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中静思:人生原本就没有太多羁绊
2020-08-24 18:33:51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点心 发自美国加州)今天是2020年8月21日,时间指向凌晨2点38分,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醒了。看了看朋友圈,感谢微信还没有封,群主的消息站已经开始启动,一共两条消息:第一条:曼哈顿第五大道,这个曾经的购物天堂,如今已成战区。第二条:加州大火蔓延,湾区毒烟肆虐,山火扩大,请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发布时间为昨晚11点42分。

今夜非常寂静,持续了几天的高温也终于降下来了,除了墙上闹钟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万籁俱寂。回想起上周日15号凌晨的那场炸雷,还依旧记得它史无前例的声音。我从前是个很怕雷的人,但新加坡的生活让我逐渐适应了。岛国雷雨多,虽然大楼都装了避雷针,可是每次雷声隆隆的时候,整个大楼还是会轻轻震动。

上周日的那第一声炸雷,也让床轻轻震动,只是与岛国厚重的雷声不同,旱季的雷,极其干燥轻盈,就好像一把极薄的刀,它锋利的刃,干脆利落地切断了厚厚的一叠纸,也带来了几滴雨,但因为那几日持续100多华氏度的高温,大部分的水汽,都在空气中蒸发了。雷声并没有结束,接下来的虽然小了些,但72小时内,1.1万次雷击,让原本在10底左右才开始的野火提前了。

还记得2007年2月我离开加拿大安省的时候,邻居听说我要搬到加州去,说,我猜你不会想念这里的雪,但加州地震多,火灾多啊。

加州地震是多,但接近里氏8级的,才会影响到加州的普罗大众,至于野火,开始的十年并不多,也不大,所以当时还很庆幸,觉得加州的确是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然而近几年来,山火来势渐渐凶猛,虽然消防员也在日夜工作,但只尽量保证民宅不被烧到,而漫延山野的大火,往往任其烧几个月,直到雨季来临,所以我们常说,等天灭。其实不仅加州是这样,去年9月开始的澳洲大火,也是烧到今年雨季来临才结束。芸芸众生在自然灾害面前,真的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本周二州长纽森签署行政令,宣布加州进入紧急状态,截至周三,加州已经有40多处山火,数以万计的民众被迫撤离。我们群里发布的最新消息,就是一本求生指南,我按照指南上说的,注册了我所在城市的警报提示,然后想想,如果要撤离,需要多少时间。

这个时候我非常感谢自己不喜欢囤货的性格,家里并没有那么多瓶瓶罐罐,我只要把证件收在一个袋子里,和换洗的衣服放在一个箱子里,还有从中国带回来的一本相册,把这一切放进车子的后盖箱,五分钟后就可以离开。可问题是,我们该去哪儿?

点开火情图,我们已经被山火包围,除非永久搬离这里,似乎也无处可去,也许这才是我很平静的原因之一。当然,离开加州,也并非没有可能。

昨天群里就在讨论这件事,美国已经百孔千疮,一想到川普讲话的滑稽样子,就感觉美国没有希望了,但拜登就能力挽狂澜吗?美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恐怕上帝路过此地,也会摇头叹息吧?牧民逐水草而居,现代人多半逐利而行,可是在生命面前,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吧?

移民的首选自然是加拿大。加拿大人的友好和“不思进取”,和加州的暴力及急功近利的快节奏真有天壤之别,曾经那么喜欢的一切,已经一样样被摧毁,此刻开始无比想念加拿大人那慢悠悠的生活方式。哪怕是搬去美加边境的一座小城市也好,那样离归隐的山野也近了一步。

友好的加拿大是很谦和的,美国人过去,不需要申请工作签证,也就没有了惶惶之心。当然生存是第一需求,如果还要赚钱为生的话,唯有跟着工作走,其它的都是浮云。但是加拿大的工作真的那么难找吗?恐怕只是高薪的难吧。可富可敌国的加州,也是湾区的码农收入高而已啊。

这是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一幕,20多年前人人向往的天堂,如今离去与告别之间的灵魂叩问,恐怕会时时进行了。可是人生,其实哪有那么多羁绊,真到最后告别的时候,恐怕我们能做的,只是把一生的回忆和积累都留在房子里,然后关上门,轻轻说一声:谢谢,再见。

收藏

评论已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