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生活专栏作者李座峰)“太急了吧?”
他说着拿起茶壶给表妹和自己面前的茶碗添茶。
“我们在一起都一年多了,可以了。”
茶水很烫,表妹低着头双手用指尖轻轻转着小茶碗,说话声音不大,却很倔强。
“不行,结婚这么大的事儿,要慎重,哪能说嫁就嫁了。”
他抱起胳膊靠到椅子背上,把头直摇到眼前金光乱撞。
“哥,还怎么慎重啊,天下哪有百分百有把握的事情?有个百分之七八十就很好了。”
表妹还是低头不看他。
他正要反驳,服务生把他们点的菜送了过来,两人也是饿了,把刚才的话题撂到一边,狼吞虎咽起来。
“你跟冰冰姐”,表妹鼓着左边腮帮子看着他,“什么时候结婚啊?你们可是处了五六年了吧?”
他皱皱眉头,端起饭碗往嘴里扒拉了几下饭,“嗯,你说我们啊,我们不急,谈恋爱挺好的,着什么急结婚呢。”
“结婚就不能谈恋爱了?”表妹招手叫过服务生,多要了几张纸巾。
他斜了表妹一眼,“快吃,我等会还要接她下班。”
冰带着一股冷风钻进车子里。
“今天好冷。”冰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瑟缩着。
他随口“嗯”了一声,前后看看,接着急急的一个U turn,然后转头看看冰。
“怎么样今天?累不?”
“还行。”冰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指甲刀修指甲。
“哎,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在车子里修指甲。”
“Okie……”冰没好气的把指甲刀丢回包里,把头靠在右边车窗上。
车子在一幢公寓前放慢了速度,随后拐到楼底钻进地下停车场。
“我妹妹今天跟我说她跟男朋友打算结婚。”冰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视遥控器百无聊赖的换着台,他洗完澡出来,坐到冰身边。
“嗯?哪个妹妹?”
“我就两个表妹,其中一个还不满十岁,你说呢?”他觉得很好笑。
“哦。”冰点了点头,继续换着台。
“哎,”冰盯着电视,用胳膊肘碰碰他,“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五年零九个月,”他说着伸手揽住冰的肩膀。
第二天傍晚,他照例去接冰。
冰走出公司大楼,朝他的车子走来,走到车子跟前却站住了,透过车窗望着他发呆。
他探过身子推开右边车门,“进来啊,外面多冷啊。”
冰抿抿嘴,坐了进去。
“今天怎么样?累不?”
冰没说话,只是把头缩在大衣领子里。
他前后看看,准备U turn。
“我们分手吧。”
他差点儿把车撞进路边的咖啡馆。
定了定神,他把车靠路边停好,然后转头看着冰,冰也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清澈表情平静。
“为什么啊?”他终于问出这么一句来。
冰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说话。
今天早上醒来,他觉得头很沉,却又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去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
窗外似乎有雪花在飞舞,他走到窗前,扒开百叶窗,原来不是雪花,是一群水鸟在楼下飞来飞去找吃的。
他想起来,冰说今天要过来拿东西。
他在每个房间里来回走动着,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每次冰出差公干都是他给打点的行李,这次,是最彻底的一次打点。
没有争吵,没有哭闹,甚至都没有伤感,这大概就是无疾而终的恋情?
坐在客厅里冰的一只旅行箱上,他一遍一遍的想着这个问题。
门铃响,他坐在那里发呆。
门铃继续响,他没动。
门铃响翻了天,他回过身来,跑去开门。
“来啦。”他说。
冰点点头,望着他身后的那些箱子。
把最后一只箱子也放上冰租来的那辆Van,他知道,他们最后的时光也随之结束了。
他站在冰身后,几次想伸手抱抱她却都忍住了。
冰回过身,努力的笑出来,伸手揽下他的脖子,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他顺势把冰紧紧拥在怀里。
“我们,拖得太久了。”冰在他耳边低低的说,声音分明有些哀怨。
冰轻轻推了推他的肩,他会意的放开手臂,冰就这样转身钻进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
“想结婚,就结吧,既然互相喜欢,就别拖。”没等表妹那边说话,他就挂掉电话并关了机。
当晚,他登录MSN的时候,随手把名字改为“逆水行舟”,不久,冰上线了,名字也是“逆水行舟”。
“这船,还能靠岸吗?”他问。
“天晴了再说。”
他走到窗前,一辆救火车呼啸着从楼下经过,他点上一支烟,整个房间只有一颗红红的火星,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