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如姐妹的Maria
2011-11-21 22:32:32
来源:星星生活

(星星生活专稿/作者:玮仁)Maria是大女儿上一年级时班上的一位同学的妈妈,30多年前随家人一起从牙买加移民来到多伦多。

大女儿上学的学校是一所私立小学,没有校车服务。因为当时我的车里坐着1岁多的小女儿,所以每次接送大女儿时,为了省事,我和小女儿都不下车,送她的时候,按照规定把车开到门前,孩子下车,我马上开车就走。接的时候,我在停车场等她,她自己来车里找我们。

几乎每次接送她的时候,我都能看到停车场上有一位家长,今天站在这个车前和人聊天,明天又在那个车旁与人交谈。后来,大女儿告诉我,这个喜欢聊天的家长是她班上一位同学的妈妈,她常常到她的班上做义工家长。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我早早地到了学校停车场等候大女儿放学,当时停车场上的车不多,Maria主动走到我的车旁,可能是这个学校几乎没有华裔学生,Maria一下子就确认了我便是她女儿班上的那个中国同学的妈妈。

“我的女儿告诉我她常常看见你的女儿以寿司做午餐,是你自己做的还是买的?”我回答她:“我自己做的。”

“太好了!你知道吗,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吃寿司,但就是太贵了,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做?”“我是在超市买东西时,看到那里的工作人员在做,就问人家都放什么材料,怎么做的,然后回到家就自己琢磨着做的。”

我说这话的意思是我只是看来和听来的,还不够带徒弟的资格。后来,我们相互留了电话,便结束了短暂的第一次谈话。

时隔几天,Maria果然打来电话,告诉我她要来我家学习做寿司,我们约定好的那天下午放学后,她带着女儿和我的大女儿一起从学校直接来我家,两个大女孩,带着小妹妹一起玩儿,我事前已经做好了米饭,备好材料,当面给Maria演示了我是怎么做寿司的,我们边做边吃。

Maria拿着笔和纸认真地做记录,最后,还把所需要的工具和原材料也都写下来。Maria那次的到访,还有一件让我感到惊讶的事情是Maria十分喜爱中国茶,她好奇地问我“为什么我们家的茶没有这么好喝?”

又过了几天,Maria来电话说她备齐了做寿司的工具和原材料,请我有时间去她家,她要当面向我展示她的技艺。我去的那天,她特意戴上了写有中文“快乐”二字的项链坠,她告诉我说这是她在牙买加的一个舅妈在她离开牙买加时送给她的,舅妈没有告诉她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是告诉她是个好词,希望她永远是这样的人。

她的这个舅妈是中国北方人,Maria从小就喜欢到这个舅舅家去吃舅妈做的中国饭,饺子和炒饭是她的最爱。可惜来到加拿大以后,再也吃不到那么地道的饺子了。于是,我又邀请她们全家来我家吃饺子。就这样,我们一来二去地很快彼此就熟悉了。

那年3月份春假的一天,Maria打来电话说下午她有事外出,不方便带孩子去,问我可不可以把她的女儿放在我家。这当然可以。后来才得知,这是她的女儿第一次单独去别人家里,以前这种情况她都是去住在附近的姥姥家,而这一次是她主动提出来到我家的,对于她们母女俩的信任我倍感荣幸。

就在我们两家开始频繁往来的时候,我们却在酝酿着搬家。搬家以后,我们相距大约一小时车程,虽然和以前的几分钟车程,甚至走路都可以彼此到达对方的家相比远多了,但是这并没有影响我们的来往。

每年10月初的感恩节和12月的圣诞节,是两个西方人重要的传统节日,也是家庭团聚的日子。Maria都热情地邀请我们到她家或者她的父母家和她的家人聚会,她亲自烤制美味火鸡和各式配菜。她的父母住在Maria家附近,她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Maria不止一次地说过:我没有姐妹,你就是我最好的姐妹了。

Maria的妈妈也很高兴我们加入他们的家庭聚会,总是想方设法做些孩子们喜爱的糕点,并且每年都邀请我们到她家去参加万圣节聚会活动。每一次聚会,他们都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为我们每一个人备好礼物。

由于最近几年我的两个女儿在春节前后的活动太多,致使Maria一家来我家吃饺子的日期被迫由春节前后的周末,改成3月份孩子们放春假,或者2月中旬的家庭日长周末,虽然饺子照吃,但却没了春节的气氛,不免使我们都感到有些遗憾。

我和Maria还有她的女儿的生日都在夏天,所以每年夏天来我家一起过生日成了我们的习惯。那年我的父母来加拿大探亲,因为我母亲的生日也在夏天,所以,那一次我们是4个人过集体生日。

至今在电话里提起Maria,母亲都会问:“是不是咱们一块儿过生日的那个?”而Maria从那次集体生日会后,每年都会想着为我的母亲准备一张生日卡,并且在上面写下他们全家的祝福,委托我翻译成中文,再寄给母亲。

认识Maria快9年了,我们的往来除了这样的聚会以外,还有更多值得记录的内容。我们彼此交流子女教育经验体会,我从她那里学习征求和尊重孩子的意见,与孩子平等谈话,和孩子做朋友。而她从我这里学的最多的是我们中国人讲究的养生保健。

记得她的女儿以前总是生病,一年级结束时,她的病假占了将近一半,而我的大女儿则是全勤,这让她无不羡慕。后来,在我们的建议下,她和她的家人都改掉了冬天赤脚和喝冰水等一些生活习惯。她的女儿也逐渐地强壮起来,生病越来越少了。

我家厨房贴了许多《弟子规》的条款,Maria不止一次地让我解释给她听。她惊讶地说:“这么好的教育,是每个孩子都应该做到的。你们搬了家,这真是一个大错误,不然,我的孩子可以经常来学一学。”

Maria很珍视友情,她这样说过:“也许明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你突然起不来床了,从此再也见不到你的朋友了。所以,要珍惜每一次和朋友见面的机会。”这话听起来不像是从一向乐观的Maria嘴里说出来的,但是仔细琢磨后,却发现不无道理。我想这可能也是她常常在停车场上和其他家长交谈的原因。

Maria家厨房的储藏室的门上挂着一个字幅,中间一段是英文,对朋友做了恰到好处的描述,这段话的中文大意是:好朋友就像天上的星星,你并不总能看到他们,但你知道他们就在那里。

字幅的上下左右4个角都写着同一个中文字“友”。Maria让我把这个中文字解释给她听:“友就是朋友的意思。”“但是为什么不写朋友,也不单写朋,却把一个友字写4遍呢?”Maria不解地问,她把“朋”说成“盆”,把“友”读成“右”。

为了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我查找一番,《说文解字》里的解释是:“友”字的小篆写法是由两个“又”字交叉构成,表示两个人紧紧相握的两只手,所以,我们一直都讲“友谊”,“友爱”,“友情”,“好友”等等。也就是说“友”字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朋友”的真正意思。

再说“朋”字,在中国古代通大鹏鸟的“鹏”,“鹏”就是“凤”,是传说中的一种神鸟,有“同门为朋”之说,意思是把老师比喻成凤鸟,学生如群鸟紧随其后,也就是说“朋”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同学”。还有一种解释是“朋”为并列的两挂贝壳,这种并列关系表达了“朋”字的平等,类同,相当的内涵,而这也是朋友间相处之道的基本要素。

当我一股脑儿地把这些解释给Maria的时候,她似懂非懂地点头称赞中国文字的神奇,我在这个过程中也学到了以前并不知道的文字知识。

Maria的父母每次来我家他们都会点名让我的两个女儿弹琴唱歌,之后,不仅夸奖她们,还会指出各自需要改进的地方。Maria的妈妈还特别告诉两个孩子要好好珍惜现在的学习机会,因为她小时候曾经跟一个朋友学小提琴,可是只学了一年多,那个朋友就病逝了,而她再也没有机会继续学琴,这成了她的一个很大的遗憾。

今年刚刚过去的万圣节前的那个周末,我们去Maria父母家聚会,亲朋好友20多人,Maria的妈妈餐后专门来到我们座位旁坐下,以祖母的身份语重心长地对我的两个女儿讲了很多话,诸如该如何与父母交流沟通,看待和报答父母的关爱,还有如何与同学朋友相处,如何面对社会的不平等,甚至歧视,等等。并且列举了她自己和几个孩子所经历的很多事情。

她还告诫我们:生活就好像我们会有晴天阴天雨天和雪天一样,无论是好的日子,还是不好的日子,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们都要去享受它,而不是抱怨它,因为那些是我们无法改变的。听她讲这些话的时候,我当时感觉真的是坐在自己的父母身边一样,让我们感觉很亲切很温暖。

而且,正是在这样的生活准则下,Maria一家人都十分热爱生活,千方百计地把日子过得丰富多彩,看上去总是特别带劲儿。大小节庆过得津津有味,一丝不苟,家里布置得琳琅满目,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与节日相关的装饰。房前屋后,各种鲜花,蔬菜都长势很好,邻里关系也融洽得如同一家人。每次和Maria的家人在一起,都会被他们这样的情绪而感染。

今年夏天Maria一家来的时候,给我们讲述了一段她母亲的趣事:“一次上太极拳课,妈妈穿一件粉色T恤衫,这件T恤衫胸前的图案是一个驴头,下面写着“Class Clown”(课堂小丑)!简直太让人难以想象了,一个70多岁的老太太居然穿这样的衣服去上课!这就是我的妈妈!”她的这段话,把我们都逗乐了。

之后,Maria又无比激动地一边比划,一边向我们讲解她和她的母亲学习太极拳的体会:“我从来没有体会到这样的安静,和这个安静带来的平和,甚至连呼吸都很均匀,真是太美妙了!”我后来在她的影响下,也去报了个太极拳班,几堂课学下来,除了安静以外,体会更多的是“精神集中”。

看来,下次和Maria在一起时,我们又可以有新的话题来彼此交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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