勃勃,夫人楚楚动人,孩子们天真烂漫。回顾这些镜头,他每每陷入深深的回忆。

每逢天气晴朗,他也常带我们去乡间探望他的弟弟一家,他们都是在匈牙利出生,经历世纪的风雨。他也带我们到周围各地探望他早年的同事,有一位老友恰逢那天是钻石婚纪念日,老太太已步履艰难,但是和老友相逢仍兴致盎然,共饮法国葡萄酒助兴。他的老友幽默地告诉我们,他身体健康,因为他天天吃药–他的药就是年年自酿的葡萄酒,每天都要喝几杯。我们还一起去参观Burlington附近的印第安人的长屋保留地。

我们老两口把和乔治聊天看作是增进了解的机会,也是提高英语听说能力的机会,碰到我们听不懂的词,他就写下来,进一步作词义解释,我们过后再查阅辞典。我们同住一屋也email来去,乔治通过电子邮件给我们发送他的生平回忆和他喜爱的古希腊哲学家的语录。

乔治是个有心人,他善于挑选我们共同感兴趣的题材作为我们的话题。他拿来华裔美国女作家张纯如的著作《The Ripe of Nanking》(南京大屠杀),我们就这一历史事件作了详细的讨论。乔治还有一本英译的《易经》,里面有八八六十四卦的图例,我对这三千年前的中华宝典也知之甚少,说不出更多的内容。他还给我们放了由英格丽-褒曼主演的电影《The inn of the sixth happiness》 (六福客栈)。 该片叙述30年代英国年轻妇女格里蒂丝-艾伟德(Gladys Aylward,1902-1970)来华传教的故事。她到达山西晋城的阳城县,进行艰苦的传教,抗战时长途跋涉把一百多名儿童护送到西安。电影的内容使我们深受感动。

乔治和我还下国际象棋,我以前有点入门,不过,乔治是用英语给我说明相关规则,皇车换位,兵进到底线变成皇后,这都是棋局中的趣事。碰到大雪,我们一起铲雪,向他学习使用自动的扫雪车。他多次请我们去他颇为称道的一家西餐馆和Mandarin吃自助餐,到了那里,我就教他认识墙上“恭喜发财” “招财进宝”等等标语,乔治说我到老不脱教师本色。乔治的女儿收养了两个中国孩子,我们主动担负给他们教中文的工作,每逢春节、元宵节、端午、中秋,我们都要给孩子们讲讲中国传统,给他们增添中国元素,让他们不忘中国根。

我们老两口庆幸在加拿大结交了这样一位真诚的友人,这是我们老年的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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