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博客:亏欠
2012-10-20 11:43:21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栏作者点心)听说上帝在把女人变成母亲之前,把一个叫做内疚的东西放进了她的脑里,于是在接下来的岁月里,这个被人喊作妈妈的人,无论怎么努力地想做一个好妈妈,都会在日后不断反省自己所犯的错误,因此对子女充满了歉疚。

水总是往下流的,做父母的,很自然地把最好的给了孩子,可是做孩子的,其实何尝不是也在被创造的那一刻,被那个叫做内疚的东西拴住了另一头?尤其在父母晚年需要照顾,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时候,这种愧疚,就会越来越深,就算是父母有一天离开了,他们的内疚也还久久不去,令他们常泪湿衣襟。

我的老师是第三代移民,他爷爷当初赤手空拳从意大利来到美国,因此无力给子女提供更好条件,老师的妈妈因此要打两份工来供他兄弟俩读书。这位妈妈到了老年的时候,得了痴呆症,老师最开始把她留在家里,可是因无法提供24时护理,她两次摔倒,有一次还摔断了肩胛骨。两兄弟反复商量考虑,想出好几条方案,最后还是觉得,把她送去老人院是最好选择。在母亲住在老人院的日子里,兄弟俩每日探望,白天是他哥哥,晚上是老师自己。母亲晚年谁都不记得了,可只有兄弟俩的出现,会让她眼前一亮,露出微笑来,虽然她总是向一个抱怨,为什么另一个久久不见踪影?

可是老师在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却依旧充满对母亲的愧疚,觉得把她送进老人院是不孝,应该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也许和老师的想法相似吧,老师的舅妈晚年也得了痴呆症,他的舅舅决定不再重蹈覆辙,亲自照顾相守了一辈子的老妻。老妻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们是不羡慕鸳鸯不慕仙,然而病突然就来,一个不留神,她就走失了,于是舅舅就要满街地找,最后也还是不得不送进老人院,徒留满怀驱散不去的愧疚。

父母的愧疚多是遗憾和后悔,而子女的愧疚则是伤感无奈居多,但不论怎样,这愧疚都是因爱而生,因眷恋而加重。 所以,不是因为我们真的亏欠了对方太多而内疚,而仅仅是因为,爱,和深深的眷恋,是愧疚盘亘不去,久久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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