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子之手60载
2018-02-05 14:34:02
来源:星星生活


(图说:左上,一起支援西北的9位同窗1955年9月西安留影,现在4人已故;左中,我们俩的第一张合影,1957年夏于上海;左下,2011年摄于俄罗斯彼得堡诗人普希金像前;右上,2008年在滑铁卢庆祝金婚;右下,2011年摄于西安唐诗碑)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瓯越)2018年2月15日是我和妻子喜结连理60载的钻石婚日,回顾此生恍如一瞬。我们是大学的同班同学,不过当时没说过几句话,1955年毕业支援西北,我们7男2女分配到陕西,十天后把我派到最北面的米脂县,她因是女生被照顾分到西安旁边的咸阳。车站离别时,有位爱说笑的同学对她说:希望以后选对象时先从老同学里考虑。

时过一年,我竟然得到垂青,1957年一起回归故里,在上海拍了我们的第一张合影,再到苏杭看望双方老人,得到他们的首肯。在苏州,我位列东床,准岳父母带我一起坐马车去虎丘游览;在杭州,和我母亲、弟弟一起泛舟西湖,在三潭印月九曲桥留影。

1958年2月寒假,我在米脂开了证明,4天后到达咸阳。她参加全市的寒假集中政治学习会直到腊月27日结束,阳历是15日,我们下午到文汇路办事处登记,晚上在她学校的会议室举行婚礼。1959年9月,蒙米脂中学校长冯文俊关怀,把我调到咸阳夫妻团聚。

我们退休后返聘,工作到2000年,忙忙碌碌近半个世纪,经历反右和文革等一波波运动,套上“教育路线黑干将”的罪名,低头弯腰在所不免。80年代初,邓大人实行新政,我被吸收为布尔什维克,遂了青年时期的夙愿。

我们一辈子对工作兢兢业业,在当时也作出不少光辉业绩,教过的学生无数,记录我们荣誉的小本本累积一大包。我们感到幸福的是,这些从50年代到90年代的学生至今还记着我们,时不时来看望,以及发来问候的邮电。

我们老两口今年已八十五、六,老辈在六、七十年代俱已西去,我们已成为家里的最高辈。我们的下辈有三子五孙。三子出生在六、七十年代,所幸高考恢复后,都勤奋努力取得大学学历。现在老大已近花甲,老二已过天命。老三赶上时代,新世纪初来到新大陆,我们也随之来加拿大。老大、老二在国内只生一个好,老三这里鼓励多生,有了一女二男,所以我们全家有五个孙辈,最大的27岁,最小的两岁多。现在一在美,一在欧,三个小的在加拿大。

70岁前后我们身体不错,抓紧时机浪游天下。先到东南亚各国,再到韩国、日本,台湾环岛一周,看望60年未见的上辈。来到加拿大后,曾坐长途巴士先后游历加东、加西,以及美东、美西,而中部黄石公园周围近十个州是我们游历的重点,我上一世纪四十年代在小学课本里就读过老忠实喷泉的故事,近八十岁才看到它如何准时喷发。

2011年,我们以近80的高龄去俄罗斯游览,圆了青年时期学俄语的梦。我们在皇村和普希金铜像合影,瞻仰列宁墓,在克里姆林宫的大钟和巨炮前留影,去新圣女公墓看了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墓,他的名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我们青年时期的宝典。这一辈子没有踏足欧洲是个遗憾,但亮点多多,够满意了。

我们俩的生日也有姻缘。我生于农村,习惯用阴历记事,我的生日是六月初九,她家里用阳历,是7月24日。因此我们的生日常常只相距几天,1977、1996、2015这三个年头,我们的生日恰好重叠在同一天,后来发现规律是每隔19年重叠一次。

这几个年头年年有喜事:1977年老大高考进入大学,老二小学毕业,老三4岁学会20首歌曲。1996年我们退休继续教学,学会用电脑打字,应邀到各地参加高考研讨。2015年大孙子去欧洲留学,第五个孙子出世,我们俩去古巴旅游。我在万年历里查出,下次重叠是在2034年,那时我102岁,老伴101岁,不知上帝是否会忘了把我们召回去。

几十年形成的习惯,生活上崇尚俭朴,不抽烟,不喝酒,啤酒止于一口品味。每日看书学习到老不衰,难得来到加拿大,到处都是不用花高价的外教,练练英语是件趣事,和老外交朋友,说说中国的5千年历史,让他们惊叹莫及。

老来健康摆第一,因为生命无常,愁没有用,活一天就要乐观对待一天。生命在于运动,早晨起床前,在床上做够准备活动,白天坐在电脑前,每过一小时就起来活动筋骨,也许还能支持若干年。心态乐观,对健康很有益处。

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前几年还和小儿子一家住在一起,80高龄还照料媳妇两次做月子,送孙辈上学和参加课外活动。近年腿脚不便,儿子让我们在老人公寓多休息。天气好在周围走走,活动身子,在长椅上坐坐,看云卷云舒,一遍遍回忆陈年往事。冬天外出,雪地里两人相扶相依,老头子背重包,让心脏不佳的老太能撑上坡。

老汉生活上马虎惯了,简单的洗碗任务也完成不好,她不免要嘟嘟囔囔,不过慢慢她也想通了,60年都过来了,还有多少时光共度?!不过,看到老头发表的回忆短文,她还是比较欣赏,看到某些段落,激起她脑海里的联系,常常会表扬几句。

2008年我们在加拿大滑铁卢度过金婚,LINC班的师生为我们庆贺,小儿子特地定做一个有我们俩照片的磁盘作为纪念。时间过得飞快,忽忽又是10年,进步到钻石婚,我们仍在健康地看世界,值得庆幸。而且,今年的2月15恰逢除夕,双喜临门,岂非巧合。

我们一起度过了60年的岁月,自己的弟妹有的已经不在,老同学也逐渐凋零。读元稹诗《遣悲怀》,两人对其中“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一句深有同感。我们都希望能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是最好,但此事不由人,“诚知此恨人人有”;走在前头的人是幸福的,都愿先走一步。谈到骨灰的处理两人也有不同意见。老伴希望洒之江海,我则想留下放在一起,让后代有个纪念。此事尚悬而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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