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死亡谷,感受死亡的颤栗
2009-02-23 20:39:09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点心)位于内华达州和加州交界处的死亡谷,虽然已经在地球上存在了许多年,可是它成为国家公园对游人开放,才不过十几年的光景。

从加州一路驶来,我们的车慢慢靠近了这座占地一万多平方公里的死亡谷国家公园(Death Valley National Park) ,但是要真正去欣赏它独特的自然景观,还需翻过两座大山,进入到它的腹地才行。而这两座山,就花去了我们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山里好象天黑得早,抵达住地后,在附近才不过转了几圈,太阳就翻过山那头去了。因为是沙漠地带,谷里的饮水全靠地下水,诺大的山谷里,有限的几个旅馆全是依水源而建,彼此相隔遥远,站在这家的屋前,是无法看到另一家的灯火的。

我们住的旅馆,只有十五个房间,除了一个加油站和一家家庭式小餐馆,几乎就再找不到什么人烟了。

太阳落山后的死亡谷,黑得象刚研好的墨一样,没有树木遮盖的荒漠,晒了一天的温暖,很快被夜的寒冷取代,而人迹罕至,不知名的或许有侵略性的动物,也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早早洗漱休息。

清晨的阳光,透过浴室的白色沙帘照了进来,我们一跃下床,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UBEHEBE CRATER是一个2000年前火山喷发后留下的一个火山口,它的喷发也是死亡谷的成因之一。火山底的岩石,好象才被烈焰炙考过,依旧红通通的,方圆几十里的山峦上,覆盖着黑黑的火山灰,可以想象当年那地动山摇的可怕一刻。不过现在它已经成了死火山,所以有胆大的游人下到山底,以便更好地近距离体验地壳曾经的震怒。

也许我们去的时候,不是沙漠开花时节,又或许死亡谷这名字实在可怕,所以游人不多,往往开上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人烟。四处望去,只见光秃秃的山,布满了乱石和杂草的旷野,看不到人的迹象,让人心里不由发紧。所以当我们来到SCOTTYS CASTLE的时候,很诧异居然有人会选择在这里花上几百万美元来建这么一座西班牙式的古堡。

关于古堡的故事,有两种说法,有的说它见证了两个男人,史考特和强森的友谊,有的则说实际上史考特巧舌如簧骗了强森,其实那里并不象史考特说的那样有金矿。但不管怎么样,两人当初为了能欣赏死亡谷独特的自然景观,共同挖井,聘请印第安人耗费巨资在沙漠里建这座古堡,即算是在交通相对发达的今天看来,也是一件耗资巨大的工程。而强森最后将古堡以朋友的名字命名,也是对这段友谊的承认。如果不是1929年,美国股市崩盘,强森拥有的股票财富,一夕之间化为泡影,他也不会在第二年将城堡出售,搬出死亡谷。

几十年的风雨,将这颗曾经美伦美幻的沙漠明珠,渐渐变成了一张褪色的旧照片,有铁栏杆的阳台,由于冬季雨水的侵蚀,拖下了长长的锈印,挡住窗户的木制小扇,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腐烂,一阵山风飘过,木窗轻轻摇动,倘若不是1994年死亡谷作为国家公园正式对外开放,这座古堡被自然破坏的速度恐怕会更快。

古堡后面的山顶上,竖立着一个大大的十字架,有稀疏的游人,三三两两从上面下来,我顺着碎石铺成的小路,蜿蜒向山顶走去,路旁不时有小牌子提示:请勿走离小路,擅自爬上山顶,我猜它是不愿意好奇的游人打破死亡的宁静,让死者安息。

小路上只有我一个人,我越向山顶走,心里越害怕,远远看见十架的顶端,突然没由来地感到恐惧,不知道这样是否已经扰了亡灵,于是掉头向山下跑去,急急想离开这座已很久没有人住的古堡。

谷里有几处沙丘,要想靠近去看,必须下车步行被晒得龟裂的地面,不用担心你无法找到最适宜观赏或进入景点的地点,在谷里,如果你看到路旁辟出一角停车的地方,那就是最好的观景点了。

虽然是一片片的沙丘,却不时有一丛丛草冒出来,不是绿色,但可以看出,并未死亡,谷里除了雨季那几个月有雨,其它时间都是滴雨不降,谷地里全年降水不到两英尺,而水分却以每年150英尺的速度迅速蒸发,因此看到这沙漠里不知名的野草,不能不让人佩服它顽强的生命力。

不仅仅是植物在这让人类胆寒的地方生长,动物也在这不被打扰的国度里悠尤自在。当然为了适应这里的气候,它们也要配备适应恶劣环境的器官,从而可以几个月不喝水,仅靠食物里有限的水份维持生命。

在死亡谷里,我们行驶的,好象是一条条天路,向大山深处延伸,没有尽头。眼睛所见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总是无法让人满足,很想能够有机会能一览众山小,有机会登高一望。ZABRISKIE POINT 和DANTES VIEW终于满足了我们这一愿望。

ZABRISKIE POINT并不高,停好车,几分钟就爬上了山顶,远远近近的山脉,呈现浅浅的红褐色,黄色和白色,在下午阳光的照耀下,十分壮观,有小路通向山底,看着山底行走的游人,我们也经不住诱惑顺着小路跑下去。站在谷底向上望,蓝蓝的天上一丝云也没有,衬着如刀削一样寸草不生的群山,美得让人叹为观止。

本以为我们已经看到了死亡谷最美的地方,及至到了DANTES VIEW,才发现那才是不虚此行。DANTES VIEW是整个谷地视角最广也是最高的景点,站在山顶,整个峡谷尽收眼底,谷底的盐碱地象是一条银白色狭长的玉带,旖旎而端庄,碧空如洗,群山无语,似乎也被这美景夺去了呼吸。让我们把来时路上的艰险抛在脑后,只有到不得不回程的时候才去头疼那坡度很陡,转弯很急的窄路。

BAD WATER并不是毒水,只不过因所含盐份太高,无法供人饮用而得名。它是谷里海拔最底的地方。仰头向上望,抵着它的大山腰处,赫然两个大字,SEA LEVEL,长长的盐碱地,也许在很多很多年前,曾经是一片海洋,甚至高过那写着海平线的地方,沧海桑田,如今被蒸发得只剩下了这厚厚的盐碱地,被游人的脚步踏得已如石头那么坚硬了。

ARTISTS PALETTE是当天去的最后一个地方,傍晚的阳光照在山顶,好象给它罩上金顶。这个景点的好几段路都是劈开巨石而建,只为了让你可以更近地观看各种颜色的岩石,的确象一块巨大的调色板。

似乎还没有感觉到,太阳好象一下子就不见了,而我们还要翻过一座崎岖的山路才能回到住地。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前面有一辆车停在路边,等到我们过去,马上跟上来,借着我们的尾灯,我们两辆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无人的大山里前行,彼此壮胆,互相作伴。

山路上偶尔嗖的一下闪出一个小东西,还没来得及眨眼它就跃到路那边的草丛里去了,它是KANGAROO RAT,和许多生活在沙漠里的野生动物一样,为了不被白天的阳光蒸发掉身体里有限的水份,它大大的眼睛,就是它只在夜里穿行的证明。

从我们在网上搜索的结果来看,关于CHARCOAL KILNS的资料非常有限,只知道它是19世纪末淘金热时留下的遗迹:十个蜂窝状的石制烧碳炉。这个景点是我们开的最久的一个,一路上不见对面方向来车,让我们担心是否走错方向。翻过的两段山路,有些部分极其危险,右边是没有什么遮挡的悬崖,倘若对面来车,路面将会非常紧张,行到后来,双行路变成一条单行的,最后干脆就是石子路,一条被冰雪覆盖的小路,长两英里,通向山顶。

我们知道这里必须四轮驱动的车才能通过,但十几度的温暖天气和六年加拿大的冰雪天气让我们轻了敌,不知道这个地段的复杂。

和谷里其它光秃秃的地方不同,这一带山上长满了树,而且都是绿油油的,也许是背阴的缘故,早晨的阳光还没来得及把山上的雪融化,太阳就翻到山那头去了。下午强烈的阳光永远照不进来,刚刚融化的白雪很快被冻住,被往来的越野车一压,成了厚厚的一层冰,普通的鞋子在冰上走,一直打滑。

我们的小房车在开上去十几米后,发现形势的严峻,可是狭窄的路面不容许我们调头,回到原地的唯一办法就是直线后退,山脚停的另一辆无人的房车和车子的迅速下滑让我们慌了手脚,就在离山脚不到10米的地方,方向盘一弯,车陷在了里面,我们想尽各种办法,却无法让车移动半步。

四周极其安静,空车的主人不见下来,后面也没有新的游人,想起前天山谷里升起求救的烟雾弹,我们这才发现经验的缺乏,我们居然没有带任何自救的东西,手机早就收不到信号了,不知道我们要被困到什么时候。远处的树上栖着一只鹰或是鹫,它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们,让这种绝望更让人难以忍受。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的光景,山下才来了一辆车,车上的两个人跳下来帮忙推车,车依旧纹丝不动,又一辆车进来了,加入了推车的行列,小车慢悠悠跳出下陷的小坑,我们终于得救了!

站在山脚,仰头向山顶望去,那些炉子清晰可辨,山脚空车的主人还不见影子,我们实在不敢冒险步行上山,匆匆开车离去,两个多小时的回程,再也没有见到第三辆车往那个方向去。

如果早前我还在为死亡谷的自然景观惊叹,在经历了这两天的旅程后,我更为人类求生存的本能震撼。

当年那些淘金的人中,也有中国劳工,他们是怎样克服了那恶劣的自然条件,长途跋涉去到那里炼矿的,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谷里有几个鬼城,就是当年留下的。那些曾经居住过几千人的小镇,如今破败空旷,再无人生存的迹象,当我们被困在那炼银矿的山下,我突然有一种想了解中国劳工历史的冲动。

和迪斯尼那些主题公园相比,我更喜欢死亡谷这类自然景观,没有多少人工雕琢的痕迹,朴素,却带着不可轻视的天生丽质。安静,因远离了大都市的喧哗。在这渺无人烟的广袤大地上,在这片没有太多被现代化开垦过的处女地上,剩下的只有人类求生的本能,让人顿感人类的渺小,悠然生出不如归去的恬淡,从此远离现代社会的纷纷扰扰,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悠悠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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